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關軍慌亂起來,嚴師英一刀劈飛一根飛向他的箭矢,暴喝道:“我的家眷只有我妹妹一人,她此刻並不在王城附近!”
“此人說的都是假話!”
嚴師英的聲音傳來,玄關軍這才冷靜下來,繼續朝着陳青或是外圍的黎兵衛展開進攻。
陳青心中不由得驚歎:嚴師英在玄關軍中的威望,高得有些可怕了。
嚴師英說,玄關軍便信。
玄錯和玄芒雖說只帶來了部分援軍,可畢竟也是援軍。
讓黎兵衛的士氣還是高昂了一些。
戰爭繼續,內圈是陳青與玄關軍的戰場,外圈是黎兵衛與玄關軍的戰場。
無論哪一個戰場,此刻都是戰得發狂。
或許對於南黎其他的國度來說,只是爭個輸贏。
對於黎兵衛和玄關軍來說,爭得乃是生死。
他們都是生死仇敵。
此刻雙方的戰損已經超過了一成,可卻不見有任何人心存畏懼,畏畏縮縮不敢上前,反而是越發狠戾了起來。
地面被犁平一道又一道,四處都是亂飛的塵土。
劍雨與箭雨交織成一片,戰場中心變得越發殘酷,戰場外邊,也有修行者在互相搏命進攻。
在這亂戰不休的戰鬥中,天色逐漸明朗。
雙方的戰損此刻已經達到了兩成,體內靈氣幾乎都要耗盡。
大量的修行者,一手握着靈珠恢復靈氣,一邊用另一隻手操控飛劍繼續戰鬥。
睡了一個好覺的林中鹿終於是忍耐不住好奇心,來到青冉旁邊,駐足旁觀。
“戰事怎麼樣了?”
青冉揉了揉有些發紅的雙眼,“打了一整夜,現在依舊很慘烈。”
“因爲黎兵衛後續又有部分援軍趕到,雙方的戰損比,差距不大。”
“看這樣子,今天白天估計還要接着打一天。”
一場戰鬥,打了整整一個晚上,這對於築基來說並不正常。
一般來說,這麼長的時間,也應該分出勝負了。
可現在,戰局依舊不太明朗。
林中鹿看向戰場,此刻的陳青如同一個血色的巨人,站在千軍之中揮劍。
他渾身到處都是血痕,整個人幾乎被鮮血包裹。
表皮七零八落,很少能夠找得到一塊完好的。
也就是陳青有着肉蝶,還可以靠着肌肉緊繃,抗住敵人的飛劍。
此刻的陳青,只感覺整個人渾身各處,沒有一塊地方是不疼的。
玄娉幫他破除了生死危機,可無法將所有的攻擊都阻擋在外。
捱了敵人一夜的攻伐,陳青全身幾乎找不出一塊好皮。
劇烈的疼痛無時無刻不再侵蝕着他的神志。
好在陳青曾經在黃泉陪漁夫喝了那麼久的魚湯,對於痛苦的忍耐度極高。
此刻的他,甚至還能保持清醒的思維。
經過一夜的苦戰,敵人的飛劍不再如同晚上那般多,箭矢也是少了許多。
陳青伸手抓起這一片大地中擠出的最後一縷生機,恢復着自己的傷勢。
又是揮袖朝嘴裡丟進一顆靈珠和大量的療傷靈藥。
源源不絕的靈氣混合着藥力從腹中爆發,他一邊快速恢復着靈氣,一邊讓藥力恢復着自己的傷勢。
敵人的攻勢沒有那麼迅猛,那可就輪到他來逞威了!
這還是他第一次,一次便是打了一整個晚上。
拼耐力,那你們可真是找對人了!
一劍破開面前的劍瀑,陳青左手當即施展擒龍手朝着一個玄關軍抓去。
此人想逃,卻是發現陳青的手中爆發出巨大的吸力。
陳青一把抓住,恐怖的力量爆發,一把將其捏成了肉泥。
陳青連連揮劍,時不時便是將一個玄關軍劈成兩半。
他如同永遠不會疲憊,永遠不會死去的戰神一般,在敵軍中四處衝殺。
程天佑想要阻擋,卻是被一箭射飛。
眼看陳青越戰越勇,大有越戰越強的趨勢,所有黎兵衛都是振奮起來。
“追隨衛主,殺了這羣狗賊!”
“他們快頂不住了!”
“我們實力要高於他們,他們必定靈氣不濟了!”
“殺啊!”
程天佑聽着這些嘶吼聲,擦了一把臉上的鮮血,來到嚴師英面前,“大人,現在怎麼辦?”
