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樓上,唐漢正端着一杯酒喝着,見彭連虎竟然要出手打郭靖,眉頭微微一皺,從桌子上取來一支筷子,激射而出,那筷子如同閃電一般,彭連虎手還未落下,筷子就已經刺穿他的手掌,讓彭連虎吃疼不已,忍不住要叫出聲。
可彭連虎還未叫出聲,這時候,人叢中一人喝道:“慢來!”一道灰色的人影倏地飛出,一件異樣兵刃在空中一揮,彭連虎的手腕已被捲住。彭連虎一隻手被筷子刺穿,沒了力氣,另一手連忙運勁回拉,噠的一聲,把來人的兵器齊中拉斷,然後一掌隨即發出。那人低頭避過,左手將郭靖攔腰抱起,向旁躍開。
衆人才看清楚那人是個中年道人,身披灰色道袍,手中拿着的拂麈只剩一個柄,拂麈的絲條已被彭連虎拉斷,還繞在他手腕之上。
那道人與彭連虎互相注視,適才雖只換了一招,但都已知對方甚是了得。那道人道:“足下可是威名遠震的彭寨主?今日識荊,幸何如之。”
而彭連虎的手掌被刺穿,知道暗中有一個大高手,心中驚慌不已,四處查看,卻見不到人,暗中戒備,口中卻是道:“不敢,請教道長法號。”
這時數百道目光,齊向那道人注視。
那道人並不答話,伸出左足向前踏了一步,隨即又縮腳回來,只見地下深深留了一個印痕,深竟近尺,這時大雪初落,地下積雪未及半寸,他漫不經意的伸足一踏,竟是這麼一個深印,腳下功夫當真驚世駭俗。
彭連虎心頭一震,道:“道長可是人稱鐵腳仙的玉陽子王真人嗎?”
那道人道:“彭寨主言重了。貧道正是王處一,‘真人’兩字,決不敢當。”
彭連虎與樑子翁、靈智上人等都知王處一是全真教中響噹噹的角色,威名之盛,僅次於長春子丘處機,只是雖然久聞其名,卻是從未見過,這時仔細打量,只見他長眉秀目,頦下疏疏的三叢黑鬚,白襪灰鞋,似是一個十分着重修飾的羽士,若非適才見到他的功夫,真不信此人就是獨足跂立憑臨萬丈深谷,使一招“風擺荷葉”,由此威服河北、山東羣豪的鐵腳仙玉陽子。
王處一微微一笑,向郭靖一指,說道:“貧道與這位小哥素不相識,只是眼看他見義勇爲,奮不顧身,心下好生相敬,斗膽求彭寨主饒他一命。”
彭連虎聽他說得客氣,心想既有全真教的高手出頭,只得賣個人情,當下抱拳道:“好說,好說!”
王處一拱手相謝,轉過身來,雙眼一翻,霎時之間臉上猶如罩了一層嚴霜,厲聲向那楊康道:“你叫甚麼名字?你師父是誰?”
楊康聽到王處一之名,心中早已惴惴,正想趕快溜之大吉,不料他突然厲聲相詢,只得站定了答道:“我叫完顏康,我師父名字不能對你說。”
王處一道:“你師父左頰上有一顆紅痣,是不是?”
楊康嘻嘻一笑,正想說句俏皮話,突見王處一兩道目光猶如閃電般射來,心中一驚,登時把一句開玩笑的話吞進了肚裡,點了點頭。
王處一道:“我早料到你是丘師兄的弟子。哼,你師父傳你武藝之前,對你說過甚麼話來?”
楊康暗覺事情要糟,不由得惶急:“今日之事要是給師父知道了,可不得了。”心念一轉,當即和顏悅色的道:“道長既識得家師,必是前輩,就請道長駕臨舍下,待晚輩恭聆教益。”
王處一哼了一聲,尚未答話。
楊康又向郭靖作了一揖,微笑道:“我與郭兄不打不相識。郭兄武藝,小弟佩服得緊,請郭兄與道長同到舍下,咱們交個朋友如何?”
郭靖指着穆易父女道:“那麼你的親事怎麼辦?”
楊康臉現尷尬之聲,道:“這事慢慢的從長計議。”
穆易一拉郭靖的衣袖,說道:“郭小哥,咱們走罷,不用再理他。”
楊康向王處一又作了一揖,說道:“道長,晚輩在舍下恭候,你問趙王府便是。天寒地凍,正好圍爐賞雪,便請來喝上幾杯罷。”
唐漢沒有想到王處一會在這裡,見王處一出現,自己也不好繼續在酒樓上喝酒,從窗戶跳了下來,運使輕功飛向擂臺,聲音已然如同滾雷一般響起:“沒想到來一趟中都,竟是能在此遇見王師兄,王師兄,小弟有禮了!”
