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這一變故,衆人反應各異。
三家聯軍因爲景平聖的死而震愕騷動自不必說。
觀戰的這些人亦是一臉懵逼。
因爲他們也沒想到,剛剛還佔盡上風的景平聖,居然轉眼間就身殞道消了,
但誰的反應都沒有申雲深來的快。
當看到趙崖從空中跌落下來後,他一個箭步便躥了過去。
儘管他同樣也受了重傷,但畢竟功底還在,因此還是及時的衝到了近前,伸手接住了趙崖。
再看此時的趙崖,業已昏迷不醒。
申雲深心中大急,生怕趙崖再受了什麼難以痊癒的重傷。
但等仔細一檢查後,他不由鬆了口氣。
還好。
趙崖的身體並沒有什麼大礙,昏迷是由於過度脫力所導致。
就在這時,郭鹿鳴和關雪江也都趕了過來。
儘管二人都受傷極重,一個被景平聖破去了數十年的苦功,一個則是強行承載蒼龍之力,導致體內經脈俱損。
但此時此刻,二人卻沒有表現出一絲一毫的疲態來。
尤其是關雪江,臉色有一種不正常的紅潤,周身氣勢更是磅礴澎湃,令人側目。
在確認趙崖沒有大礙後,關雪江擡眸看向騷動不已的蒼龍寺衆人,沉聲喝道。
“秦建極!”
“屬下在!”人羣中的秦建極立即應聲。
“接下來由你率隊,清剿北蒼龍、離別樓還有蠻荒之地的餘孽,記住,不要俘虜,一個不留。”
說到最後,關雪江的言語中充滿了森冷殺氣。
“是!”
秦建極心頭一凜,拱手接令,隨即轉身便領着蒼龍寺的長老以及弟子們去追擊這三家聯軍了。
這些人剛剛躲在山門處觀戰。
本以爲這次會是一次輕鬆加愉快,並且油水十足的旅行。
畢竟只要景平聖將南蒼龍的頭目首領都幹掉,自己這些人便可以直接上去收割了。
可萬萬沒想到,在三家聯軍眼中所向披靡,宛若戰神一般的景平聖,居然死了。
所以在一陣騷動之後,一些見機快的人轉身就往山下跑去。
一旦有人帶頭,剩下的人自然也是有樣學樣,一鬨而散。
秦建極率隊去追擊這些殘黨餘孽自不必提。
這邊關雪江擡眸看向遠處觀戰的這羣人。
這些人他基本全都認識。
不是化外十三宗中的長老執事,就是宗主樓主。
他沉默片刻,然後沉聲言道:“諸位,我蒼龍寺之事已然了結,感謝你們的關心,但此時諸事繁雜,所以請恕我不能招待諸位了。”
這是明擺着在下逐客令了。
而在聽到關雪江的話後,這些人的反應也是各不相同。
有些人面露疑慮之色,不停打量着關雪江以及趙崖,心裡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也有人面露笑容,微微點頭,然後自行離去。
正在這時,郭鹿鳴也默不作聲的走到了關雪江身旁,衝遠處流連不走的這些人微微一笑。
“諸位此時還不走,莫非是想留下來做客嗎?”
說這話的同時,郭鹿鳴眸中閃過了一抹精芒,一股令人顫慄的氣勢更是隱隱浮現。
見此情景,剩下的這些人瞬間又走了大半。
只有望海樓的姜勝武,以及天一閣跟紫燕穿林齋的人還在。
就見姜勝武面色陰沉,目光不停的在關雪江郭鹿鳴的身上打轉。
時不時的,他還會看向遠處被申雲深抱着的趙崖。
片刻之後,他才從牙縫裡擠出一聲冷哼,然後拂袖而去。
等他走後,南涼玉衝着關雪江一抱拳。
“大長老,我和卓師妹並無惡意,只是想問一下可有什麼需要幫忙的沒有,若是有的話,儘管吩咐,我等自當竭力相助。”
關雪江面色一緩。
他也知道就以天一閣和紫燕穿林齋的名聲,應該不會有什麼惡意。
但此時此刻,他當然不會多說什麼。
所以他只是點了點頭。
“多謝幾位的好意,但剩下的就是我蒼龍寺內部的事了,就不必勞煩你們了。”
對於這個迴應,南涼玉早有預料,因此也沒過多的糾纏,只是深深看了眼遠處昏迷不醒的趙崖,最終一抱拳。
“既如此,那我等就告辭了。”
說罷,南涼玉便帶着天一閣和紫燕穿林齋的人走了。
等他們走後,關雪江的面色突然變得十分嚴肅,立即吩咐留守的寺衆。
“快,立即封鎖山門,除了徵殺歸來的秦長老等人外,其他任何人不得入內。”
“是!”