嚴師英道:“不能退,一旦準備退走,巨木林中的林中鹿必定會調動大軍圍獵我們。”
“一旦青墟勝了,我們便會陷入絕對的劣勢。”
“再戰一會兒!”
戰局繼續,嚴師英此刻也不專門去尋陳青的麻煩了。
想要擊殺陳青,主要是靠人多。
可此刻大量的玄關軍體內靈氣消耗太大,根本無法再組織起足夠的兵力圍攻陳青。
嚴師英只好殺入敵陣中,想要儘可能的多殺傷敵軍。
嚴師英和陳青,此刻都是在盡全力廝殺着,地面上的鮮血匯聚成一潭。
遍地都是赤紅色,可要不了多久,又被黎兵衛和玄關軍的術法犁平。
一個時辰過去,嚴師英扭頭看向越戰越勇的陳青,他即便是有着和陳青交手的實力,可畢竟沒有法天象地這般術法。
這種術法在戰場中的威懾力實在是太大了。
只要陳青不倒,黎兵衛的士氣便會一直高昂。
反觀玄關軍,他們已經有些怕了。
陳青此刻的模樣有些過於駭人。
又是兩個時辰過去,雙方再次在地面上留下一百多具屍體。
嚴師英看向四周,那名爲玄娉的女子,擡手一箭便是將一個築基射殺。
這一夜下來,她一個人恐怕就殺了數十玄關軍。
這女人,對於戰機極爲敏銳,總是能抓住最好的時機出手。
嚴師英再如何指揮,可此刻大家體內靈氣已盡,已是無用。
就在這時,他忽然聽到了巨木林中響起了號角聲。
“誅殺嚴師英逆賊!”
“玄關軍冒犯苗神神眷,隨我衝殺!”
林中鹿,終於還是動手了啊。
陳青心道:贏了!
終於贏了!
嚴師英冷眼看着一羣靈獸從巨木林中涌出,此刻的林國築基者,乃是生力軍,繼續戰下去,必敗無疑。
他長嘆了一口氣,“撤軍吧!”
程天佑和應曉曉對視一眼,大喝道:“撤軍!”
醜贏也是從戰陣中退出來,掩護着麾下的玄關軍開始撤軍。
黎兵衛頓時士氣大增,“殺!”
“不要放過他們!”
遠處的青冉看到這一幕,居然是有些慶幸。
陳青沒有帶着黎兵衛繼續追擊,而是將追擊的事交給了林中鹿。
不得不說,林中鹿老謀深算。
他選了一個他能調動麾下築基的時刻,而這個時刻,同樣是陳青最需要林國築基的時刻。
烈火澆油怎麼可能比得上雪中送炭。
有這功勞,林中鹿纔不擔心陳青食言。
陳青率軍小小的追擊了一陣,便是沒有繼續下去。
三個原因。
一是他對此地不熟。
二是擔心嚴師英在路上還有埋伏。
三是要維持住自己的兵力,對林國築基形成威懾。
雖說林國築基的結構註定了他們必須要選擇一方投靠,可萬一有幾個腦子不好用的呢?
追擊了一陣,讓玄關軍留下了幾十具屍體之後,陳青下令全軍修整。
解除了法天象地的狀態,陳青坐在一棵倒塌的樹木樹幹上大口大口地喘氣。
青冉快步朝着此處走來,朝着陳青拱手道:“請神眷大人和黎兵衛進入我們的營地休息。”
此刻大量的築基都被林中鹿帶了出去追殺嚴師英,陳青也不再懷疑,讓人進駐巨木林。
陳青雖然身上疼痛難忍,恨不得直接讓人擡着自己走,可爲了維持自己的威儀,也只好繼續艱難行走着。
玄娉小步走過來,兩人相見,有的只是欣喜。
她伸手將陳青的手放在她的肩膀上。
在其他人看來,是陳青摟着她。
實際上,是陳青靠在她的身上休息。
玄娉擡眸,拿出一塊手帕擦乾淨了陳青臉上的鮮血,“我又追上你了。”
陳青笑,剛想說什麼,便是被玄娉的手捂住了嘴。
“先養傷。”
扶着陳青來到營地中,住進最好的樹屋中,陳青陷入沉沉的睡眠。
玄娉施展術法拘來一捧水,給陳青渾身都清洗乾淨,又給他換了一身衣衫,這才叫了蔣欣過來。
“還有力氣治傷嗎?”
