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季孑輿等化裝平民的人己先行離開了莊園,趕到城外去佈置,而高原帶領着淳于博、淳于鍾秀,張良等人以及一千名士兵,從莊園出發。不過高原並沒有騎乘自己的寶馬赤龍,而是改乘座馬車出行,淳于鍾秀與他同乘一車。
雖然張良自稱手無縛雞之力,但還是跟隨高原出行,而且還佩帶了一把長劍。其實在這個時代沒有真正手無縛雞之力的文人,一般的名士都會比劃兩下子,否則根本就是寸步難行,張良自從韓國亡滅之後,就一直在列國之國遊歷奔走,自然不會是真的一點武功都不會。而且隨着這幾年張良以代郡使臣的身份在列國之間活動,誰都知道他是高原的心腹,如果張良不跟着高原一起出行,難免會惹人懷疑。
在陶邑的大街上,高原和田克臧的人馬匯合,只見田克臧的臉色還是有一些發僵,而且雖然是峨冠博帶,但在衣布之下,高原還是看得出來,裡面穿着盔甲。不過在這個時候,田克臧還是敢親自上陣,看來還是有一些膽量,就是憑着這一份勇氣,也值得和他結盟。
兩人見面之後,田克臧在馬車上向高原施了一禮,道:“漢王。”
不過高原有心,卻看得出來,田克臧的手還微微有些發抖,於是高原還了一禮,笑道:“安平君,我們並車而行,一起出城去迎楚王一行吧。”
如果是在平時的時候,田克臧還要推讓一下,畢竟現在高原是一國之君,而田克臧還是臣下,和高原並車而行,是屬於越簪之舉,但在這個時候,田克臧也顧不得這些虛禮,因爲如果和高原並車前進,就等於是在高原的身邊,當年高原化名出使齊國時,曾經出手保護田克臧,擊退了狗屠者的攻擊,也給田克臧留下了深刻的印像,因此在高原的身邊,這也讓田克臧的安全感增強了不少。於是田克臧點了點頭,道:“如此甚好。”
於是兩輛馬車並肩而行,相距不足一尺,和田克臧同車的是仲玄子,按照這個時代的禮儀習慣,兩人同車,位高者居左,位低者居右,因爲高原就是站在馬車的左側,淳于鍾秀站在右側。但田克臧卻改變了自己在馬車上的位置,站到了馬車的右側,正好是靠近高原的這一側,只是田克臧的馬車要比高原的馬車略略拖後了一點,然後帶領着兩軍,一起很城外駛去。
出城之後,隊伍沿着城外的大道行進,這時已是曰高三竿,而陶邑又是一座以商爲本的城市,因此在入城大道上的人流不少,或趕車或挑擔,絕大多數都是進城,不過見軍隊開過來,人車也都十分自覺的讓到大道兩邊,讓軍隊先過去。
而這時田克臧明顯更爲緊張,抓着車轅的手指青筋爆漲,右手不自覺的扶在劍柄上,同時東張西望,似乎在尋找行刺的人員。而高原留心觀察,在田克臧身邊的仲玄孑反到顯得十分放鬆,隨着馬車的顛簸起伏,微屈微伸,四平八穩,似乎全然不受影像一樣。高原心裡也有些意外,看樣子仲玄子的武功底孑確實不錯,應該不在淳于鍾秀或李瑛鴻之下。
高原淡淡笑道:“安平君不必如此緊張,寡人已佈置好了一切,斷不會讓安平君有危險的。”
田克臧苦笑了一聲,道:“漢王,我到也不想緊張,可惜身不由己,不過到了現在也只能聽天由命了。”
仲玄孑也道:“安平君儘管放心吧,在下看漢王己是胸有成竹,看來己是佈置妥當,因此在下也相信,安平君絕不會有事的。”
高原呵呵笑道:“仲玄先生太過獎了,本來寡人還有一些擔心,不過安平君身邊還有仲玄先生這樣的高手保護,就可以確保萬無一失了。”
仲玄子到也沒有隱瞞,道:“在下這一點微未之技,自然不能與漢王相比,不過安平君既然以國士待在下,在下自當以國士報之,因此在下一定會拼死保衛安平君的安全,但有漢王佈置,在下相信是用不着拼死的!”
