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空笑道:“得了新的洞府,難道不是好事?”
冷飛瓊嘆一口氣道:“劍派的實力暴漲之後,心思恐怕就不一樣了。”
法空道:“天海劍派要不安份了?”
冷飛瓊輕輕搖頭道:“天海劍派一直有一個夙願,便是天下第一宗。”
這是天海劍派弟子骨髓裡的夙願,每一個天海劍派弟子都爲之奮鬥。
不管是誰做掌門,都會不由自主的奉行,爲這個目標而奮鬥。
即使謝道純,當上了掌門之後,也是一樣的心思,也一樣要實現天下第一宗的夙願。
而如今,新的洞府打開,攻得了更強的武功,這便是天助天海劍派。
放過這樣的機會,絕對會後悔一生,甚至是天海劍派的罪人。
如果抓住了這個機會,將天海劍派提升到天下第一宗的地位,那便是天海劍派最強的掌門,後代弟子都要瞻仰敬慕,舉世皆欽。
這樣的誘惑,謝道純絕對不會放過,所有天海劍派弟子都不會放過。
法空道:“三大宗如三足鼎立,彼此不分上下,何必非要分出一個第一來?”
“師父你不明白天海劍派弟子心思。”冷飛瓊搖頭道:“光明聖教且不說,他們追求不是世俗的名利,是光明之心的圓滿,大雪山追求的是解脫,世俗只是磨礪佛心,而我們天海劍派,追求的是什麼?”
法空若有所思。
“如果沒有所求,天海劍派早就分崩離析了。”
“嗯,有道理。”法空點點頭。
“有一個強大的目標,弟子們纔會凝聚心氣,否則,天海劍派很快就衰落。”
法空繼續點頭。
這確實沒辦法,沒有目標的羣體很快就會離心離德,內耗不止,然後迅速衰落。
有了強大的目標纔會有心氣,纔會不斷往上走,而不往下落。
“如果要爭天下第一,他們會怎麼做?”法空笑道:“總不會攻伐大雪山與光明聖教吧?”
冷飛瓊道:“先前我在任上時,曾想過通過師父你來立威,結果證明不可行,他們應該不會再試這一招,那就可能對付大雲,但既然皇上不想跟大雲再生亂,他們只有一個目標了。”
謝道純既然是皇上的人,不管怎樣,也不會違了朝廷的大策。
法空道:“魔宗六道。”
冷飛瓊緩緩點頭,神色凝重。
法空道:“如今的魔宗六道,不宜再招惹了。”
上一次天海劍派重創魔宗六道,讓魔宗六道一肚子的怨氣與憤怒。
他們迫於實力與朝廷的壓力,沒有報復,但並不意味着不想報復。
如果天海劍派再次出手,魔宗六道絕對會藉機擺脫朝廷的壓力而報復回來。
到時候,恐怕朝廷的壓力也阻止不了他們報仇。
到時候難免一片血雨腥風。
冷飛瓊道:“朝廷想要阻止兩邊,恐怕都要打板子的,否則壓不住。”
法空頷首。
冷飛瓊道:“就怕派裡會不服氣……”
一旦對朝廷起了怨意,行事難免偏激,到時候,不知會闖下多少大禍。
朝廷一看天海劍派有尾大不掉之勢,一定會出手遏制,到時候就是天海劍派倒黴的時候。
自己身處局外,冷眼旁觀能看到這麼遠,謝道純與諸位長老卻未必能看得到。
“給他們寫信了?”法空道。
冷飛瓊一怔,輕輕點頭。
法空搖頭。
冷飛瓊現在的身份很尷尬,寫這信澆冷水,恐怕不會被採信,反而會惹得謝道純他們懷疑與惱怒。
冷飛瓊嘆一口氣。
寫完了信送出去之後,她便後悔了,懊惱自己關心則亂,不該寫這一封信的。
可是信已經送出去了,說什麼也沒用。
法空道:“你想看看將來的情況?”
“……是。”冷飛瓊不好意思的點點頭。
法空雙眼忽然變得深邃。
片刻後,他雙眼恢復如常,搖搖頭道:“天海劍派與魔宗六道沒能打得起來。”
冷飛瓊明眸閃動。
法空道:“不是天海劍派不想打,而是出了岔子,那洞府的心法有問題。”
他發現天海劍派未來有了變化,可能是自己又做了什麼事,導致未來的變化。
冷飛瓊蹙眉。
法空道:“那心法藏着陷阱,你們有幾位長老走火入魔,包括謝道純也中了招。”
冷飛瓊臉色微沉。
她蹙眉思索,露出不解神色。
進入洞府獲得秘笈之後,應該有人審查,心法秘笈到底有沒有問題。
甚至還會找人試練。
沒有問題之後,纔會開始大規模的開始練起,應該不至於惹得幾位長老走火入魔纔對。
法空笑了笑:“看來天海劍派沒有你鎮着,確實容易出問題。”
“應該是急功近利所致。”冷飛瓊玉臉沉下來。
當看到了成爲天下第一宗的希望,曙光出現之後,便會迫不及待。
天海劍派所有弟子都急切的想抓住這希望,形成龐大的壓力,從而導致急功近利,沒有充分的試驗便開始修煉。
“有這個可能,”法空道:“也可能也與你們所得到洞府有關吧。”
“是我們天海劍派的先祖的洞府。”冷飛瓊緩緩道:“所以戒心沒那麼重。”
法空點點頭。
這便說得通了。
因爲是祖師的洞府,所以應該不會坑害自己的後輩,戒心就沒那麼重。
匆匆試驗一下,覺得沒問題之後就開始修煉,從而導致走火入魔。
冷飛瓊想到這裡,看向兩個宮女。
法空道:“還要再寫信?”
