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這點本事嗎?”
“爲何要閃躲!”
“你也配煉體?”
一聲聲厲喝,在山外平原上炸響。
巨大的身影,踏雲追月,不斷轟擊前方存在。
在王淵轟擊下,魯熔被迫不斷後退。
佈滿全身的古樸甲冑,更是被打得寸寸崩解。
即便不斷有黑色煙霧自他體內噴出,修復甲冑,但幾個呼吸後,仍舊變得破破爛爛。
龜裂的紋路,好似乾旱的大地一般。
在王淵轟擊下,顯得那般脆弱。
“爲什麼!”
“爲什麼會有煉體達到如此地步的存在!”
“此人之悍勇,簡直不可理喻!”
魯熔心神震撼,一次次力抗,卻又一次次敗退。
臉色漲紅,嘴角溢出鮮血。
“不,不行!”
“他煉體境界在我之上,我不可能用體修手段贏他,還得用火神煙槍。”
心念一動,在硬生生承受王淵一擊之後。
他借力倒退數十丈,手中再次浮現那杆黝黑的煙槍。
沒有任何遲疑,他將其含在嘴裡。
不遠處,五米高的巨人停下,冷笑着看向他。
粗大的手指,似緩實快的一指點出。
“你煉氣就煉氣,煉體就煉體,眼看不敵卻又臨陣變卦,你修的到底是哪門子道!”
隨着那一指點出,一道血紅勁氣飆射而出。
魯熔心神顫動,正要亡命一搏,施展火神煙槍一擊。
眼角餘光,卻發現有一道七彩長槍自丹霞峰上飛出,直奔他而來。
那恐怖的威勢,令他心膽俱裂。
手中動作,不由慢了一瞬。
就是這一瞬!
當他回過神來,試圖凝聚法寶威能的時候,那血色勁氣已經穿透了他的眉心。
足以抗衡上品法器飛劍的火神甲冑,沒有絲毫抵抗之力,直接崩潰。
他瞪大雙眼,死不瞑目的墜落大地。
空洞洞的雙眸中,有一道七彩長槍在他的上空頓了一下,便朝着遠處繼續飛去。
王淵瞥了一眼那杆長槍,靈魂似乎都在顫抖。
“這就是提前做好準備,以逸待勞的陣法師嗎?”
“在這一擊之下,我能抗住嗎?”
“還好,是朋友,不是敵人!”
王淵能夠感受得出,剛纔閔龍雨有幫助他的心思。
而且,也的確分散了魯熔的注意力,讓其最後法寶一擊沒有凝聚出來。
不然,以他現在的巨大體型,躲是躲不掉的,只能硬抗。
即便可以硬抗那一擊。
後面也要身受重傷。
他原本就已經做好了以傷換命的打法,如今反而毫髮無損。
沒有遲疑,他縮小體型,朝着魯熔屍體飛去。
而他背後,一條條血蛇嘶鳴而出。
說了要賜予魯熔最光榮的死法,那就必須做到。
“與我融爲一體吧!”
喃喃中,王淵彷彿化身萬蛇之王一般,任由血蛇鑽入魯熔屍體內。
不久之後,一條條變大體型的血蛇,好像吃飽喝足了一樣飛了回來,鑽入王淵體內。
那道氣血狼煙肉眼可見的,又粗壯了三成!
……
丹霞峰外一里之地,有一片波瀾起伏的山麓。
乃是丹霞峰和外面平原的交接處。
這片山麓因爲地勢和靈氣的原因,一直沒有什麼利用價值,長期被羅天會荒廢着。
而今天,卻發揮了它該有的價值。
漫天的水汽,雄渾的波浪。
濤聲嘩嘩下,段鋒屹立在浪頭,長劍揮灑,腰間掛着一個撥浪鼓。
此地,已成他的主場!
河洛劍,水系法術,不斷交換使用。
器術結合,乃是他段家秘術。
不再是單純的使用法器或者法術,而是可以利用法器,增幅法術的威力。
不然,以他築基一層的境界,是不可能抗衡築基二層的妙玉仙子。
但即便如此,他現在的狀態也絕不好受。
咻!
波浪之中,有塵絲陡然射出。
段鋒臉色微變,手一拍腰間撥浪鼓。
咚咚!
聲音響起的瞬間,一道蔚藍水罩擋在身側,那塵絲被擋了下來。
譁!
“找到你了!”
段鋒心念一動,長劍猛然朝着後方劈下。
波浪分開,一道曼妙身影凸顯出來。
妙玉仙子臉上泛出冷笑之色,手中拂塵一卷,便將那道劍光撥開。
轟!
劍光轟擊在山麓平原上,發出巨大的響聲。
妙玉仙子感受着對方構建的這片戰場,臉上冷笑連連。
“鬥法手段倒是不錯。”
“先以暗殺之術重創於我,後以主場之利拖延壓制,法術與法器的配合更是妙到毫巔。”
“只可惜,你到底不過是初入築基,靈力稀薄。”
“這般的攻勢,你還能支撐多久呢?”
