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門推開,田單身形快速後退,雙手護住身前,身子接近桌案,那裡尚且有一把凳子可以當成武器,一旦錢楓對自己痛下殺手田單必然不會輕易就範,一道身影進入,眼中盡是欣喜,“大人,老奴來救你來了!”
來人正是當日從院牆處逃走老家人,田單被抓心中焦急,從小在田家做工,看着田單長大,這份情感其他人無法體會,如今終於見到不免老淚橫流。
“糊塗!”田單一聲怒喝,老者頓時愣在當場,“老奴只是不想看到大人含冤而死,難道這也錯了不成!”
田單搖頭,“錢楓始終不敢動本相,無非就是沒有足夠的證據,如今被你們這麼一鬧,反而令其得利,這不是救田單,是害田單!”
“老奴不管,老奴只知道大人對我們有恩,今日大人若是不肯離開,立刻自刎以謝田家之恩!”
老者手中長劍架在脖子上,活了大半輩子已經知足,能夠做的只有這麼多,如果田單執意留下必然不會苟且偷生。
劍刃透出寒光,田單嘆口氣,外面的喊殺聲不斷,從被人囚禁那一天開始已經清楚必然是齊王要殺田單,死有何懼,只是不想爲此毀了名聲,如果不走必然被錢楓所害,走或許還有一條出路,更加不能令這些族人白死。“罷了,走!”
老者手中長劍拋出,田單順手接過,跳出房門,院落之中死傷十餘人,只剩下七八名劍手被人圍在當中,田單看在眼裡,熟悉的面孔,難得還有這些人肯爲田單去死,那些虛名已經不再重要,齊國再無田單容身之處。
“放下劍,田單必然不會爲難你們!”
七名劍手被人圍住,對方人數遠在自己之上,佈置其中十八人如今只剩下七人,身爲王宮侍衛以效忠王室而存,可惜站在面前的是一個更爲令人敬佩的人,田單。
劍手面面相視,一人手中長劍丟下,其他幾人同樣放棄,田單抱拳,“諸位情義,田單銘記在心!”
“大人!”
一行人上前,眼神中帶着興奮,一番拼殺終於救出大人,那些死去的兄弟同樣可以瞑目。
“此處不宜久留,出去再說!”
田單一番話令七名侍衛高手放棄攻勢,其他人方能安全離開,一行人趕奔大門,大門打開,噗噗噗,一陣箭矢射入,走在前面幾人頓時被箭矢射中,身上多處中箭,身形倒下,其他人將田單圍在當中,一隊人馬衝入,從裝扮看正是臨淄城守軍,相國府距離都尉府以及城門距離甚遠,喊殺聲必然無法聽到,即便得到消息早已遠離,這同樣是衆人敢於出手營救的原因所在,不想打開大門所看到的正是無數手持長矛弓弩的齊國守軍,衆人身形向後一閃,眼神之中帶着幾分慌亂,兵士手中長矛交錯守住出路,中間閃出一人正是錢楓,齊國新任上卿,先是背叛秦玉,然後是田單,錢楓早已臭名遠揚,即便如此依然有人依附,爲的恰恰是如日中天的地位還有齊王的信任。
錢楓看着滿地屍體面帶笑意,如果不多死幾個人如何能夠體現田單背後勢力,相國府的打鬥必然很快傳開,大肆渲染,誇大田單實力令人徹底相信田單要反,這樣便有了除掉田單的理由,裡面喊殺聲陣陣錢楓紋絲不動,所等的就是青衣十八劍盡數被殺那一刻,“相國大人別來無恙!”
“錢楓!”田單眉頭一皺,已經清楚,錢楓必然暗中得到消息,所以暗中埋伏兵馬,只得自己走出房門想要離開那一刻。
“你這個賣主求榮豬狗不如的畜生!”
“土已經埋了大半截的人了還是這樣火爆脾氣!錢楓倒是願意送你一程。”
“你根本不配!”
