正在下棋的兩個老者擡頭看一眼,起身來到寒玉牀前,翻看了四具屍首。
這兩個老者搖頭不已。
“老範老趙,這四個死法有問題?”
“一劍斃命,好厲害的劍法。”一個老者搖頭道:“凌厲刁鑽的一劍。”
另一個老者道:“手法相同,彷彿一人似的,但又有不同,死於一個劍派吧?”
羅旭陽看向同伴:“夜月宗是用劍的吧?”
“夜月宗?好像不僅僅是用劍,用刀的有,用掌的有,用拳的也有,殺人的手段很多。”一個老者皺眉道:“不過多數用的是刀劍,血流成河,血腥十足是根本。”
另一個老者搖頭:“這應該不是夜月宗的殺人風格,而且夜月宗的劍法也沒這般精妙,更不會這般殺人,太乾淨了。”
“對,太乾淨了。”
“如果是夜月宗,他們四個的血應該已經流乾淨了,而不是像現在這樣一滴血不流,被無形的劍氣封住。”
“老範老趙,他們確實是被夜月宗的人殺死的,夜月宗的十二月女。”一個黑袍青年嘿嘿笑道:“不過現在不是夜月宗的啦,而是金剛別院的女尼,不過確實有點兒高僧風範。”
他原本還是不屑一顧的,對夜月宗很是不屑,即使夜月宗的月女沒什麼惡跡,還是一樣的不屑。
出污泥而不染,簡直就是不可能的。
處於那樣的邪惡宗門,怎麼可能保持無辜與善良?心性也一定是被扭曲了的。
貌美如花,蛇蠍心腸。
可看到孟青禾她們之後,他卻不由的改變了想法,覺得她們可能真是無辜的冤枉的。
他心中改變了想法,嘴上卻沒變,仍舊一幅不屑模樣,生怕別人以爲自己是因爲美貌而改變。
見色起意,好色之輩。
“確實有高僧風範。”羅旭陽緩緩點頭:“法空神僧的手段還是極爲了得的。”
“想想也是,如果是一般女人,或者真的心性不行,法空神僧怎麼可能收她們爲侍從,讓她們建這金剛別院呢。”
他們說話之際,兩個老者還在不停的動作,已然把四個飛錘宗高手搜得一乾二淨。
通過翻找他們的隨身之物,知道了他們的身份。
“飛錘宗的高手,也算是厲害人物了,他們的拳法確實是一絕。”
“這四人的拳法皆不俗,被這麼容易殺掉,金剛別院的劍法還是很厲害的。”
“這四個傢伙直接闖進金剛別院,是想一口氣滅了金剛別院的。”
“那他們就太自不量力了。”
“他們差了不少。”
“老範,那沒什麼可說的?”
“沒有折磨沒有逼供,只是一劍斃命。”一個老者搖頭:“顯然是沒有問他們來歷的意思。”
“出劍是極爲冷靜的。”
“劍法遠勝他們的拳法,飛錘宗的拳法啊……,這出劍之人的劍法極厲害。”
“夜月宗的劍法應該沒這麼厲害。”
“那便是法空神僧所傳了。”
“應該是金剛寺的劍法。”
“羅大哥,金剛別院又有人來稟報,又有闖入者。”一個黑袍青年匆匆而來。
羅旭陽皺眉:“又有?”
“你們剛走不久便有闖入者,一共八人。”那黑袍青年搖頭道:“看來是特意躲着你們的。”
“孃的,真夠膽大妄爲,再怎麼說那也是正常開寺建廟的,這是不把我們奉天殿放在眼裡了!”
“也沒把鎮巡司放眼裡。”此時,一個英武青年大步流星進來,抱抱拳:“羅隊長!”
他身穿藍袍,身形魁梧壯實。
只是個頭稍矮,僅到羅旭陽的眉心處。
但他行走之際,虎虎生風,氣勢十足。
“周隊長。”羅旭陽抱拳:“你們鎮巡司也出動了?”
