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劍逼退嚴師英,陳青舉目四望,身前身後四周都是敵人。
陳青一劍震退眼前的數十柄飛劍,回頭又是一劍和嚴師英對拼。
雖然陳青可以靠着敏銳的感知和極其快速的動作避開或是抵擋大部分的攻擊,可還是遭受了部分飛劍的襲擊。
身上的大地玄黃氣,一層接着一層剝落。
在這個時候,嚴師英也是開始認識到,可以施展法天象地的蠱蟲到底強大到了什麼程度。
此刻的陳青,不像是一個普通築基,倒是更像一個部族的鎮族靈獸。
龐大的身軀,不斷吸引着他們的攻伐手段,只是一人,便是牽制了他們數百人。
當然,這是在陳青在外圍有着八百大軍的情況下。
若是一人被如此包圍,陳青必然不是對手。
可在外的八百大軍又不是死人,怎麼可能放任他們施爲?
陳青左衝右突,雖然始終無法衝出敵人的包圍圈,可終究是讓玄關軍的陣線亂了起來。
這個時候,黎兵衛終於是有了大顯身手的機會,一場亂戰,瞬間爆發開來。
大雨下了又停,緊接着便是野火燎原,天空中永遠凝聚着黑雲,雷霆永不休止的劈下,不時劈中一個倒黴鬼。
大地在翻涌,熔岩起伏,整個大地沒有一處完好。
戰場已經在大量的修行者戰鬥下,徹底化作一片煉獄景象。
青冉遠遠地站在樹冠上看着,都是覺得震撼不已。
“他們要爭的,不是一時的成敗,而是誰來做南黎築基的主人。”
戰爭打到了這個份上,無論是誰都看出了一絲風向。
一個築基接着一個築基倒在血泊中,從天空中落下,摔落在地面,再也起不來。
任憑地面上的屍首一直在增多,參戰的所有人,幾乎沒有任何一人後退,個個都準備死戰不休。
此等兵戈之威,青冉的感觸尤爲深刻。
換做是林國的築基,打到了這個份上,恐怕早就已經準備撤退了。
一個築基,需要多少年?
又需要何等天賦?
需要多少資源?
但是在這裡,死了便是死了,如同只是死了一個普通小兵。
陳青在人羣中浴血廝殺,渾身的大地玄黃氣不過一刻鐘便是被徹底剝離乾淨,身體上幾乎不剩下一點。
他想要繼續從大地上抽出大地玄黃氣,卻是發現此處的大地玄黃氣已經被他抽乾。
地表乾涸,露出岩石地表,生機也是變得淡然無存。
陳青揮手從體內取出大量的療傷靈藥混合着靈珠一口吞下,體內如同烘爐一般運轉起來,將大量的藥力運送到自己體表的傷口處。
他想要鎖定對他威脅最大的程天佑,此刻亂戰之中,居然是突然發現,他已經尋不到程天佑的蹤跡。
很明顯,程天佑已經隱藏在暗處,隨時準備着給他致命一擊。
而在他的正面,嚴師英雖然正面敵不過他的法天象地,可卻是能夠一直牽制住他。
嚴師英劈了陳青一刀,在陳青的手臂上留下一道深可見骨的傷痕。
右手虎口隱隱作痛,他低頭一看,原來是用力太猛,將自己的虎口撕裂了一道口子。
“法天象地!”
最強神通之一,果然名不虛傳,本體越強,則施展之後實力也更強。
對於陳青來說,此刻也是叫苦不堪,嚴師英雖然正面敵不過他,卻是極爲難纏。
據陳青的猜測,嚴師英的身上,至少有着十隻化蝶的靈品蠱蟲。
剛想再次將對方衝上來的槍陣擊退,便是看到周圍驟然升起磅礴的大霧。
靈品霧蠱·煙籠。
大霧瀰漫,陳青發現腳下的土地不再如同之前一般熟悉,周圍的煙霧將他的感知全部限制在此處。
絕對是靈蠱!
索性還好的是,這煙霧面積雖然大,可對於法天象地狀態的陳青來說,不過也就是隔絕了感知,要徹底迷惑他,讓他在其中迷失方向,可謂是癡人說夢。
陳青左袖大袖一揮,袖裡幹坤!
方圓數百丈的霧氣頓時爲之消散,正當他再次看清眼前的景象之時,卻是發現程天佑已經化作蚊蟲大小,朝着他的左眼一槍飛去!