錢楓手心一晃,原本的鐵扇如今換成玉扇,完全是身份象徵,數十弓弩手躲在暗處,只要錢楓下令立刻放箭。
田單注視錢楓,神情平靜,“放了他們,本相和你去見大王!”
錢楓哈哈大笑,“大人曾經教過錢楓,做事不僅要懂得原則同樣懂得變通,若是面前擺着兩條路可以選擇,那麼選對自己最爲有利的那一條必然是正確!”
“田單同樣教過你要知恩圖報!”
錢楓點頭,“不錯,大人對錢楓有恩,大人不要忘了,錢楓同樣爲大人做了那麼多事,剷除異己,錢楓不得不這樣做,一旦沒有利用價值只會成爲犧牲品,到時是否會有人可憐錢楓,是你,還是你,還是眼前這個一臉正氣道貌岸然的田單!”
“田單自問對得起天地良心,秦玉作惡多端應有此報,只是大王寵幸其妹一再庇護,並非爲了個人!”
“留着你的話去地獄說吧!”
“退!”
“保護大人!”
錢楓面露陰冷,這是最好的時機,田單叛亂殺死守衛,錢楓率衆除賊守衛臨淄太平,弓弩手同時放箭,衆人護住田單向後院退去,不時有人被箭矢射中,都尉營兵士向前衝殺,七名王宮侍衛站在原地,長劍丟在地上,看看錢楓等人再看看向後退去田單,一時愣在那不知如何是好。
錢楓身形接近,“田單亂國,錢楓奉大王之名平亂,諸位如何做必然已經清楚!”
“殺死田單!”
七人連忙拾起長劍同樣向後追去,錢楓哈哈大笑,這就是權勢,原本沒有人會去在意秦玉身邊的一條狗,雖得秦玉信任,錢楓清楚始終還是奴才,永遠無法真正做主人,唯有一個辦法,取而代之。
身邊不足十人,老家人肩膀被箭矢射中依然咬牙堅持,一行人退向後院,所有人清楚那裡根本沒有退路,普通人必然願意在自己的府內弄上一座後門,出行辦事收受好處不免方便許多,田單不同,兩袖清風,以身作則,臨淄城內官員只得效仿,致使政績清明,鼓勵生產經商,齊國經歷戰亂幾年之內得意恢復田單居功甚偉。
“大人,沒有退路,只有死拼!”
田單冷笑,“田單一直以爲只有商鞅作繭自縛,落得悽慘下場,不想同樣如此,還要連累族人,田單有愧!”
“大人,都到了這個時候還說這些話,爲大人而死心甘情願!”
兵士身形接近,四人抖動兵器殺出,聲勢絲毫不弱,怎奈人手太少,很快被長矛刺穿身體。
“保護大人,老奴去也!”
老者武功要在衆人之上,肩膀傷勢完全不顧,一聲怒吼身形衝出,帶着所有憤怒殺向圍來兵士,只求多殺一人爲田單爭取最後一絲希望,老者抖開身形,手中兩把兵器輪開,花白頭髮在火把掩映下格外醒目,外圍弓弩手手臂慢慢放下,多半心中不忍,同樣都是齊人,誰人都有父母,同樣是這樣年紀,老者左衝右突,神情中帶着悲壯,手中兵器輪空,兩柄長矛攻到。
“大人,保重!”老者腳下發力,身形猛然向外衝去,拼着最後力氣試圖衝出一條血路,身形倒下,兵士很快圍上,面對眼前數不清兵士,一切都是徒勞。
“殺!衝出去!”
剩餘衆人各抖兵器同時衝出,只剩一人護住田單,田單手持長劍眼見前來營救衆人紛紛慘死,不忍去看,相國府盡數被都尉營佔據,想要衝出根本無法做到,猛然兩道繩索同時打出,準確無比,田單一聲驚呼,身形隨之飛起,身旁之人關注場內局勢,一回頭,田單蹤跡皆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