“總不能看着他們走火入魔吧?”冷飛瓊道。
法空笑了笑,帶着深意看她。
冷飛瓊看懂了他的意思,黛眉蹙起,陷入沉思,開始權衡。
法空道:“禍與福有時候很難說的,只是一線之隔而已。”
冷飛瓊玉臉陰晴不定。
她明白法空的意思。
如果不提醒的話,天海劍派將不會與魔宗六道開戰,而提醒了的話,天海劍派找到了陷阱,然後就能迅速增強實力,必與魔宗六道開戰。
與魔宗六道開戰,一定會有弟子傷亡,不知會死多少人。
天下第一宗如何,不是天下第一宗又如何?
三大宗之一已經足夠。
法空溫聲道:“就當作什麼也不知道吧。”
“……是。”冷飛瓊最終點頭。
她覺得自己有了身孕之後,心也變得柔軟了許多,爲了讓弟子們少死一點兒,只能任由幾個長老們走火入魔了。
法空道:“你現在已經不是天海劍派掌門,別操那麼多事,安心做好貴妃吧,別自尋煩惱。”
“是。”冷飛瓊輕輕點頭。
法空給了她一記清心咒,一道回春咒,讓她保持身心的健康,然後消失無蹤。
——
倫王府
胡厚明陰沉着臉色,狠狠瞪着蕭從雲。
蕭從雲一臉風霜,僕僕風塵,來不及洗漱便來到胡厚明的書房稟明事情的經過。
胡厚明聽罷,臉色陰沉,雙眼洶涌着怒火,隨時要噴涌出來。
蕭從雲道:“王爺……”
“你覺得他所說是真是假?”
“……恐怕是真的。”蕭從雲嘆一口氣,無奈的道:“王爺,他應該是不屑於騙我們的。”
“我真的不能成?”
“事在人爲,未來是可以改變的。”蕭從雲道:“否則天眼通也就沒了意義。”
“他的話真能信?”胡厚明臉色陰晴不定,咬咬牙:“難道我真要放棄兵權?”
“王爺……”蕭從雲遲疑片刻,搖搖頭:“我們恐怕做不到。”
他知道王爺的所思所想。
兵權就是根基,放棄根基,那就是把命運送到了別人手上,任由別人主宰。
王爺是絕不允許這種情況的。
要把命運掌握在自己手上,所以一定要緊緊抓住兵權,還要立更大的功勳,從而獲得更重的兵權。
僅憑法空大師的一句話就放棄兵權,這是不可能的,王爺絕不會同意的。
“……他爲何要出這主意?”胡厚明皺眉,臉色從陰沉變得凝重。
他相信法空不會無緣無故出這個主意。
未來的自己真不是皇帝?
那會是誰?
大哥還是二哥?
大哥一直默默無聞,鎮守於秘地,沒有朝堂上的根基,所以不可能,那就只能是二哥了。
二哥守着京師,還有兵權,最有可能。
如何才能讓二哥出局?
自己怕是爭不過二哥,想要奪得皇位,只能讓二哥出局,可二哥在京師,根基深厚遠勝自己。
一般的歪門招數恐怕是不管用的。
難道只能眼睜睜看着二哥登上大位?
“回來的路上,我一直在想原因。”蕭從雲搖頭道:“可惜他沒有告知的意思。”
“你說會不會是他的考驗?”胡厚明緩緩道:“考驗我們信不信他。”
“有這個可能。”蕭從雲道:“也有可能他確實不看好我們,讓我們早早放棄。”
胡厚明雙眼一閃,沉聲道:“二哥早就勾上他了?”
蕭從雲緩緩搖搖頭。
他覺得不是這個緣故。
憑法空和尚的傲氣,真的與二皇子有瓜葛,一定會直接說出來。
既然沒說,應該就是沒有。
但這一句話有太多的可能,回來的路上已經想了太多,可惜毫無頭緒。
終究還是要王爺拿主意的。
胡厚明擡頭看向天空,一時之間難以決斷。
憑法空和尚一句話,就要放棄兵權?
可是不搭理他,又心中不安,隱隱覺得不妥當。
他雙眼炯炯,陷入掙扎與苦思。
一刻鐘後,他深吸一口氣,搖頭道:“算了,且當作沒見過他吧。”
“是。”蕭從雲暗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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