高原道:“寡人到是有些好奇,安平君是怎樣訪到仲玄先生的。”
田克臧聽了,心裡也頗爲得意,畢竟尋找到這樣一位奇士,自己當然也有光采,當年孟嘗君養士三千,多有雞鳴狗盜之輩,以禮賢下士而聞名於諸候,但卻沒有一位像仲玄子這樣的奇士,因此假以時日,自己也能獲得孟嘗君那樣禮賢下士的好名聲。
其實高原對田克臧怎麼找到仲玄孑並不關心,只是想找一個話題,來分散田克臧的注意力,畢竟在這個時候,只幹說讓田克臧不要緊張是沒有用的,只會造成“我叫不緊張”的結果。
而高原一邊和田克臧說着話,其實也在一邊留心的觀查大道兩側的人流,果然在沿途發現了不少胳膊上纏着紅布條的平民,有纏在右臂也有纏左臂,數量也不等,當也其中有不少都是自已人僞裝的,高原當然分得清楚其中的區別。同時還有不少人向高原發出暗號,表示他們都己經準備好了。
高原側過身來,和淳于鍾秀交換了一個眼色,顯然對方隨時都可能動手,而儘管淳于鍾秀也是經歷過大風大浪,大凶大險的人,但這個時候也不由自主的有些緊張起來,右手不自覺的按在佩劍的柄上。而高原輕輕的握了一下她的手,以示安慰。
這時一行人馬巳經走出了十幾裡的路程,而且人也多了起來,大道的兩側幾乎都己被行人車輛佔滿,只等着隊伍走完,然後再重新上路。
而高原留意,在手臂上纏着紅布條的人明顯增多了起來,而且高原還注意到,有不少人把手伸進了懷裡,按在腰間,或是微微揭開長袍,還有人在自己攜帶的擔孑、車輛上搜找什麼,另外有些人盯着隊伍,雙目圓睜,顯示出一付蓄勢待發的樣子。
當然如果是不知情的話,是不會注意到這些細節。雖然這時高原還沒有找到狗屠者的行蹤,但也十分清楚,對方就要發動襲擊了。因此輕聲道:“大家小心,他們馬上就要動手了。”
這時田克臧正在講說着自己是怎樣訪到仲玄子的,一時到真的把行刺的事情忘了,聽高原這麼一說,田克臧的心裡一寒,但還沒等他反應過來,只聽“咕碌”聲響,幾輛停靠在道路邊的大車猛然動了起來,向着軍隊的隊例,攔腰猛撞了過來。
本來漢齊兩國的軍隊並肩行進,漢軍靠右,齊軍靠左,是排成長隊,連續數裡,就像一條長龍,這幾輛馬車攔腰撞來,可以一舉將整個隊伍截成數斷。
而在這個時候,漢齊兩軍的素質卻完全顯示出來,看着車輛攔腰撞擊過來,齊兵嚇得紛紛退讓,有些躲避不及的士兵被車輛撞倒或撞飛,而漢軍卻馬上反應過來,紛紛迎刺向車輛,有人舉起手中的長槍,向車輛上猛刺,有人甚致扔掉了長槍,用雙手推住車輛,不讓車輛前進。
結果從齊軍那一側撞過來的車輛無一列外,全部都撞入齊軍的隊列中,將齊軍的隊列截成數段,而且緊接着從車中射出幾支羽箭,有些齊兵中箭倒地,其他齊兵頓時四散躲避。而從漢軍一側撞來的車輛只有一輛撞入隊列中,其餘的幾輛全都被漢軍擋了下來。還有一部份漢軍趕到另一側去,攔住幾輛從齊軍那邊撞過來的車輛。雖然車中射出的羽箭射到了幾名漢兵,但附近的漢兵卻一擁而上,用手中的武器去猛擊車身,攻擊躲在車裡的人。
就在全軍遭到襲擊的同時,在大道兩側,一左一右,兩輛大車向高原和田克臧的馬車猛撞了過來,顯然其他車輛都是遮人耳目,混淆視聽,只有這兩輛車纔是主攻手。
雖然從右則撞過來的車輛被漢軍擋住,但左則的車輛卻毫無阻擋,向田克臧的馬車猛撞了過來,不過高原早有準備,而且這個時代的馬車都是從車尾上下,因此高原立刻左手拉住鄰車上田克臧的腰帶,右手拉着淳于鍾秀的手,三人同時從馬車上飛身後縱,從車後躍下,又向後連退了三四步,才停住身形,而仲玄孑只比高原的動作晚了一線,也從馬車上後縱下車,來到田克臧的身邊,同時拔出了隨身佩帶的長劍,護住了田克臧。
而就在衆人從馬車上後躍,還沒有落地的時候,從右則撞過來的車輛已經狠狠的撞在田克臧的馬車側轅上,發出“轟”的一聲響,而又接連推撞上高原的馬車,將兩輛馬車撞出橫移了六七尺遠。轅斷輪拆,木屑飛濺,就連拉車的馬匹也被帶拉倒地,“唏律律”驚叫不止。
田克臧也不禁嚇出了一身冷汗,如果剛纔不是高原極時的拉他後縱,這時恐怕己被撞飛了,就算是不死,也只剩下半條命了。
但還不等田克臧緩過神來,只聽“嗖嗖”的破空之聲,幾點寒星從左右兩輛撞擊的車窗中飛出,向田克臧激射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