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幾乎是在同一時間,一聲槍響突兀地響了起來,毫無徵兆地從王座上亮起了一道火光。
但很顯然開槍的人槍法並不是很好,那顆子彈根本沒有躲避的需要,就從大個影子的主人身邊擦了過去,或許還蹭到了衣服的衣角,但最終它消失在了後面的那扇門之中。
這個大個影子的主人,他沒有理會從身邊擦過去的那枚子彈,他看着王座上那還舉着槍的小小身影,一直盯着他在看。
“看來,我的槍法有點水啊,竟然沒有打中你,等今天過去了,我得好好練練我的槍法。”將手裡的槍垂了下來,楊政整個身體懶散地癱在王座上面,頗爲遺憾道。
“你還有明天嗎?”望着王座上面的那個小小的身影,他開口了,語氣冷冷的,像是例行公事的問詢一般。
“應該有吧,這不得取決於你嗎,林淵?”楊政表現得很鎮定,並且還在笑着說話。
林淵沉默了一下,然後擡起了潔淨的下巴,開始正視眼前的這個小孩,漠然無情道:“見到我,而沒有恐懼心理的,你是第一個。”
“可能……是因爲這個世界上有比恐懼更恐怖的東西吧!”楊政微微笑了一下,露出了他這個年齡不該有的那種表情。
林淵又看了他一眼,冰冷的嗓音在發着聲音道:“你很特殊,不過我對你沒有興趣,你應該知道我爲什麼會出現在你面前。”
“因爲……我讓你成爲了衆矢之的?”楊政說出了他的答案。
聽到楊政的回答,林淵沒有作聲,他的樣子也很讓人懷疑是否在聽,臉上沒有帶着任何的表情,讓人摸不清楚他內心的想法。
不過很快,林淵做出了回答。
但這個回答並不是言語上的,而是軀體性的。
林淵緩緩地擡起了自己的手,手指是低垂的,在上升到與地面平直的程度時,緩慢而又節奏性地打開,順着指尖的離去,掌心的方向正是王座上面的楊政。
隨着林淵的這個舉動,楊政突然感覺身體不能動了,並且還在隨着林淵手的移動而慢慢地上移,這種感覺,就像是有一隻強壯有力的手掐住了他的喉嚨,並且還輕易地把他掐到了半空中。
楊政無力地蹬着腿,但腳下沒有任何的支撐,想掙脫束縛,可是除了無效的掙扎讓自己看起來有些狼狽外,也沒有任何的用途。
“林淵,你要找的東西我可以給你!”
突然間,楊政不再掙扎了,而是拼盡了全身的力氣朝着林淵大喊了一聲。
果然,因爲楊政的這一聲大吼,他上升的身體果然在空中頓了一下,但也僅僅是一瞬,他的身體又開始了之前的移動。
楊政愣了一下,不過他很快就反應過來,又多加了一句:“火玉!”
這兩個字一出,終於使得楊政的身體不再向上移動,而是再次停滯在了半空中。
“你知道多少?”林淵沉默了一會兒,才姍姍地開口了。
“兩個,兩個火玉碎片的下落。”看到林淵開始意動了,楊政自然也是不會放過這個機會,連忙將答案說了出來,沒有一點拖泥帶水。
“在哪?”林淵語氣依舊,聽起來冷冰冰的,察覺不到他內心的想法。
“有一個我找到了,另一個我知道它的下落。”楊政緊接着林淵的話說下來,同樣乾淨利落。
“這樣嗎?”林淵喃喃自語了一句,帽檐再次低了下來,遮住了他的面龐。
撲通——
楊政忽地感覺脖子位置上的那個無形力量消失了,在失去了它的持力後,楊政直接掉了下來,摔在了王座上。
“它在你身上吧?”林淵漠然地放下了手,使其垂在自己的腰側,並將眼睛看向了楊政。
揉着摔疼了的胳膊,楊政也沒有避諱林淵那雙滲人的目光,他回迎了過去,嘴角還在上揚:“對,就在我身上。”
說着,楊政的手在睡衣裡混亂地掏了掏,找了一會兒,才緩緩拿出了一塊通體赤紅,像是在燃燒着的火焰固體化的石頭。
看着楊政朝着自己攤開了手,以及他手中的那枚赤紅色石頭在閃着光澤,林淵沒有任何的舉動,也沒有任何的表情,好像這並不是他要找的東西一樣。
“怎麼,不是它嗎?”看着林淵平靜地像一潭死水的態度,楊政也不免有了一些遲疑,畢竟他也不確定自己手中的這枚火玉碎片是不是林淵要找的那一種。
“是它。”林淵終於開口說話了,雖然只是簡短的兩個字,但足以讓楊政懸着的心放下來。
看着楊政臉上因爲自己的肯定而重新迴歸了笑容,林淵好似一個旁觀者的姿態那般,冷漠地對着楊政道:“怎麼,你想用它來換你一命?”
