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月道:“我知道了。這裡太過危險,我先送你去龍翼學院。”
彤兒卻微微搖了搖頭道:“不,我娘還在艾金手裡,我不能自己走。”
星月驚道:“什麼?你還要回去?”
彤兒點了點頭。
星月斷然道:“不行,那太過危險了。艾金已經知道你能隱藏行蹤,若你還這麼回去,他以後豈不是要對你防範得更加嚴厲?說不定還會限制你的行動。”
彤兒無所謂道:“沒什麼,反正都是被關着,嚴厲不嚴厲的也無所謂。我怕他行動太快,你們來不及準備,因此也顧不得那麼多了。”
看到星月滿臉的歉意,彤兒微笑道:“確實沒關係的,只要不讓艾金得逞就好。你不是說過會來接我的嗎?我等你就是了。”
星月看着彤兒滿是期待的表情,心中更是感覺到無窮的壓力。昨天雖然可以這麼說,但現在這樣的情勢下,連自保都成了問題,還怎麼救她?
星月很想說‘你先去龍翼學院,我會救你母親出來’,但話到嘴邊便如鯁在喉,說不出口。直到此刻,哪裡還敢對她有什麼承諾?
彤兒看到星月滿臉陰晴不定的表情,也似是發覺不對,問道:“怎麼了?有什麼事嗎?”
星月長長嘆了口氣,略帶苦笑道:“彤兒,幫我一個忙行嗎?”
彤兒想也不想的便道:“行。”
星月道:“跟我一起去見艾金。”
彤兒驚道:“什麼?”
爲了不讓彤兒懷疑,星月忙將吉奧被俘一事說了清楚,道,“我想救我的朋友,所以……所以想利用你,你會答應我嗎?”
彤兒依然沒有絲毫猶豫道:“我答應。”
星月奇道:“你不生氣嗎?我現在被動挨打至此,自己的小命都隨時有可能送掉,更不用談救你出火海。你不怪我嗎?”
彤兒搖頭道:“我知道你做一切都是有你的用意的。”
“那麼……”星月點點頭道,“我沒有能力救你,就要看你如何自己救自己了。”
彤兒一呆,喃喃道:“自己救自己,我可以嗎?”
星月道:“當然。”
彤兒微微笑着,從懷中掏出一塊手帕,一邊擦拭着臉上的裝扮,一邊對星月道:“既然要去見艾金,那我就得用本來面貌了,可惜我出來得匆忙,沒有帶衣服。”
看着彤兒的行動,星月心裡不自覺的產生了一種前所未有的鬥志。星月以前的顧慮太多,不想影響他人,不想害了其他人。做事難免畏首畏尾,反而會因此犯下許多錯漏,連累更多人。直到現在,星月被逼上絕路,心中才登時明瞭——橫豎都是一死,還不如破釜沉舟,在絕望中去找出一絲生機。
誰輸誰贏,還不一定。
星月攜着彤兒來到離萬福賭場不遠的小屋中,恰好玲香也在此處。星月說清楚現在的形式後,對玲香道:“我們現在的情勢很微妙,隨時都有可能陷入萬劫不復的境地。”
接着道:“艾金要與皇室爲敵,賭場自然也不會再開下去,如此一來,不能離開萬福賭場的若雨就會有危險。吉奧被抓,若艾金見不到玲香,他也會出事。”
玲香沉吟不語,最後才接口道:“那這麼說,我們就得先以救人爲最主要的了。幸好那個艾金還沒有行動,我們只要提早告知皇室,就算皇室不信我們,那也至少能去查個好幾天。這樣便能拖住他。”
星月搖頭道:“不,如果我猜得沒錯,艾金應該已經開始行動了。他昨夜醉酒,將計劃全部告知給了彤兒。彤兒卻在今晨逃走,他自然要將兩件事聯繫在一起。他既然曾經說過自己已經準備充足,未免夜長夢多,那麼早一天、晚一天的差別也應該不大。他今天將萬福賭場關閉,就是他開始行動的最有力證據。”
玲香點頭同意道:“不錯,今晨那些賭徒吵得很兇,但萬福賭場依然是大門緊閉,”
星月道:“這就是了,這等於在趕客人走一樣,對他們賭場影響極大。唯一的解釋是,他們已經不需要再開這賭場了。”
玲香覺得星月說得有理,也不禁面露難色。
星月則冷然一笑,沉聲道:“所以,我們不光要救人,而且要將艾金徹底打敗!”
玲香和彤兒同時一驚道:“什麼?”
星月道:“我知道此事很難,但我們現在只能向着這個目標努力。此事已經並非只關乎到幾個人的安危,而是龍翼城裡千千萬萬人的性命。”
“沒這麼誇張吧……”玲香有些不明就裡的道。
星月此時心境平靜無比,心中的思緒如電光火石一樣的不斷閃現,猜測道:“龍翼城是何等龐大城市,就算艾金能控制了一些官員,但想要藉此推翻皇室,那也太難了一點。龍翼城可以說是被龍族所庇護的,想要通過這些嗜賭成命的貪官們就去征服龍翼城?龍族如果不高興了,從龍之巔峰上飛來幾條龍,他們誰能抵抗的住?”
玲香點頭道:“不錯。那艾金這麼做豈非是以卵擊石?”