周傲田是鎮巡司的東司成員,也是四人小隊的隊長,與自己在奉天殿的身份相當。
“你們剛走,他們便闖進來想撿個漏,我們恰好巡視的時候發現了。”周傲田搖頭:“也見識到了她們的手段。”
他一臉感慨。
想到了當時的情形。
——
他們四人正在青雲大道上巡視。
青雲大道人來人往,川流不息。
吆喝聲,叫賣聲,討價還價聲,還有吵架聲混雜在一起,喧鬧異常。
還有小孩子在其中穿插亂跑,惹來一陣陣的喝罵。
還有早晨的小吃攤子沒能完全撤走,還有香氣繚繞。
他們四個行走在人羣裡,雙眼逡巡。
鎮巡司與奉天殿不同,並不僅僅是對付武林高手,還有一些小偷小摸也一樣管。
今天他們格外的清閒,不見什麼小偷小摸上街。
原因便是前一陣子的淨街行動。
那些老鼠們知進退的,見風頭一起便逃出雲京,去往別的城市討生活。
不知進退的便被逮起來扔進大牢,判個十年八年才能出來。
所以他們會清閒一陣子。
但不用半年,還會繼續有新的老鼠鑽出來,小偷小摸,捉到了揍一頓便放出來。
他們鎮巡司平時也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看到了裝作沒看到,一旦有了行動,馬上便是翻臉不認人,直接拿下。
這便叫不是不報,時候未到,時候一到,全都要報。
他們在巡視的時候,來到最東頭,看到了金剛別院,便生出莫名的好奇。
他們知道金剛別院的底細,對寺裡的十二個女尼很好奇,個個如花似玉,嫵媚多姿。
每一個都是大美人,即使身穿緇衣,頭戴佛帽,仍難掩她們的美麗。
但她們原本是夜月宗的弟子,這便讓人凜然生畏了,夜月宗那般邪宗,不知滅了多少戶人家,手上沾滿了血腥。
這樣的女子是極危險的。
宛如帶毒的鮮花。
“老周,沒人敢來這裡生事吧?”一個藍衫青年笑呵呵的道。
“但願沒有吧。”周傲田道。
他們端量着四個金光閃閃的大字,都頗有體悟。
四人都是難得的英傑,恰恰分在一個組,也算是鎮巡司鼎鼎有名的一隊。
他們四個,周傲田是大宗師,其餘三人都是頂尖的宗師,只差了一步。
他們悟性驚人,看到法空所寫的四個字,皆有所感悟,覺得頗有收益。
於是便站在寺門前打量。
寺裡傳來木魚聲與誦經聲,隱約入耳,讓他們心靜神寧,莫名的歡喜。
他們一站便是一刻鐘。
一刻鐘後,裡面的誦經聲停止,他們才恍然如夢醒,繼續說起話來。
“周大哥,都知道是十二殿下撐腰,誰敢鬧事?”
“我們也得到吩咐,要照應一下金剛別院,那些傢伙應該知道深淺的,不敢亂來。”
周傲田搖搖頭:“你們這麼想可錯了,總有一些傢伙脾氣倔強,不賣十二殿下面子,還是要報仇的。”
“哼,那就是跟我們鎮巡司做對了!”一個藍袍青年冷笑道:“倒要看看誰敢!”
“恐怕這些人還不會太少。”周傲田有清晰的認知,搖頭道:“有很多都是找不到夜月宗蹤跡的,一旦知道,那便是拼了性命也要報仇的。”
仇恨會讓一個人瘋狂,甚至捨生忘死,他見過太多這樣的人了。
尤其是一些武功心法有推波助瀾之效,會性情變得極端甚至扭曲,爲達目的不惜一切,甚至自己的性命。
碰上這樣的瘋狂傢伙,鎮巡司也頭疼,一個不小心就會被拉着陪葬。
“倒要見識一下這些傢伙。”其餘三個藍衫青年都一臉興致勃勃。
一天到晚在街上巡視,抓一些小偷小摸,處理一些吵架之類的瑣事委實消磨志氣。
有這種刺激的事,他們當然迫不及待的想見識一下,尤其他們個個都是宗門的俊傑,青年一代的翹楚。
偏偏一天到晚的不能碰到武林高手,多數涉及武林高手的案件都被奉天殿截留。
他們正說着,周傲田忽然微眯眼睛,輕聲道:“有人進去了!”
“嗯——?”
“剛纔有人潛入了寺裡。”周傲田淡淡道:“可有發現的?”
一個藍衫青年輕輕點頭:“老周,我好像確實看到了有人,好像至少四個。”
周傲田緩緩點頭:“應該是八個。”
“孃的,還真有膽大包天的?”另一個藍衫青年叫道:“這可是光天化日啊,而且還有我們在!”
“他們未必認得我們。”
“即使不認得我們,也應該知道城內殺人,我們鎮巡司便要追索的。”
“是要報仇的吧?”
“老周,我們進去?”
他們迫不及待的想衝進去,看看到底是哪八個傢伙膽大包天,如此肆意妄爲。
“先等等。”周傲田擺一下手。
三人不解的看向他。
“老周,萬一晚了,她們被殺,我們的責任可就大了,沒法跟十二殿下交待啊。”
“不急。”周傲田緩緩道:“她們既然敢開寺建廟,豈能沒有準備?”
他側耳傾聽,輕輕點頭:“果然是高手,我們偷偷過去看看。”
“是。”四人悄然飄過牆頭,落到前院,看到了正在激戰的十二人。
四女正後背相抵,結成一個自保的陣型,揮劍的姿態曼妙優雅,劍光如水,抵擋着八個中年男子的攻擊。
八個中年男子用的也是劍,劍光霍霍,如暴雪壓下,看得周傲田四人咋舌。
沒想到這個中年的劍法如此厲害,恐怕她們未必是對手,看起來是被壓得喘不過氣,勉力維持。
再看向另四個女子,正雙手結印,嘴裡喃喃,顯然正在誦佛咒幫忙。
周傲田他們四個疑惑。
難道在這個時候誦佛咒便能幫得上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