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章 闊別多年
“他怎麼會是魯國人？他怎麼可能是魯國人？！”
宇文泰是魯國人，這個消息在張耀心中猶如引爆了一枚重磅炸彈。
他本能的第一反應，就是不敢置信。
魯國是什麼環境？修仙荒漠都難以形容，突破個煉氣中期都難如登天，國境內的散修是他見過最慘的一批自由修仙者、境遇也就比礦奴強點。
這樣的荒僻之地，能誕生宇文泰這種曠古之才？
要知道，此人非但是修仙奇才、早早成就築基圓滿，更是戰力驚人，素有築基無敵之威名，甚至在煉丹、煉器之道上還有冠絕諸國的驚人造詣。
縱然張耀和他有點仇怨，但都不得不承認此人是驚才絕豔，千年難得一見的大才。
“不，我的想法還是太狹隘了……”
張耀冷靜下來後，瞬間就推翻了他剛纔的想法。
魯國雖然環境很差，但未必不能誕生超級天才，畢竟人往高處走、又不是定死了只能在魯國發展。
而更重要的是：
當初幾位金丹老祖，面對區區新晉築基的宇文泰，絕對是有測謊手段的，甚至事關五行秘境這種大事，直接上手搜魂也說不定。
這種情況下，宇文泰是不敢、也不可能隱瞞自己的出身——所以他的來歷和覆海宗記載的相關卷宗，可信度是極高的。
“這麼說……他還真的是魯國出身？”
這一瞬間，張耀的心情複雜到了極點，思緒飄飛。
“清虛？”
對面的海合真人見他怔住，眉頭微皺，疑惑道：
“你怎麼了？爲何聽到宇文泰是魯國出身，就陷入沉思？”
“哦。”
張耀回過神來，神色如常道：
“我剛剛還在努力的回想，那魯國究竟在西南方向的哪個邊陲地帶，爲何沒有聽說過。”
“原來是這樣……”
海合真人不疑有他，隨口道：
“靠近南疆那一圈的邊陲小國，都是仙家絕跡、國號朝代經常更換，誰知道在哪個窮鄉僻壤？”
“不過糾結這一點也沒有意義，畢竟那宇文泰能走到今日這一步，他的出身早就不重要了。”
“嗯，真人說的對。”
張耀微微頷首，明面上表示贊同，心中卻愈發凝重。
“看來，得暗中折返回魯國一趟，搞清楚宇文泰的底細……”
他心中暗道一聲，有了決斷。
張耀現在十分懷疑，宇文泰就出身魯國皇室宇文家，只是後來脫離了家族、孤身來了大黎闖蕩。
他的推測也並非空穴來風：
第一，魯國的修仙界太小了，除了宇文家就只剩空青川、天都山兩脈修士，宇文泰既然姓宇文、又出身魯國，八成就是霧隱島宇文家一脈的。
第二，他當年攻破霧隱島、整理劉老太君遺產的時候，就發現過一個疑點——那就是靈石數量太少了。
按理說，劉老太君是煉氣後期的修士，連成套的陣旗、高階法器都有，攢個幾百上千靈石也不是啥難事，可偏偏霧隱島一脈的靈石存量只有可憐的幾十枚。
若說被人用了也不太可能，否則宇文家不至於那麼多年，纔出現一個煉氣中期的小嘍囉。
這個問題，其實張耀當初也沒怎麼在意，轉頭就拋在腦後，過去這麼過年、更是早就忘的一乾二淨了。
直到宇文泰的來歷暴露，他才猛然回想起來——有沒有一種可能，是宇文泰將那些靈石用掉了？
“他若真是宇文家出身，爲何後來卻拋下了宇文家，甚至離開魯國後再也沒回去過？”
“還有劉家、宇文家流傳下來的最大秘密，是地脈節點和地脈靈珠，宇文泰知不知道？”
一時間，各種紛雜念頭在張耀的腦海中涌動，令他難以靜下心來。
他和海合真人又閒聊一陣後，便主動告辭離去，海合真人親自將他送出了海天浮島外。
等離開伏波海的範圍後：
張耀的遁光速度全開，一路風馳電掣，以最快速度趕回了滄江水府。
“會主，你回來了！”
