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宮步亮聞言冷笑一聲,“我又豈能不知道此子沒安好心,不過他既然是奔着墨海城來的,那咱們南宮家自然也要分一杯羹。”
南宮很亮皺了皺眉,“可是大哥,這桂家背後一直有一方大勢力的影子,咱們多方探查都沒能查出來,現在貿然插手,是不是有些不妥?”
“等不及了,這裴全安明顯是代表着望海樓的意思而來,咱們要是不表現的積極點,沒準連口湯都喝不上,那豈不是白籌劃了這麼多年了麼?”
“再說了,就算他桂家身後有一方大勢力撐腰又能怎樣?難道這方勢力還能大的過化外十三宗的望海樓?”南宮步亮沉聲言道。
見大哥都這麼說了,南宮很亮自然也就不敢再有什麼意見了。
“說的也對,可惜就是嫣然那個死丫頭說什麼也不肯跟桂家那個小子結爲夫妻,不然的話還用的着這麼費事?”
原來這南宮兄弟二人對桂家的財富也是覬覦已久,當初刻意接近,甚至打算讓南宮嫣然跟桂玄清結下娃娃親,爲的就是套取桂家的秘密,從而謀奪這筆財富。
只是南宮嫣然在關鍵時刻反水,居然拜入瞭望海樓,並跟桂玄清徹底鬧崩。
因爲這件事,南宮步亮險些沒氣死。
要不是因爲忌憚望海樓的勢力,他真想上山去把這個不聽話的女兒抓回來。
不過現在這個結果倒也不錯,兜兜轉轉間,望海樓居然也盯上了桂家。
雖然這樣一來,大頭都要被望海樓拿走,但能喝點湯也行了。
至少比這樣幹看着眼饞卻不敢下手來的強。
——
蒼龍寺,崖壁廣場。
清晨的鐘聲剛剛敲響,衆人已經齊聚於此。
此刻,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蒼龍圖前的那個少年身上。
趙崖環視全場,良久之後方纔緩緩言道。
“我知道諸位現在的心情都很不好,我也是一樣。”
全場鴉雀無聲,靜得甚至能聽到晨起的風在樹梢間穿梭的聲音。
“蒼龍寺屹立千年,甚至比化外十三宗中絕大多數的宗門都要古老,可如今卻被除名,淪爲了二流宗門,衆人無法接受,對此我很理解。”
很多人聞言都低下了頭,一些心思敏感的更是眼圈都紅了。
“可是……難過就能解決問題了嗎?”趙崖突然反問道。
“封山閉門只是一時的舉措,但如果我們就這樣沉淪下去的話,那蒼龍寺可能就真的沒有站起來的那一天了。”
趙崖並沒有用什麼煽動人心的話術,只是心平氣和的闡述着事實。
“我知道你們不忿,覺得世間這些人都太勢力,可有一件事你們也要知道,那就是從古至今,凡是封山的宗門,幾乎都就此沉淪了,能浴火重生重登巔峰的簡直是鳳毛麟角。”
“所以也不要怪世人淺薄,有時候丟掉的尊嚴只能通過自己的努力撿回來。”
“我就說這麼多,剩下的你們自己好好領悟吧。”
說完這句話,趙崖直接宣佈瞭解散。
但廣場上的衆人徘徊良久,方纔漸漸散去。
“小崖,你這樣說真的有效果嗎?”申雲深出現在趙崖身旁,忍不住問道。
“有沒有效果得需要時間的檢驗,而且你覺得我該怎麼說?慷慨陳詞,激昂人心?”
“難道不是?”
趙崖笑着搖了搖頭,“沒用的,那可能會起到一時的激勵,但效果註定不會長久,畢竟誰也不可能一直憑着激情來做事。”
“只有讓他們切身體會到,自己的行爲跟尊嚴掛鉤,他們纔會自己做出選擇,也就是知恥而後勇。”
申雲深認真想了想,覺得還真是這個道理,不禁滿臉欽佩的點頭道。
“還是你想的明白。”
趙崖笑了笑,“你的傷怎麼樣了?”
“嗯,已經好很多了。”
申雲深最近這段時間很少在人前露面,一直躲在師門貢獻處裡調息養傷。
趙崖去探望過幾次,結果都沒見到他,沒想到這次卻出現了。
“去喝兩杯?”趙崖笑着邀請道。
申雲深眼前一亮,“去哪?”