擡手正欲起劍,龍雀才揮動來到半空中,便是被嚴師英一道金色的刀光劈歪。
左手擡起,不過抵擋片刻,手掌中心便是被程天佑一槍刺穿一個血洞,整個人穿透他的手掌繼續朝着他的左眼飛去。
陳青正在焦急之時,卻是發現有着一根寒冰羽箭,從自己的眼前飛過,直接將程天佑擊飛。
這種熟悉的感覺,是她沒錯了。
可是,她怎麼也來了?
下一刻,滿天都是飛揚的白色羽毛。
玄娉一襲黑衣,面帶黑紗,右手握弓,左手二指掐訣。
腳踏飛羽,恍若降臨凡塵的仙子一般,腳踏扶搖步法,一步便是如同瞬移數十丈,來到了大軍之前。
狂風驟起,呼嘯着起卷,將地面上的烈火捲成一道暴風火龍捲。
應曉曉看出了之前那一箭的威力,知道來人實力不可小覷,“來者何人,也敢插手我們的戰事?”
玄娉冷喝道:“玄鳥部玄娉,爲何不能插手?”
那就沒錯了。
陳青起兵,本來就是打得玄鳥部的名號,如今玄鳥部的正主兒來了,倒也正常。
應曉曉笑道:“玄娉?玄鳥部?若不是青墟起兵,誰知道你的名號?”
玄娉也不迴應,她向來不喜歡用嘴巴講道理,南黎向來是用手上的兵器說話。
應曉曉話音未落,便是看到一根冒着寒氣的羽箭,插在她旁邊一個築基的胸口上。
整個人瞬間冰封,在下一刻炸裂開來,化作無數冰凍的血塊。
陳青看到這副景象,便是知道,玄娉的實力又增加了。
玲瓏神宮,本就是他留給玄娉提升實力之處。
他其實並不是很需要這種傳承,因爲他可以看到所有蠱蟲的信息,所有的蠱蟲,對於他來說,幾乎都是傳承。
陳青對於傳承其實並不怎麼看重。
所以,他取了兩隻靈蠱之後,便是離開。
將剩下的所有機緣造化,以及後續的探索,全部都交給了玄娉。
如今看來,經過了在玲瓏神宮的靜修,玄娉的實力已經完全蛻變,成功接受了玲瓏神宮的不少傳承。
如今玄娉到來,陳青心中大喜,他與玄娉的配合,向來親密無間。
射飛程天佑那一箭,唯有玄娉才能做到!
如今既然已經沒有了後顧之憂,陳青也是越發放肆了起來。
不僅只是抵擋住敵方的進攻,甚至敢於抽空子反擊一手。
終於,可以放開手腳了啊。
不用再擔心嚴師英和程天佑的偷襲,讓陳青徹底放開了手腳,在人羣中大肆殺戮。
程天佑被一箭射飛,遠遠地看了玄娉一眼,便是沒有繼續在意。
在他看來,玄鳥部能出一個陳青,恐怕已經耗盡了玄鳥部的所有底蘊,怎麼可能培養出第二個人傑?
小心翼翼隱藏身形,隔絕了外界的靈氣探查手段,程天佑再次潛伏在人羣中,伺機待發。
他也是發現,如今的陳青,變得更加放肆了起來,居然不是全力防守,而是開始反攻。
不過數十息的功夫,便是有三個築基死在陳青的劍下。
趁着陳青和嚴師英再次對拼了一擊的時候,程天佑突然一躍而出,一槍直刺陳青的後腦勺。
之前見過了陳青和張參的戰鬥,他早就知道,陳青的腹部根本去不得。
所以他專門去針對陳青的頭顱,勢要將陳青的頭顱刺穿!
距離陳青還有一丈遠,眼看自己瞬息便要得手,卻是不由得莫名心頭一驚。
他朝着左邊看去,一根寒光奕奕的羽箭朝着他射來,瞬息已經到了身前。
箭頭在他這個大小顯得並不鋒利,可依舊直接將他撞飛。
咳出一口鮮血,程天佑從須彌芥子的縮小狀態退了出來,心有餘悸地朝着戰場之外的那個女人看了一眼。
“怎麼發現我的?”
他開始仔細觀察玄娉的一舉一動,卻是發現玄娉的注意力根本不在他的身上,隨手又是一箭射殺了一個玄關軍!
“這是什麼古怪蠱蟲?”
嚴師英從陳青的肩膀上上跑過,留下一道血痕之後,落在程天佑面前。
“又被攔住了?”
程天佑點頭,“很古怪,這感覺有點像是我和大人對戰的時候,那種奇怪的感覺。”
嚴師英眸中重瞳一閃,“你是說,她也能預知?”