星月卻搖頭道:“別忘了,艾金是妖族。具體的我當然不清楚,但我猜測,他很有可能有着一股強大的妖族勢力,這股勢力應該足夠和龍族所抗衡!龍翼城中想要藏住這麼多妖族,那當然是不可能。所以他很有可能在龍翼城外有接應,關鍵時候可以裡應外合。”
星月的推斷極爲令兩女吃驚,雖然都面露難以置信的神色,但也都無從反駁。妖族與人族向來是勢成水火,因此此事極有可能。
“所以。”星月總結道,“艾金不能夠一手掌控一切,我們還有很大的機會!艾金讓我今晚帶彤兒去萬福賭場換人,我推測他們的行動應該就在明天。”
說着轉向玲香道:“麻煩你去一趟龍翼學院,將我的所有推斷全部告訴給一個名爲萊菲蒂的導師,讓她去請塞納來處理此事。若是能在城外發現這些妖族的動向,先一步伏擊,艾金的計劃就要徹底泡湯了。”
玲香點點頭道:“我立刻就去。”
玲香走後,星月看着彤兒道:“看來我們也得準備準備了。”
彤兒不解道:“準備什麼?”
星月道:“好好睡一覺,今晚可能有很多好戲要上演。”怕彤兒誤會,忙又補充道,“你在這裡睡,我去房頂。”
··········
月朗星稀,漫天無雲。星月站在賭坊大門前看着這對自己而言絕好的天色,心中也又多了幾分信心。
星月擡手向前,口中緩緩道:“雷之所依,乃爲天道。”
轟隆一聲,大門碎裂。發出聲音的詠唱咒訣,果然呀比默唸的威力強上許多。
這一下來得突然,庭院中爲數不多的人都顯得很是慌亂。星月擡眼看去,只見院內空曠無比,所有賭桌都已經被撤去。院落中聚集着很多下人,看到星月後,都不自覺的往後逃。
“慌什麼!”一個沙啞但鏗鏘有力的聲音怒吼一聲,後退之人都是一呆,面面相覷之後,帶着滿臉不情願的從腰間抽出長刀,緩緩向着星月走來。
星月大步踏入庭院,悠閒的望着四周,沒有絲毫懼色。直來到庭院中央,持刀衆人也已經將星月團團圍住。
如此,便出現了一個極爲奇怪的場面。
一個孤身走入敵人地盤的人,神色輕鬆,悠然自得。反而是包圍着星月的這兩三百人卻是各個面露愜意,一個人也不敢向前多靠近一步。
星月雙手叉腰,扯着嗓子高聲喊道:“艾金在哪?死出來!”
“瞎叫喚什麼!”一個身材高大的漢子越衆而出,他面色醜陋,正是昨晚那個不斷吐唾沫的大漢。
星月看到他,立刻哈哈一笑道:“你師父對你們可真好啊,願意聞着你口水的臭味去救人。這要是我,早噁心得要吐了。”
醜大漢被他說得臉上一陣難看,立馬罵道:“臭小子瞎說些什麼!”
星月裝作不解道:“臭小子罵誰?”
醜大漢怒道:“臭小子就是你這種光會放屁,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小毛孩!”
說着便向着星月狂奔而來,舉着榔頭大的拳頭就要向着星月猛攻過來。
星月渾不在意,驚奇的哎呦了一聲,笑道:“看樣子挺傻,沒想到還沒傻到家。”
看着醜大漢的拳頭越來越近,星月如夢吟一般道:“看來我要命喪於此了,可憐了彤兒……”
彤兒兩字一出,醜大漢立刻得一身冷汗,去如猛虎的一招也不得不在半路強行止住。
星月早就料到這大漢要半路收手,哪裡肯放過這麼一個好機會,舉步向前大踏兩步,迎着醜大漢的面門,揮手就是一拳。
大漢自己止住去勢,宛如在一瞬之間和一個與自己旗鼓相當的人對了一招。在一剎那,大漢無法做出任何的反應。星月的時機瞅得又是極爲精準,因此才一招得手。
咚得一聲,鮮血噴濺。大漢被星月揍得向後退了兩步,鼻骨也被打碎。滿臉鮮血,看上去甚是可怖。
星月知道這大漢極爲厲害,根本不敢在他面前過多停留。身子急速的向後一扯,甩了甩手上沾染的鮮血,笑道:“你原本長得半人半鬼,現在沒了鼻子,看上去反而要順眼多了。”
大漢氣憤非常,哇呀呀一聲大叫,再度揮拳向着星月攻來。
星月不慌不忙,伸手從袖子裡掏出一個布包,朗聲道:“這是彤兒的東西,你去拿給你師父看吧。”
哪知這大漢此時憤怒無比,竟然不再理睬星月的舉動,還是向着星月疾衝而來。
星月這時才知道害怕,連忙向後一閃,一邊躲着大漢兇猛的攻勢,一邊不斷抖愣着手中的布包道:“喂喂,你不管彤兒了嗎?剛誇你沒傻到家,你就開始犯糊塗了。”
忽然一陣衣袂之聲想起,星月只覺得不遠處人影一閃,還沒看清楚時,自己手中的布包已經不見了。
啪啪兩聲響,醜大漢被連抽了兩個嘴巴。一個渾厚的聲音道:“滾。”
大漢被抽得一呆,看清楚眼前此人的時候,立刻沒有了任何一點脾氣,捂着滿是鮮血的醜臉,乖乖的撤回人羣。
這人自然就是鎮妖將軍——艾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