“當然是我那了。”
“行,我回去拿點東西。”
看着申雲深那興沖沖的背影,趙崖也不禁有些感慨。
經過這一戰,申雲深在不知不覺間也成熟了許多。
就今天這件事來說,如果擱在以前的申雲深身上,早就鬧翻天了。
如今卻冷靜了許多。
這次喝酒,趙崖沒有邀請其他人,只有他跟申雲深兩個。
酒是趙崖之前留下來的,菜除了幾樣從後山採摘來的新鮮野味外,還有就是申雲深帶來的一罈辣椒醬了。
“嘿嘿,後山有一處山坳長着許多的野辣椒,味辣而香,很適合做辣椒醬,所以這麼多年來,我每年都會做一罈子,用來下酒簡直再好不過。”申雲深笑着說道。趙崖嚐了一口,確實又辣又香,很是不錯。
酒菜擺開,二人相對而坐,慢慢的喝起酒來。
沒有人多言,就這樣沉默無言的喝着。
直到足足三碗酒之後,申雲深才長嘆一聲。
“這段時間我在師門貢獻處中一邊閉關療傷,一邊回憶往事,突然有一種恍然隔世之感。”
“哦?爲何會有這樣的感覺?”趙崖問道。
“想我申雲深,出身貧寒之家,幼年時父母雙亡,之後便開始顛沛流離,衣食無着,機緣巧合之下得遇了蒼龍寺一位長老,他憐惜我的困苦,於是便將我帶了回來。”
這還是趙崖第一次聽到申雲深講述自己的過往,因此一聲沒吭,靜靜的聽着。
“那是我第一次吃上飽飯,並且還穿上了新衣服,你知道那時候我有多開心嗎,我甚至以爲自己是在做夢。”
說到這,申雲深面現緬懷之色,“那是我最快樂的一段時光。”
“每天吃得飽飽的,然後便開始練功,師兄們對我也十分照顧。”
“因此我刻骨練習,就爲了得到一句誇讚。”
“就這樣我的天賦逐漸顯露,也越來越受到各位長老的重視,這種情況一直持續了三年,直到那天,撿我回來的那位長老又領回來一個孩子。”
趙崖心中一震,已然猜到了這個孩子的身份。
果然。
就見申雲深笑了笑,然後衝趙崖說道:“想必你也已經猜到了,沒錯,那個孩子就是景平聖。”
“只是那時候的他還不叫這個名字,他甚至沒有名字,只知道自己姓景,至於平聖這個名字也是他後期自封的,當時長老給他的賜字是平生。”
“他來了之後,很快便顯露出了遠比我卓越的天賦,並迅速獲得了合寺上下的關注。”
“那時候我很不服氣,我想超過他,爲此我甚至整宿整宿的不睡覺,可我們之間的差距非但沒有縮小,反而越拉越大了。”
“你能體會那種絕望嗎?”
趙崖無言以對。
他總不能說從剛一踏入武道修煉開始,他就是讓其他人感到絕望的存在吧。
“哦,你瞧我這記性,你當然不會懂這種感受。”申雲深咕咚一下灌下了一大口酒,然後苦笑道。
“後來我也就漸漸認命了,畢竟人與人之間的天賦差距不是通過後天努力可以彌補的,”
“但我萬萬沒想到,這個景平聖居然會如此的狼子野心,爲了追求更強的力量,他甚至不惜將矛頭對準了培養他成才的蒼龍寺。”
說到這,申雲深的眼中現出痛苦之色,似乎又回到了那場慘烈的分裂之戰。
“我親眼看着那些照顧我的師兄和長老們死在自己面前,這個景平聖甚至連將他撿回來的那位長老都沒放過,一同殺掉了。”
“爲此我大受打擊,無時不刻不想着報仇,可沒想到二十年光陰過去,等到再次對戰的時候,我居然還是不如他。”
看着低着頭,無比失落的申雲深,趙崖心中暗歎一聲,剛想出言安慰。
卻沒想申雲深已然擡起頭來,衝趙崖一笑。
“不用擔心我,我只是感慨兩句而已,還好,這個景平聖最終死掉了,我心中的這個疙瘩也就算是解開了。”
申雲深說的很是輕鬆。
但趙崖知道事情不會那麼簡單。
可是這種事只能申雲深自己去度過,旁人根本無能爲力。
趙崖也只能端起碗來,輕聲道:“一切都過去了,來,敬這段過往。”
“好,敬這段過往。”
這頓酒一直喝到深夜方散,申雲深喝得酩酊大醉,最後是被趙崖送回去的。
等送回他之後,趙崖回到了自己居住的院落。
儘管身份已經今非昔比,但趙崖並未搬離這處小院,依然住在這裡。
此時的他,心情也有些沉甸甸的,站在院中良久依然沒能將這些紛亂的思緒拋到腦後。
一氣之下,趙崖索性便開始習練八部金剛長壽功。
伴隨着一個個動作的展開,趙崖的心情終於平靜下來。
而且也不知道是被今日申雲深的故事所觸動還是怎地,趙崖很快便進入了一種空明的狀態之中。
一板一眼的動作之中,趙崖渾身的肌肉,包括體內的氣血都在以一個玄妙的頻率運行着。
驀地。
趙崖渾身微震,然後便看到了一行金色的提示浮現在眼前。
【八部金剛長壽功晉級成功】
【當前等級:返璞歸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