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個披甲士兵埋頭奮力猛挖。
他們知道法空佛咒可治瘟疫，並不擔憂被感染，所以挖起來毫無顧忌，很快挖出一個大坑，直到露出黑色才停住。
楚祥看向那些骨頭與黑色灰燼，點點頭：“大師，應該就是這些了。”
嶽明輝用力點頭。
法空來到近前，看清楚在黑色灰燼下面一共五具屍首，大火沒有把他們燒成灰，還是剩下不少骨頭。
腦海裡的光輪飄出一抹光，鑽到了藥師佛像的雙眼。
法空雙眼迅速變化，眼神一下變得茫然，空洞洞的失去了焦距，彷彿正陷入回憶之中。
其實他雙眼正盯着這五具屍首其中的一具，眼前幻化出屍首生前的一幕一幕。
五人的魂魄早已離開，他只能通過宿命通來觀察搜索。
宿命通能跨越時間的鴻溝，看到過去發生的事，一如天眼通能看到未來之事一樣。
法空迅速翻找關於瘟疫之事，他如何發病，發病之前碰過什麼，或者與什麼接觸過。
他一一看過了五具屍首的前塵往事，最終鎖定了一人，卻是一個黑袍老嫗。
這黑袍老嫗相貌普通，雞皮白髮，看起來就是一個很尋常的老嫗，只是穿着黑色袍子總給人陰沉沉的感覺。
她分別與這五人說過話，還遞給他們一包東西，應該是類似於藥材。
五人煎煮服用之後，開始發病。
法空的眼睛恢復如初，轉身便走：“可以了。”
楚祥跟着他離開。
嶽明輝則指揮九人將這大坑重新埋上，然後回到大帳之外，等候法空。
他想讓法空給這九個屬下看看，染沒染上瘟疫，雖說那些東西都燒掉，可未必真的燒乾淨了瘟疫。
法空已經繪好了一幅畫，提起來吹了吹氣，遞給楚祥：“王爺查一查此人吧。”
“……這人我有點兒印象。”楚祥看到這幅圖，一眼認出了這幅畫中之人。
他想了想說道：“是一位土郎中，在災民之中頗爲有名，治好不少人的病。”
法空點點頭：“請她過來吧。”
楚祥拿起畫走出去，吩咐嶽明輝去找人。
法空則來到大帳外看了看九人，微笑道：“沒有染上，放心便是。”
“多謝大師。”九人感激的合什。
法空合什還禮。
楚祥笑罵：“你們九個，膽子也忒小，即使得了，有大師在又怕什麼，快滾回去繼續訓練。”
“是。”九人轟然應一聲，跑開了。
“王爺。”嶽明輝匆匆而來，臉色難看。
楚祥一看他臉色便知道出岔子了：“人呢？找個人都找不到？她只是個郎中，不是武林高手。”
“王爺，她不見了。”
“說清楚！”楚祥皺眉。
“三天之前，這老婆子就不見蹤影了，沒人再看到她，他們還以爲她是染上瘟疫死了。”
“她沒死。”楚祥搖頭。
每一個死去之人，他都看過。
可這裡面並沒有黑袍老嫗。
“那就是悄悄溜走了。”嶽明輝道：“可是沒那麼容易吧？王爺，說不定她真是武林高手。”
三天之前，已經封鎖了災民大營，還有士兵們已經不準出入，一般人不可能溜得掉。
除非是武林高手才能神不知鬼不覺的逃掉。
“……溜了！”楚祥臉色陰沉。
這是作賊心虛還是別的？
以爲大營已經密不透風，可偏偏還是出了漏子，這老太婆如果跑到城裡亂說，那就麻煩了。
更可怕的是，她如果真是兇手，那如果進城裡撒播瘟疫，那可是防不勝防！
他越想臉色越難看。
嶽明輝魁梧壯碩的身了微躬，低頭道：“王爺，要不然，我們去追？”
“去哪裡追？”楚祥冷冷道。
嶽明輝道：“我們軍中也有頂尖的追蹤高手，讓他們去追，一定能追得上！”
“找得到她隨身之物？”楚祥問。
嶽明輝忙用力點頭：“找到了她用過的藥杵，應該沾染了她的氣息，能追得到。”
“……試試吧。”
“是，王爺。”
嶽明輝大步流星出去。
楚祥扭頭看向法空，無奈道：“大師，兇手會是這個老太婆嗎？”
“如果不出意外，應該是她。”
“這場瘟疫竟是有人故意散播的？”楚祥臉色陰沉道：“喪盡天良，滅絕人性！”
法空嘆一口氣，點點頭。
人心之黑暗是超乎想象的。
“一定得逮住她！”楚祥沉聲道。
這一次有法空大師在，運氣好，及時的消滅掉了瘟疫。
可是在別處呢？
如果這惡毒老太婆在其他地方散播，恐怕就沒有神京這邊的好運氣。
那不知會死多少人！
想到這裡，他心急如焚。
“王爺，那老嫗的隨身之物，我也看看吧。”
“嶽明輝！”
“在。”
“去把老太婆的隨身之物拿過來。”
“是。”
嶽明輝的動作很快，一會兒功夫，一個披甲士兵提着一個青石藥杵進來，另一個披甲士兵則搬了一卷被褥。
法空打量一眼，點點頭：“軍中精於追蹤的高手，一塊兒請過來吧。”