蔣欣看着玄娉,明顯有一絲害怕。
不知道爲何,蔣欣看到陳青的時候,就不會覺得害怕。
但是看到玄娉的時候,卻是本能有些恐懼。
“我,我能做的很有限,大人的傷勢很嚴重。”
玄娉臉上不喜不憂,“能治多少是多少,他身體壯的跟神獸一樣,好的會很快。”
蔣欣這才小心翼翼給陳青治了傷,“我能做的都做了。”
玄娉只是隨意看了她一眼,“嗯,下去吧。”
聽着陳青平穩地呼吸,掀開陳青的衣衫一看,血肉都在快速恢復着,玄娉這才滿意走出樹屋。
走出樹屋,玄娉在玄芒的陪同下找到了正在緊密安排傷兵的青冉,“林中鹿還沒回來?”
青冉倒是不覺得有什麼問題,“怎麼了,夫人?”
玄娉第一次從陌生人口中聽到夫人二字,心中不由得有一絲驕傲。
“讓他速速回來,不要繼續追了,他不是嚴師英的對手!”
青冉笑道:“夫人多慮了,如今嚴師英人疲馬乏,靈氣不足,正是追殺他的好機會!”
“而且他如今不過只剩下六百多人,我軍足足有着快兩千的靈獸,絕對可以擒殺嚴師英!”
玄娉見他聽不進勸,只好離開,才走不遠,便是朝着玄芒道:“二哥,派人向四處宣揚我軍大勝的消息。”
“記得要多宣揚陳青他乃是苗神神眷的事。”
“另外讓大哥來我這裡一趟。”
其實這場戰鬥並算不上是大勝,玄關軍戰死五百多人,黎兵衛同樣戰死三百多人。
只能說是慘勝。
玄錯來到陳青睡下的樹屋時,玄娉正端着一個水盆,給陳青洗刷髮絲上的血跡。
鮮血沾染得太多,髮絲便成了一縷一縷的,結成塊兒。
“娉兒是想讓我去鐵國走一趟?”
玄娉心道自己家的兩個哥哥果然都不是凡俗人物,“大哥猜的沒錯。”
玄錯道:“只是,我需要三十隻靈獸,以及這一戰所有敵軍的腦袋!”
“以六百築基頭顱作爲威懾,鐵國築基必定心驚膽戰!”
玄娉道:“那就拜託大哥了!”
玄錯很快離去,和青冉商量此事去了。
這時候,玄娉才得了片刻的安然,“你啊伱,何苦去做這般大事。”
一覺睡到深夜,陳青終於是悠悠醒來,纔剛醒,便是嗅到了有藥粥的味道。
起身一看,身穿黑裙的玄娉,正坐在不遠處熬着藥粥。
“戰事怎麼樣了?”
玄娉瞅了他一眼,“林中鹿怕是要栽了。”
“我來的時候調查過,嚴師英麾下絕對不止一千二百人,應該是還有一支伏軍。”
陳青思量片刻,問道:“告誡過他們了?”
玄娉道:“略微提醒了一番,不過沒有強行命令他們撤軍。”
陳青笑道:“也好,一個完整的林國,可沒有殘缺的林國那麼容易掌控。”
“讓他們在嚴師英手裡吃些虧也好。”
玄娉白了他一眼道:“是啊,他們若是不在嚴師英手裡吃些虧,怎麼顯擺你八百打人家一千二還贏了的能耐呢?”
陳青道:“這不也是沒辦法的事嗎?”
“我要是能有兩千人,我肯定帶兩千人去和嚴師英戰一場!”
玄娉端起藥粥,吹涼了送到他手中,“快了,很快,我們就能有兩千大軍。”
“大哥已經前往鐵國了,應該能說服鐵國的築基。”
“如今南黎,唯有你,在千人級別的戰場上兩戰兩勝,誅殺築基上千人。”
“加上苗神神眷的名號,應該會有不少人前來投奔你。”
玄娉伸手握住陳青的左手,“你做的是逐鹿天下的大事,我絕對不會攔你。”
“陳青,答應我,要做,我們就要做到最好。”
陳青握住玄娉細嫩的手,伸手摸了摸玄娉常年練弓手上起的繭子。
這雙手,粗糙和細嫩的地方總是那麼分明。
“好,那就做到最好。”
就在這時,外面忽然有人在呼喊,“急報,急報!”
“林大人中了敵軍的埋伏,兵敗!”
陳青和玄娉都是早就知道了這個消息,也不驚訝。
嚴師英,下一次再與你一戰,可就不是你人多欺負我人少了。
玄娉卻是悠悠道:“若是林中鹿死了,林國築基羣龍無首,倒是更好接管林國的築基。”
陳青驚訝道:“如此做,會不會不太好?”
玄娉冷聲道:“我只知道這樣對你好,道義什麼的,我們女人向來是不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