面對這誅心之語。
段鋒臉色沉凝,彷彿能滴出水來。
他身上的靈力,的確已所剩無幾。
但是,他不可能退去的。
若讓這等人殺入丹霞峰,那他的家人朋友,就要遭受滅頂之災。
他絕不能接受。
心中一動,一塊中品靈石滑落到了手掌中。
妙玉仙子看着這一幕,臉色微變,“你竟要直接吸收靈石中的靈力,難道你想毀了氣海?”
“我是不可能退的!”
段鋒冷冷的看着他,就要吸收手中靈石。
忽而,有傳音入耳。
他神色一動,收起靈石。
妙玉見狀,啞然失笑,還以爲是個鐵骨錚錚,死不後退的漢子呢。
搞半天,也是個慫貨。
眼見對方鼓盪全身靈力,欲要做那最後一擊,她也收起笑意。
一道絲帕自腰間飛舞,將其全身籠罩。
“擋下這一擊,你就只能任我宰割了!”
段鋒恍若未聞,拋棄長劍,手握撥浪鼓,不斷撥動。
一股又一股的靈力,自他體內涌出,加持在撥浪鼓上。
四周已消散的浪潮,再度涌來。
一重又一重,疊加着朝妙玉飛去。
滄海三疊浪!
“又是這一招!”
“故技重施,對我無用矣!”
妙玉冷笑一聲,絲帕綻放層層光芒,將那不斷打來的浪頭給擋下。
手中拂塵,更是如利劍一般繃直,只待擋下這一擊後,就取下對方項上人頭。
嘩啦!
當最後一重浪落下之時,段鋒疲倦的墜落大地,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氣。
此刻的他,再擠不出一絲靈力。
氣海之中,空空蕩蕩。
連平時轉化靈液的龐大靈氣雲團,也消散無蹤。
經此一戰,哪怕能活着回去,也要花數天時間,重新凝聚靈氣雲團,修煉才能繼續進行。
目光落在水霧消散後,現出身影的女人身上。
“閔龍雨,你可不要讓我失望啊!”
“技窮了?那就等死吧!”妙玉仙子嗤笑一聲,手中拂塵一抖,就要施展殺招。
然而下一刻,一道七彩長槍破空而來。
彷彿天上的彩虹,掉落人間一般。
咻!
妙玉仙子神色驚惶,三千塵絲不斷揮灑,絲帕防禦法器更是催動到了極致,不斷綻放光華。
然而,那七彩長槍卻是視若無物。
猶如刀切豆腐一般,層層突破。
轟!
劇烈的爆炸,在段鋒期待中,水到渠成一般炸響。
“段堂主,收好戰利品,速回丹霞峰!”
閔龍雨的靈識傳音再度傳來。
段鋒沒有猶豫,吃力的站起來,走到妙玉屍體旁邊。
對方早已香消玉隕,毫無氣息。
“可惜,儲物袋居然破了,這一戰的收穫大打折扣。”
他撿起那柄拂塵,以及殘破不堪的絲帕,拎起對方屍體,就直奔丹霞峰。
當他艱難回到山上的時候,正巧遇到重傷而歸,被慕容青漣帶人救治的邢宗翰。
“邢道友,你好像贏得很慘烈啊!”
邢宗翰咧嘴一笑,“大仇得報,死了也無所謂的。”
段鋒搖了搖頭,曾幾何時,自己和對方也是這般心態。
只不過,現在他也是有家室的人了,不能那般無所顧忌。
對旁邊的封霞點了點頭,他便步入羅天會中樞大殿中。
“王淵那邊沒事吧?”
“可能受了點輕傷,但無大礙,我要操持陣法防備外面窺伺之徒。你拿這塊玉珏,給會長傳音過去,彙報當前情況!”
說完之後,閔龍雨頓了頓。
“能做到吧?”
段鋒吞下一顆合氣丹,會心一笑。
“沒問題!”
在二人交談之時。
丹霞峰數裡之外,一道道身影噤若寒蟬。
剛纔那一場大戰,他們全程都關注着。
誰也沒想到,五大築基聯手,竟然連山門都沒有踏進一步,就全數隕落在了山外。
這讓他們想趁亂進去劫掠一番的心思,直接落了大半。
有人提議:
“經此一戰,羅天會築基必然氣空力盡,我等要不要……”
“別想了,他們還有後手了。”
“你看!”
丹霞峰上,一道氤氳光幕,徐徐展開。
萬千霞光,自四面八方涌來,將這座高聳入雲的山峰映襯得如夢如幻。
……
“你是當真要和我們爲敵了?”
“不!”羅塵面色一肅,“是你們要和我爲敵!”
沁花江畔,傾盆大雨,滾滾而下。
但這陣雨,來得快,去得也快!