程天佑點頭道:“是的。”
嚴師英一雙重瞳綻放微光,將四周的一切景象都收入眼簾,“你來正面糾纏,我來會會她。”
程天佑點頭,提槍便是化作蚊蟲大小,徑直朝着陳青飛去,開始正面干擾陳青的行動。
對於程天佑這廝,陳青是最煩的。
若是正常人大小,他還能像摁死螞蟻一般想辦法擊殺。
可是蚊蟲大小的程天佑,對於他來說可就太麻煩了。
如今程天佑正面牽制,讓他也是有些束手束腳。
陳青一劍掃過面前的三個築基,兩個築基化霧奔逃,剩下一個築基,似乎是一口靈氣沒提上來,躲避不及,便是死在了他的劍下。
感知到程天佑正朝着自己的頭顱飛來,陳青當即手握一道巨大的雷霆,施展擒龍手朝着程天佑拍去!
程天佑躲過那一道雷霆,頓時和陳青糾纏在一處。
誰知這時,所有人都是看到了令人瞠目結舌的一幕。
嚴師英突然出現在陳青的肩膀上,朝着陳青的脖子出刀,接連劈出十三刀!
十三根羽箭飛出,與這十三刀相撞。
金刀與霜花齊飛,響聲不絕於耳。
次次不差分毫!
無論是玄關軍還是黎兵衛,都是被這神鬼莫測的箭術驚爲天人!
“這是什麼箭術?”
“百步穿楊都得是個貶義詞!”
“箭術,居然能夠達到此等地步?”
被十三箭擊退,嚴師英再次落地,目光深沉地朝着玄娉看了一眼,“必中?”
“鎖魂?”
“還是當先?”
他的一雙重瞳,可以通過對手的動作分析出對手即將出招的招數,以及方位,幾乎等同於未卜先知。
可在玄娉面前,居然也沒佔得了好。
剛剛不是對方的羽箭攔住了他,而是他攔住了對方的羽箭。
在準備出刀的那一剎那,他便是預知到了會有十三箭朝着他飛來,若是不加以阻擋,他必定會受傷。
他可沒有陳青如此龐大的身軀,能夠輕鬆接下十三箭!
嚴師英很快得出了結論,玄娉恐怕有着能夠必中的蠱蟲,已經徹底鎖定了他。
射出的箭矢,根本不會歪!
這對於飛劍來說,其實並不難,飛劍可以在飛行過程中調整方向。
而弓箭,就是天方夜譚了。
弓箭的威力要大於飛劍,可是準頭,一直是個問題。
可現在,對方似乎是有特殊的蠱蟲,解除了這一弊端。
而對方之所以能夠在自己出刀前射出十三箭,完全就是靠着敏銳的戰鬥感知。
在嚴師英的眼中,玄娉如同經歷了無數戰鬥的老手,能夠輕鬆應對他的突然襲擊。
“應曉曉,帶人去纏住她!”
應曉曉接令,剛帶着上百人準備衝出黎兵衛的包圍圈,一鞭子揮動趕山的巨力,擊飛三個築基,便是看到陸生龍已經揮動長槍,一槍刺出了龍吟之聲向她襲來!
嚴師英扭頭看向醜贏,卻是發現他和嚴柏良戰得正酣。
麾下三大將領都被牽制住,嚴師英忽然覺得自己手頭有些無人可用。
突然而至的玄娉,似乎成了破局的關鍵!
而就在這時,遠處的山巒間忽然傳出響亮的馬蹄聲,玄芒手持一柄黑龍盤亙的長槍,帶着數十人衝鋒在前。
蘇儀和玄錯位居中央,率領着鎮守懸天之城的一百多築基,朝着此處策馬奔來。
有的異血馬,都已經跑得脫了力,口吐白沫。
也不知他們用了什麼法子,這些異血馬居然還能保持着這般速度朝着此處趕來。
千軍之中的陳青,看到趕來的衆人,心頭升起一股暖意。
原來,他並不是孤身一人。
他是玄鳥部的陳青!
此等危局之下,還有大哥二哥和玄娉。
一百多築基涌進戰場,棄了跑得半死不活的異血馬,加入戰局。
整個戰場的形勢,終於有了一絲好的轉變。
嚴師英看到突然到來的敵軍,內心也是升起了一絲不妙的預感。
還未下令阻擋,便是看到玄錯布衣仗劍,於戰陣之外大喝道:“嚴師英,伱離開王城太久了,真當武王的子孫,都是蠢豬嗎?”
“回去看看吧,你的家眷,你麾下軍士的家眷,已經被吊在城門上了!”
此言一出,所有玄關軍,頓時臉色大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