等吩咐下面人清理戰場並封鎖山門後,三人立即來到了一處靜室之中。
申雲深小心翼翼的將趙崖放在了牀上,而後轉頭看向關雪江和郭鹿鳴,眼神中滿是憂慮。
“大長老,你們……。”
“不必多言,先撐過這一段再說。”關雪江擺了擺手。
申雲深欲言又止。
他知道,身受重傷的關雪江和郭鹿鳴,此時都是在用燃燒氣血根基的秘法強撐着。
這會對他們本就糟糕的身體情況造成更大的傷害,甚至無可挽回。
可申雲深同時也明白,這是現在唯一的辦法了。
畢竟剛纔觀戰的那羣人,其目的可不僅僅只是觀戰。
一旦蒼龍寺現出柔弱不堪的一面,他們極有可能從看客轉變爲趁火打劫的劫匪。
所以爲了防止這種情況的發生,身爲大長老的關雪江和身爲蒼龍寺最強戰力的郭鹿鳴,不得不強撐着傷軀,展現出自己的實力來。
申雲深暗嘆一聲,只能轉頭看向牀上的趙崖,寄希望於他能早點醒過來。
與此同時,在距離蒼龍寺大概二十餘里的林道旁,姜勝武突然停下了腳步。
“不對。”
跟在他身後的沈九,聞言也停下了腳步。
“樓主,哪裡不對?”
“那關雪江和郭鹿鳴明明已經身受重傷,剛纔卻能直面我的氣勢而不懼,顯然是用了某種秘法在強撐。”姜勝武面色陰沉的說道。
跟隨他而來的這幾名長老聞言也紛紛點頭。
“沒錯,我親眼看到那郭鹿鳴被景平聖一指破功,大口吐血,怎麼可能這麼快就恢復。”
沈九更是摩拳擦掌的說道:“那樓主您說怎麼辦,現在殺回去嗎?”
“不用,我估計他們所用的這種秘法還能撐一段時間,所以犯不上現在過去觸黴頭。”
說到這姜勝武擡頭看了眼天色,然後冷笑道:“等天黑吧,天黑之後再去。”
“那時他們的秘法估計已經散功了,到時候沈九先去探一探虛實,然後我等再衝進去,先殺了關雪江等人,然後再弄死趙崖,以絕後患。”
之前聽人說起趙崖的時候,他還不太在意。
認爲不過是個表現優秀一些的弟子罷了。 可今天的所見所聞卻刷新了他的認知。
尤其是趙崖的表現,更是令他極爲忌憚。
如此年輕便有這般驚人的表現,甚至能引蒼龍入體,這要假以時日的話,那還了得?
所以姜勝武才動了殺心,幾欲殺之而後快。
這些長老們自無意見,紛紛點頭稱是。
沈九更是一臉的迫不及待,恨不得馬上就天黑纔好。
就在他們於樹林之中等待之時,南涼玉和卓聽琴二人在遠處一掠而過。
當看到躲藏起來的姜勝武等人之後,卓聽琴心中十分驚訝。
等飛出數裡之後,二人落在一塊大石頭上,然後卓聽琴才問道。
“南師兄,剛纔躲在樹林之中的可是望海樓的樓主姜勝武?”
南涼玉點點頭,“正是他。”
“他們躲在樹林之中意欲何爲?”
“呵呵!”南涼玉冷笑一聲。
“還能幹什麼,肯定是心懷不軌了。”
“你是說……對蒼龍寺?”