在那沉凝的氣氛中,不知何時風停了,雨歇了。
天際,更是有一道七彩虹橋,橫跨青山之外。
即便雨停了。
但氣氛仍舊緊張,羅塵似乎是忘了收起油紙傘,仍舊撐在頭頂。
面對羅塵的寸步不讓,胡昌喜只覺得頗爲棘手。
“大哥,何須與他廢話?”胡昌怒在一旁狂躁說道,大有恨不得殺進去的衝動。
他就不信了,羅塵能夠攔下他們兄弟三人。
胡昌喜搖了搖頭,依舊不願將靈力耗費在羅塵身上。
他能感受到,四周圍觀的修士,已經越來越多了。
其中築基之輩,更是上了雙手之數!
其中,不乏築基中期的存在。
若他們三兄弟有個損失,到時候就沒法以完整狀態,抗衡築基中期強者了。
“羅塵,我再問你一句,真的不願退去嗎?”
“囉嗦!”羅塵出言不遜,似是一點也看不起三人一樣。
被人如此呵斥,胡昌喜臉色也冷了下來。
“魯熔三人你無所謂,那要是再加上耿家兄妹呢?那耿家族長,可是築基三層的存在,他若殺入丹霞峰,你羅天會誰人能擋他!”
聽見這話,兩岸圍觀的修士,都震驚了。
這胡昌喜爲了謀奪李家財富,居然花了那般大的心思。
勾連魯熔等人不說,連和他們有仇怨的耿家都集結了起來。
也不知,他許諾出去了多少好處?
那羅塵聽到這個消息,應該要坐不住了吧!
等他一離開,耿家三兄弟就可以入主李家,三人聯手之下,他們這些散修只怕很難分到一杯羹。
然而!
聽到胡昌喜這番話,羅塵卻是眉頭一挑。
“我發現,你在一而再再而三的勸我離去。”
“我是爲你着想!”胡昌喜說道。
羅塵似笑非笑的看着他,“那我若是現在回去,對付魯熔耿烈他們,他們回頭不會找你麻煩嗎?”
胡昌喜面色一滯。
之前的私下勾連中,他的確允諾過,會把羅塵殺死在沁花江這邊。
至少,也要拖住他。
“看來你們的聯盟,並不怎麼牢靠啊!”
羅塵搖了搖頭,手上不知何時已經握住一塊傳音玉珏。
“很抱歉,讓爾等失望了。”
“所有來犯之敵,皆已被我羅天會絞殺殆盡,沒有放跑一個餘孽!”
胡昌喜整個人都呆住了。
“怎麼可能!”
旁邊兩兄弟,胡昌怒更是破口大罵,“吹牛都不講章法嗎,就你羅天會那大貓小貓兩三隻,也擋得住那麼多築基真修!”
胡昌樂露出譏笑,“騙我們可以,騙自己就沒意思了。”
對於他們的不信,羅塵只是笑。
沒有任何辯解之心。
將傳音玉珏收起,撐着傘,頭也不回的說道:
“葬禮繼續,莫錯過了李道友入土的黃道吉日!”
原本僵在原地的送葬隊伍,聽到這話,頓時騷動起來。
所有人把目光落到李家現任族長李映璋身上。
李映璋注視着羅塵背影,隨後咬了咬牙。
“繼續!”
他雙手捧着靈牌,朝着既定墓地的方向前進。
隨着送葬隊伍前進,胡昌怒忍不住了。
“大哥,還與他囉嗦什麼,那老狗都要入土了。”
“生前我們拿他沒辦法,死後哪能讓他安寧!”
李金煌乃是壽盡而亡。
這對於無望大道之輩,已經算是最體面的死法了。
即便胡家三兄弟是爲了利益而來,但那顆仇恨之心,也絕沒有熄滅。
“羅塵!”
這一次,胡昌喜不再叫羅會長,也不叫羅道友了。
而是直呼其名。
“你會爲今天的固執,後悔的!”
羅塵平靜的看着他,“後不後悔我不知道,但就你們三人,還不配入我法眼。”
“我們不配,那丹元子呢?”
胡昌喜話剛落,一道遁光自沁花江下游疾馳而來。
靈光消散,一老者腳踩飛劍,不悅的看了眼胡昌喜。
“說好的,用不着我出手呢?”
胡昌喜無奈,“我不想在羅塵身上費太大力氣,只能請你出手了。”
“哼!”
丹元子冷哼一聲,“那片藥田,以後徹底歸我所有,你們的收益我也要一成!”
胡家三兄弟中,胡昌樂有些不滿。
但胡昌喜卻答應了下來。
時間拖得越久,越麻煩。
指不定,就會惹來築基後期的大修士!
到那時,他們的一切辛苦,就全都是給人做嫁衣了。
丹元子低下頭,俯瞰着羅塵。
“小輩,你不該……”
“丹元子是吧,有人等你許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