“不可嗎?”楊政玩笑似的道。
“放過你和殺死你,對我來說,結果都是一樣的,我有辦法讓你無需言語就可以告訴我想要知道的一切。”林淵還是原來的那個聲調,只是說出來的話卻莫名讓人有一種不寒而慄的感覺。
楊政笑了一下,在聽完林淵的這句話後,他還是老樣子,玩世不恭,吊兒郎當的。
“既然如此,那就只能給你嘍,反正我也不需要這個玩意。”楊政聳了聳肩,顯得有些無奈道。
說完這句話後,楊政果然沒有留戀手中的火玉碎片,而是擡起握着火玉碎片的手,朝着林淵的方向一丟,那枚火玉碎片便被扔向了林淵的方向。
看着那枚火玉碎片飛向了自己,林淵沒有動,只是看着它過來,然後自動懸浮在了自己的跟前,上下浮動着。
注視了一會兒,林淵便移開了目光,而那枚火玉碎片卻並沒有落到地上,而是徑直地飛進了林淵的懷裡。
“林淵,另一枚火玉碎片的下落我可以告訴你,但你能放過我嗎?我有些怕了。”當看到林淵收好了那枚火玉碎片後,楊政像是卸掉了渾身的力氣,沒有了剛剛的從容,聲音有些顫抖道。
“哦?爲什麼?”林淵的目光又重新放回到了楊政的身上,他看着這個似乎完全變了一個人的小孩,語氣依舊冰冷。
“你應該也能察覺到,在這個組織的大本營裡,你沒有遇見很大的阻礙,便很輕鬆地來到了我的面前,你不覺得奇怪嗎?”楊政雖然還在盡力維持着自己的淡定,可是身體時不時出現的顫抖已經將他的心情出賣了。
“你覺得,我身爲一個組織的首領,爲何身邊沒有一些高手的護衛,爲何在知道你的到來後沒有選擇離開,而是如此託大地出現在你的面前,就好像我不怕死一樣。”楊政還在繼續說着,並指出一些目前很顯而易見的漏洞將其明示出來。
“嗯,所以呢?”林淵聽着,並淡淡地詢問道。
“很多一些有勢力的人,他們每天都生活在危機四伏的環境當中,不知道什麼時候,自己又會以什麼樣的方式死亡。所以,他們爲了解決這個問題,往往會選擇一種保命的方法,讓自己隱藏起來。”
說到這裡的楊政頓了一下,有些畏縮地看了一眼林淵,然後咬了咬牙,彷彿下了一個很大的決心地說道:“而這種方法就是尋找和自己相像的人作爲自己的替身,成爲一面可以擋住很多危險的擋箭牌。”
當此話一出,空氣突然間變得有些安靜,林淵無動於衷,而楊政則是閉上了眼睛,彷彿是在等待着什麼。
“所以……你想說你不是我要找的人,而只是他的一個替身?”林淵開口了,以緩慢的語速說出了楊政想要表達的意思。
“嗯。”楊政點了點頭,承認道。
“你覺得我會信你嗎?”林淵原本垂下去的手又擡了起來,再次面向了楊政的那個位置,語言冰冷地像是寒冬中的一塊冰。
“你怎麼樣才肯信我?”楊政緩緩睜開了眼睛,悲哀地望着林淵,語調蒼涼地乞求道。
林淵的手一頓,雖然還是放在空中,不過卻沒有了下一步動作,他此刻正在看着楊政的眼睛,莫名的熟悉感襲上了自己的心頭。
這個絕望的眼神,好像……好像……
林淵回憶到了那一天,那一幕,還有那個狼狽地趴在地上乞求上天的……自己。
不過,這種狀態對林淵來講,也僅僅只是一瞬,在一瞬之後便又恢復如初。
他冷漠地望着楊政的眼睛,深邃的漆黑眸子在翻涌着什麼,撥開了一層又一層,似乎有什麼東西要出來了。
不過,最終,也沒有發生什麼。
但唯一不同的是,林淵放下了他的手,他放棄了對楊政下一步的行動。
“很好,你沒有騙我。”林淵說了這樣一句話,一句很奇怪的話。
“那……你還要殺我嗎?”楊政聽到林淵這句話的時候愣了一下,然後緩過神來後,試探性地又問了一句。
楊政的詢問,沒有得到林淵的立即回答,這個融於黑暗的男人就像是一團行走的黑暗,讓人無法看透,只能用猜測來滿足自己的臆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