“沒錯。”南涼玉對姜勝武的這個做法絲毫不感到意外,冷笑着分析道。
“蒼龍寺遭逢了這場大戰,元氣可謂大傷,這個姜勝武肯定是覺得機會來了,想趁機偷襲。”
“那……要不要通知蒼龍寺?”卓聽琴問道。
南涼玉搖了搖頭,“不用了,且先不說咱們現在回去會不會引起誤會,就憑望海樓的這些人,也掀不起什麼大的風浪來。”
不是南涼玉看不起望海樓。
實在是最近這些年望海樓的種種做法實在令人齒冷。
縱容手下弟子行兇鬧事就不用說了,甚至在跟其他宗門交往之時也是驕橫跋扈。
而這姜勝武身爲望海樓的樓主,卻對這些事置若罔聞,根本不加管束。
因此幾年下來,望海樓的風評變得極差。
包括天一閣在內,很多宗門已經不願意跟其打交道了。
而如今見望海樓的人居然趁火打劫,打算偷襲蒼龍寺。
南涼玉心中便是一陣的冷笑。
這姜勝武未免將蒼龍寺看的太不值錢了。
但他並未阻攔,反而樂見其成。
因爲望海樓這次極大概率會碰一鼻子灰。
趙崖昏迷的時間並不長。
就像是美美的睡了一覺,睜開眼的時候,夕陽最後一抹餘暉還掛在窗臺上。
他長長伸了個懶腰,只覺渾身的骨節嘎嘣嘎嘣直響。
非但沒有大戰之後的疲憊,反而神清氣爽,整個人都充滿了力量。
“師兄,你醒啦!”
桂玄清聽到響動,立即推門走了進來。
“嗯!”趙崖點點頭,然後便坐起身來。
“大長老他們呢?”
“他們正在大殿之中休息,秦長老則去山下追擊三家聯軍的殘黨餘孽了,估計也快回來了。”
桂玄清說道,同時彎腰將趙崖的鞋子拿來,恭恭敬敬的放在了牀邊。
趙崖也沒在意,穿上鞋子便往外走去。
等來到大殿的時候,正在休息的申雲深不禁嚇了一跳。
“小崖,你醒啦!”申雲深率先起身,滿是驚喜的說道。
“嗯。”趙崖點了點頭,環顧大殿,卻沒見到關雪江和郭鹿鳴的影子。
“大長老他們呢?”
“哦,他們去藏書樓那邊了,應該很快就回來了,你沒事吧。”申雲深十分關切的問道。
趙崖一笑,“我能有什麼事,倒是大長老他們現在情況如何?”
聽到趙崖問起這件事,申雲深臉上的喜色瞬間褪去,然後嘆息着將趙崖昏迷後的情況講述了一遍。
儘管早有猜測,但等真的聽到之後,趙崖心中還是忍不住充滿了悲憤。
好一羣道貌岸然之輩!
見蒼龍寺有難,不施以援手也就罷了,居然還打算趁火打劫,真是其心可誅。
而關雪江和郭鹿鳴爲了避免危局,選擇燃燒氣血來強撐。
這顯然會對自身造成極大的傷害。
想到這,趙崖的心情越發沉重。
正要去藏書樓見二人的時候,秦建極帶着人回來了。
等見到趙崖之後,秦建極也不由一喜。
“小崖。”
“嗯,這是……。”趙崖見秦建極手裡還拎着一個麻袋,不禁問道。
“哦,這是我抓回來的一名離別樓的殺手,她說跟你相識,還是被你派去臥底的探子。”
說着秦建極扯開麻袋口,拽掉這人嘴裡塞着的東西,將她丟在了地上。
巫寶兒早聽到了外面的動靜,因此也沒敢躲閃,在重重跌落於地後,滿是可憐的看向趙崖。
“大人!”
趙崖有些無奈。
其實早在秦建極說第一句話的時候,他就猜出是巫寶兒了。
沒想到她居然沒跑掉。
更沒想到的是她居然安然無恙的被抓了回來。
正在這時,秦建極說道:“小崖你認得此女嗎?”
趙崖點點頭,“認得。”
“那就好,這女娃倒是挺識趣的,當時被我們包圍之後,立即便將身邊的人都給賣了,所以我才留了她的這條命。”
趙崖哭笑不得。
看來這個傢伙別的本事沒有,保命的本領卻是一等一。
“你那個搭檔呢?”趙崖問道。
巫寶兒搖了搖頭,“我不知道,但估計他應該也沒事,而是已經逃走了。”
秦建極也在一旁吐槽道:“小崖,你是不知道,北蒼龍和蠻荒神教的那幫人倒還有點血性,雖然戰意全無,但被圍剿的時候至少還像個武者。”
“唯獨離別樓的這幫傢伙,爲了活命簡直無所不用其極,所以他們也是逃走最多的。”
趙崖並未在意這件事。
一羣殺手而已,如今組織都已被打散,更成不了什麼氣候了。
他對秦建極說道:“秦長老,我先去藏書樓見大長老他們,此女就先將她關押在這吧。”
“不用關押!”巫寶兒喊了一聲,然後十分坦誠的說道。
“放心吧大人,我不會跑的。”
“而且我可以幫你做事,我可是很能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