張耀將遁光動靜故意搞得很大，迴歸水府之時，順勢就驚動了正在巡守的蒼耳道人。
“會主此行前去覆海宗，可還順利？”
蒼耳道人笑呵呵的問了一句。
“很順利。”
張耀微微頷首，開口道：
“我已經拿到坤元靈液，很快就要進行長期閉關。”
“這……”
蒼耳道人早有心理準備，但還是忍不住道：
“可會中若沒有會主坐鎮，恐怕一些宵小之輩又會忍不住上跳下竄……”
如今的海合會，除去張耀之外，實力並不在巔峰期。
海合真人迴歸山門也有許多年了，在外界看來既然雙方不常走動、上繳例額又走的公賬，那彼此的關係應該都淡了，這也自然激起了一些人的小心思。
畢竟現在的海合會，佔了整個方洲和半個康洲，相當於一塊大肥肉了。
“不會的。”
張耀擺擺手，口中道：
“若是尋常時候，我確實不會輕易的長期閉關，但現在這個節骨眼不一樣。”
“等不了幾年，五行秘境就將開啓，到時候整個大黎境內風起雲涌、四方景從，誰還顧得上我們一個小小的海合會？”
蒼耳道人聞言，頓時恍然道：
“對啊，我都差點忘了還有五行秘境這茬了……”
張耀又和他閒扯幾句後，就順勢召集了衆多築基真人，公開交代了長期閉關的事宜。
衆人的反應和他預料的相差不多，憂心海合會局勢的沒有幾個，反倒是針對五行秘境的討論很多，一個個的雄心勃勃、頗爲興奮。
等一切準備妥當之後：
張耀也正式將洞府封閉，將海合會暫時交給彭躍先掌管，自己便進入了長期閉關的過程中。
洞府內：
“呼……”
張耀長出一口氣，心中稍稍鬆了一些。
爲了演好這一場戲，他還是費了不少心思的，不過眼下只算成功了一半。
要讓外面的老彭、蒼耳道人等人，確信他還在洞府內部閉關，那至少得先突破築基後期、引來天象再說。
“事不宜遲，早點突破爲妙。”
張耀想到此處，便伸手一翻，取出那枚水晶小瓶。
自從得知了宇文泰的隱秘之後，他心中便不自覺的生出一種緊迫感，想要快點提升實力。
“這種患得患失的感覺，真是好久沒有過了。”
他自嘲一笑，隨手解開水晶小瓶上的法禁，仰頭將靈液倒入口中。
淡金色的靈液落入腹中，頃刻間便化作一股暖流遊走四肢百骸，源源不斷的轉化爲精純無比的靈氣。
“轟……”
浩浩蕩蕩的靈氣匯聚成洪流，在周身遊走後悉數匯入道基之中。
在這個過程中，靈氣完全是自發運轉的，提升修爲、孕養神魂、強壯身軀，三者合一，甚至還有略微的洗練道基之效。
“果真神效！”
張耀心中讚歎一聲，便全力操縱體內的靈氣洪流，運轉《萬化都天真經》的法門來收攝、煉化。
一直到七天七夜之後：
“轟隆！”
法力積蓄到極限之後，自然而然的衝破了無形大壩。
築基後期的瓶頸被破開，法力如同騰籠之鳥、躍淵之魚，對周遭靈氣鯨吞海納、大肆暴漲，一發不可收拾。
法力境界的提升，一瞬間就引來了天象變化，足足十幾畝大小的靈氣漩渦再現滄江水脈。
“真快啊！”
“對啊，這才突破沒幾天，又突破了！”
“坤元靈液……嘖嘖，真是讓人羨慕，甚至都有點嫉妒了！”
老彭、離塵仙子等人，望着水府上空的靈氣漩渦，彼此談論的同時，眼神也十分豔羨。
在整個大黎境內，有資格享用坤元靈液的都是鳳毛麟角，他們也是頭一回見。
憑空提升修爲的效果實在太強大了，某種程度上對於年輕的築基修士來說，要比延壽數十年還要有用，畢竟修爲直接拔高一層，也變相節省了數十年的苦功。
半個時辰後，水脈中的靈氣漩渦漸漸消弭一空，老彭等人也紛紛散去。
他們都清楚——
自今日之後，爲了掌控猛增的法力、鞏固暴漲的境界，清虛真人至少也得閉關十年。
…………
一個月後。
得益於煉陣入體之道的強勢，張耀已經初步掌握了暴漲的法力和境界。