楚祥看一眼嶽明輝。
嶽明輝踏出大帳，站在帳口揚聲喝道。
“白天樂！”
“到！”
“孫無病！”
“到！”
“滾過來。”
“是。”
嶽明輝一番吆喝，把兩個中年披甲軍士帶到了大帳內，站到法空身前。
法空打量一眼這二人。
這兩個披甲軍士相貌平平，眼神清正，顯然不是會耍奸使滑的。
而且他們眼神透着好奇，沒有恭敬與侷促，顯然對於權勢沒那麼熱衷，依照前世的說法，就是屬於技術型人才。
法空分別指了指藥杵與被褥，讓他們依憑氣息來施展追蹤的神功，看能不能追到。
他則施展起天眼通，觀瞧起兩人。
兩人甚至沒跟楚祥見禮，神情肅然的開始施展奇功。
他們一個以手摸藥杵，另一個以鼻子輕嗅被褥。
嶽明輝緊張的盯着他們。
楚祥則在盯着法空看。
法空忽然變了模樣，雙眼深邃莫測，明明還是一樣的五官，卻像換了一個人。
片刻後，法空點點頭：“找到了。”
他是藉助兩個追蹤高手找到的那黑袍老嫗。
時間卻是在三天之後的傍晚時分，在神京的一處民宅裡追到了黑袍老嫗。
而老嫗已然氣息全無，自殺而亡。
楚祥忙道：“在哪兒？”
“神京城。”法空搖頭道：“越怕她去哪兒，她越在哪兒，林飛揚。”
“是。”林飛揚從陰影裡走出來。
法空招招手。
林飛揚到了他近前。
法空伸出左手食指與中指，駢成劍訣，輕輕碰觸一下林飛揚的眉心。
已然將自己得到的影像通過灌頂之法，直接傳給了林飛揚，收回手指說道：“制住她，帶過來。”
“馬上就來！”林飛揚肅然點頭，一閃消失。
楚祥盯着林飛揚，搖頭苦笑。
發現自己即使踏入一品，竟然還是看不到他，沒能察覺到他的存在。
嶽明輝與兩個追蹤高手臉色也變。
他們對林飛揚的忽然出現很警惕也很驚奇。
“你們去吧。”楚祥擺擺手。
“屬下告退。”嶽明輝一禮，又對法空合什一禮，然後扯起兩人離開大帳。
白天樂與孫無病一臉莫名其妙，怎麼只看了看東西，直接就趕人走了。
難道不需要自己二人通力合作，逮到什麼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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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嶽將軍，我能追到那人的。”
“我也能！”
“何不追擊？”
嶽明輝哼一聲：“你們何時能追得到？”
“應該不用太久。”
“不用太久是多久？”
“……兩三天吧，應該足夠了。”
“兩三天？嘿！”嶽明輝沒好氣的道：“你們兩三天，法空大師現在就找到了，就不用我說什麼了吧？”
“……法空大師有神通嘛，當然不一樣的。”
“人都找到了，你們還出什麼幺蛾子？”嶽明輝揮揮手：“行了，此事到此爲止，滾回去繼續訓練。”
“嘿嘿……”兩人露出討好笑容。
白天樂笑道：“將軍，我們畢竟也是出過力氣的，是不是減免一下訓練？”
“不能，滾蛋！”
“……是！”
兩人無可奈何，只能搖着頭回去。
一刻鐘後，林飛揚忽然從大帳的陰影裡走出，手裡提着黑袍老嫗。
“砰！”林飛揚粗暴的將她拋到地上。
黑袍老嫗翻滾，仰面朝天。
正睜着眼睛，冷冷盯着法空與楚祥，冷漠而平靜，絲毫沒有驚懼之意。
楚祥對她恨之入骨，咬着牙道：“老太婆，是你乾的好事？”
林飛揚忽然一腳踹在她肩膀。
老嫗能夠出聲，發出一聲冷笑。
“爲什麼？”楚祥皺眉道：“如此喪心病狂，你到底是爲了什麼？”
“嘿嘿……”老嫗繼續冷笑。
楚祥緩緩道：“受何人指使的？”
“你！”老嫗吐出一個字，一臉戲謔：“信王爺，不是你指使的老婆子嗎？”
“你在找死！”楚祥冷冷道。
老嫗搖頭：“王爺看來是不想承認，還要殺人滅口。”
楚祥臉色冰冷，死死瞪着她。
老嫗則毫不在意的戲謔看着他。
法空道：“王爺，她是在求速死呢，不必急的。”
“真是滅絕人性。”楚祥搖頭：“我實在想不出，世間怎會有如此之人。”
“這位施主，貧僧有一事不解。”
“什麼事？”老嫗冷冷道：“小和尚你何必摻合這些事？好好誦你的經便是。”
法空笑笑：“貧僧不解，施主爲何不直接將毒下在神京，而是災民大營？”
“嘿嘿！”老嫗發出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