“是唐師弟!”王處一一見唐漢,頓時驚喜道:“唐師弟,幾年不見,你武功更勝一籌,莫非已入了先天境界!?”
唐漢淡笑道:“僥倖,踏入先天境界!”
王處一聞言,心中驚喜萬分,自從王重陽去世後,雖然全真教依舊是天下第一大教,可是沒了絕頂高手坐鎮,終究實力不及。前段日子他回了終南山,聽唐漢竟是可以和‘鐵掌水上漂’裘千仞鬥了個不相上下,甚至還佔了上風,心中歡喜無比,只道今後全真教也有絕頂高手,沒想到今日再見唐漢,唐漢已是入了先天境界。
“好!好!好!”王處一連道三個好字,連忙道:“恩師在天之靈保佑,唐師弟踏入先天境界,師父也可含笑九泉了!”
衆人一聽唐漢入了先天境界,無不譁然。自從當初第一次華山論劍,五絕名傳江湖,威壓天下,沒想到唐漢看起來年紀輕輕,竟是一位絕頂高手。
彭連虎、靈智上人等人都是江湖有名的高手,自然知道先天武者代表着什麼,連忙上前結交,只是唐漢對這般當了漢奸的人心中鄙夷,不假辭色,讓衆人心中無奈,卻也不敢有怒意,免得惹怒唐漢這個先天武者,被取了性命。
“師侄拜見王師叔,唐師叔!”楊康這時候乖乖地向二人行禮,對於王處一他可以不放在心中,但是唐漢的話他只能畢恭畢敬,畢竟丘處機曾經向他說過,全真教中當屬唐漢武功第一。
如今又聽了唐漢踏入先天境界,作爲趙王爺的世子,楊康自然知曉先天武者意味着什麼,那是定海神針。若是有先天武者支持,便是建立一個國家也無不可。
“從此以後,你便與這位穆姑娘有婚約,若是你敢毀約,便是你逃到天涯海角,我也會取你性命,你可曉得。”唐漢淡淡地看了一眼楊康,道。
楊康苦笑不已:“唐師叔,師侄身爲趙王世子,婚事自己做不了主,還請唐師叔勿難爲弟子。”
唐漢看向趙王妃,道:“王妃,我之意你意下如何?”
那趙王妃道:“康兒,既然你參與比武招親,敗了人家姑娘,自然要娶人家爲妻,這事就這麼定了。”
就見趙王妃走向擂臺,從手上取出玉鐲,給穆念慈帶上,道:“剛纔是康兒無禮,還請姑娘勿怪。這是康兒祖上傳下來的玉鐲,從此以後由你掌管,至於你和康兒的婚事,就找個時間定下來。”
穆易看着趙王妃,早已如五雷轟頂,楞在那裡,又看到趙王妃取出的手鐲,說是康兒祖傳之物,心中猶如混沌,那豈不是說,這個小王爺是自己的兒子。
一時間,竟是楞在那裡,不知道上前相認,等到楊康和趙王妃離去,才醒悟過來,想要相認卻已經是來不及。
而這時候郭靖纔有機會說話,憨厚地道:“弟子郭靖,拜見道長!”
“郭靖,你很不錯!不枉江南七怪去大漠尋你母子二人,在大漠十餘年,苦心栽培!”唐漢讚許地點點頭道:“想必郭嘯天在天之靈,見你長成男子漢,也該瞑目了!”
楊鐵心眼睛一睜,連忙雙手抓住郭靖道:“你。。。。。你是郭嘯天的孩子?你母親叫李萍?”
郭靖驚奇地看着楊鐵心,道:“穆易大叔,你怎麼知道?難不成你認識我爹孃!可是我娘說楊郭兩家交好,可是我爹和楊叔叔已經喪命。”
楊鐵心得知是自己兄弟之後,頓時淚流滿面,道:“靖兒,那穆易只是我化名,我本名楊鐵心!”
郭靖徹底呆住了,楊鐵心,這個名字他可謂是再熟悉不過了。從小就聽娘講述當年,自己的爹郭嘯天和楊大叔是結拜兄弟。可後來雙雙遇難的事情。他又如何不知道楊鐵心是誰。
楊鐵心看着郭靖眼中的震驚,眼含淚光的說道:“你爹郭嘯天,就是我的結拜義兄。而你...”
笑聲充滿了苦楚,這是他十八年乃,所受的苦楚。皇天不負有心人,今日總算是有了回報。
唐漢看着楊鐵心與郭靖相認,心中頗爲感慨,想來這些年楊鐵心帶着穆念慈行走江湖,何嘗不是在找郭靖和李萍母子,楊鐵心武功不高,這些年行走江湖也不知道吃了多少苦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