身軀強度、神魂強度、法力總量都遠比正常的同階築基強橫太多，這也是他最大的優勢，讓他能佔盡先機。
張耀估摸着，最多兩三年的時間，就能將暴漲的法力和境界完全消化，夯實根基。
不過他卻等不了這麼長時間了。
“遲則生變，還是早點回去吧。”
張耀起身離開了靜室，走向洞府中陣法中樞的位置。
他此番回魯國，一是爲了查清宇文泰的真正底細，二來也是爲了避禍。
宇文泰都藏的這麼深，那和他合作的幾位金丹老祖，恐怕野心圖謀更大，最後無論怎麼收場、勢必都要鬧的水火不容。
五行散人留下的遺產再豐厚，終歸也是有限的，不可能滿足所有人。
覆巢之下無完卵，真要爆發了全面戰爭，他就算藏在水府中閉死關，恐怕也不見得能躲得過去。
“小亂避城，大亂避鄉。”
“這大黎眼看就要重演一次五宗大戰，我還是回窮鄉僻壤的老家躲着吧……”
張耀打出幾道法訣、同時施展遁地道法，秘密的穿透了陣法防護，從地底一路潛行離開了滄江水府。
他本就是水府之主，掌握着陣法中樞，自然不會驚動任何人，直接從地下路線離開了滄江的範圍。
一路遮掩遁光、小心潛藏，低調的南下。
耗費了半個月之後，張耀才橫穿諸國、跨越多道荒蕪帶，重新回到了闊別多年的故鄉。
“終於又回來了……”
天穹之上，張耀負手而立，神念掃射下方的上京城。
距離他離開魯國境內，已經有數十年了，當初的亂世早就結束，新朝鼎立都過去許多年了。
“嗯？”
張耀怔了一下，露出一絲饒有興趣之色：
“真想不到，還能碰見熟人……”
他的身形一晃，便消失在原地。
…………
上京城中央，皇宮大內。
趙和初放下手中的奏摺，揉了揉眉心，露出一絲疲憊之色。
身爲大梁的開國君主，他已逾花甲之年，但仍舊年富力強、春秋鼎盛，甚至外表和三十出頭的男子都差別不大。
正因自身精力格外充沛，加上年幼的坎坷經歷，令他異常厭惡官僚體系，雖然不得不用，但也廢除了綿延數千年的宰閣制度、得以獨攬大權。
但沒了宰相和閣老之後，權力固然高度集中了，可天下十九州繁雜無比的政務、沒日沒夜的勞心勞力，竟將他這位武道大宗師都壓得有些喘不過氣。
“朕是武道宗師，氣血體魄遠勝常人十倍不止，再怎麼辛勞也撐得住。”
“可後輩子孫，各個生來就是天潢貴胄，錦衣玉食、養尊處優，哪吃得了冬練三九、夏練三伏的苦？”
“恐怕要不了一兩代，又得出現閣老、大學士之流了，那吏治崩壞幾乎是肯定的……”
趙和初想到此處，心中也只得無奈的嘆了口氣。
這個問題別說是他，就連前朝皇室、據說有仙家支持的宇文家，都沒能解決。
他能做的，也不過是在位的時候儘量收攏權力、打造一套相對成熟完善的制度，儘量保證國祚能多綿延幾十上百年罷了。
“皇上，請用靈丹。”
一旁的老太監，端上了一方銀色托盤，上面是一枚赤色丹丸。
“嗯。”
趙和初應了一聲，熟練的捻起赤色丹丸，吞服之後，又喝了一杯參茶，才搖搖頭道：
“這自家煉的丹藥，無論怎麼改良，永遠是比不上仙家的辟穀靈丹吶。”
聽到他的話，一旁的紫袍大太監一聲不吭，不敢貿然接茬。
整個大梁十九州都知道，這位太祖爺可是孤兒出身，全靠當年在白波湖上撞見仙人，才能修成一身驚天武功、打下萬里江山。
可縱然貴爲九五之尊、武道無敵的大宗師，也終究不過是凡夫俗子，所以還始終懷念仙島上的生活，時不時就緬懷感慨幾句，身旁的人也早就習慣了。
“走吧。”
趙和初的龍袍下襬盪開，邁步而走：
“朕要去拜拜仙師……”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