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0話 人心將變
逃亡紀元5年,火星方舟號。
依照慣例,泰蕾莎每過一個星周都要與艦隊聯絡一次,今天又到了約定的日子。
她激活了月兒號上的量子通訊設備,很快,大神官彌凱出現在了全息屏幕上。
“你好,強運戰姬閣下。”彌凱招呼道,“我已經恭候多時了。”
對於這個曾經上司,泰蕾莎還不習慣他態度的轉變,因此依然微微欠下身,報告道:“大神官閣下,經過我的計算,想要最快速度與你們會師,可能需要消耗大量能源,請允許我使用玻色石。”
“這個啊……”彌凱想了想,問道,“你所在的火星方舟,不是裝有引力裝置嗎?就算不用玻色石也能超光速飛行纔對。”
他知道自己無權作這個決定,現在玻色石在他們控制之下,因此歸屬權屬於最高評議會,爲了這些玻色石,星界族盟最近剛剛制定了超能源使用法,其中的手續可謂相當繁瑣。
“他們這裡只有核聚變燃料。”泰蕾莎爲難道,“這種能源與引力裝置不匹配,至少需要反物質才能驅動,但附近並沒有反物質星系。”
“那你先停止使用引力裝置。”彌凱無奈道,“我去向評議會授權。”
他說是那麼說,但也猜到了授權必定失敗,因爲星族人都是慢性子,不急着在運輸上節約時間,只要在宇宙毀滅前一秒達到就行了。
最關鍵的是,玻色石已經在他們的控制之下,那就意味着這些**不會爆炸,他們最擔心的就是弱小文明學會了利用這種能源,從而對他們構成威脅。
泰蕾莎當然也知道箇中原由,只能遺憾道:“那很抱歉了,我與閣下相遇,可能還要過四十個星年。”
“沒事的。”彌凱安慰道,“在宇宙尺度上,四十星年只不過轉瞬的事,只不過……我可能活不了那麼久了,如果到時候我不在,艦隊就交給你指揮。”
“明白了,那你要多保重。”
結束通訊後,泰蕾莎露出了一絲笑意,作爲戰姬,她想要越權使用玻色石當然沒問題,但她不想那麼快與艦隊會師,經過這幾年的歷練,她有了新的想法。
她的爸爸因爲她而被處死了,她的姐姐爲了使命而獻身了,就在她出發後一個星周,她的媽媽去世了。
媽媽去世前,還是個很健康的人,似乎知道自己命不久矣,她將女兒叫了過來,與她推心置腹聊了聊。
“莎莎。”洛伊兒說道,“聽說你要走了對嗎?”
“嗯。”泰蕾莎的反應很冷淡,因爲在她眼裡,自己的母親與路人無異,從出生到現在,她只見過她兩次。
洛伊兒微笑道:“想不到你與菲兒有着同樣的機緣,抱歉,我一直都太漠視你了。”
“沒事,習慣了。”泰蕾莎的語氣略帶責備,因爲她默默無聞時,沒人關心她,她連一個可以交流的對象都沒。
而此刻,她成爲了遠航艦隊的正式成員,那些八竿子打不着的人全都出現了。
因此,自己的生母會來找她,她一點都不意外,對方一定是想借點光,以提升自己的社會地位,因爲之前菲妮亞絲的出名,已經讓她一度成爲模範母親的代表,現在自己又有幸跟着大神官出航,媽媽一定會變成優生優育的明星的,到時候各種好男人,大把大把倒貼。
“說實話,作爲我最小的女兒,我不喜歡你。”洛伊兒卻並不是來奉承她的,“因爲你差點害了我。”
泰蕾莎不由擡頭正視着對方,冷冷地迴應道:“這不是我能決定的,你應該問你自己,爲何要懷上我?”
洛伊兒搖了搖頭,“我並沒有責怪你的意思,你是無辜的,只不過……你長得太像他了,所以……我不敢來見你,也不敢靠近你。”
是的,泰蕾莎渾身上下與自己母親沒有一絲相似之處,她的白色捲髮,還有她的赤紅雙眸,包括整個人的氣質,都與一個男人一模一樣,那就是前任大教皇,也是她的生父。
“很危險,真的很危險!”洛伊兒忍不住提醒道,“當評議會看到你的肖像時,都產生了懷疑,如果你一直默默無聞,那還可能偷生,但你既然出名了,恐怕就……”
她說到這裡就打住了,只是拖了一句,“總之,紙是報不住火的。”
“我明白你的意思。”泰蕾莎面無表情道,“也謝謝你的提醒,如果這一切都是命,我將不準備逃避。”
洛伊兒該說的都說完了,於是打算離去,在出門的那一刻,她又回過頭道:“莎莎,如果你遇到了菲兒,請幫我帶句話,讓她忘了這裡,永遠別回來,因爲……這裡已經不是家了。”
這就是泰蕾莎聽到媽媽說的最後一句話,然後就被告知了她的死訊。
她得到的說法是,洛伊兒在社交場合與男友進行儀式時,發生了意料之內的自然死亡,這是星族人最普遍的死法。
上了年紀還打算繼續繁衍,是很容易發生這種狀況的,因爲情慾會隨着年齡的上升而上升,到了後期,連抑制激素的藥物都會被免疫。
但泰蕾莎覺得,自己媽媽無論如何還沒有到這種年齡,她至少還能再活幾十星年,可她偏偏無法去求證了。
有生以來第一次,她感到了害怕,懷疑評議會已經對她的家族採取了行動。
如果媽媽真的是因她而死,她就不能無動於衷,必須爲自己的前途考慮,果然就如媽媽臨終說的話一樣,那裡已經不是家了。
於是,她先用了個緩兵之計,讓自己與大部隊會師的時間變長,這樣就有充分時間思考對策,她並不聰明,連唐菲一半智商都不到,所以需要笨鳥先飛。
過不多久,又是一個意念通訊請求發來,她識別後發現,這居然是來自另一個位面時空的。
沒錯,是雷雪,已經兩年沒與她聯繫過了,她會有什麼事嗎?
意念對接後,她感覺到一絲吃驚,短短兩年,對方好像換了個人,精神的濃郁程度十分驚人,遠遠超過她認識的所有人。
難道,她真是復甦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