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1話 頹廢的大叔們
視線轉回地球。
顧醫的傷一好,就獨自來到了歃血盟的浮島基地。
他的脊椎受傷了,因此腿腳有些不便,拄着柺杖堪堪可以走路。
他身上已經沒有一絲軍人的氣質了,彎腰瘻背,遠遠看去就像一個落魄的老年人。
而迎接他的,是S級戰鬥育兒,阿天。
顧醫被用劍指着,劍尖離他鼻子僅一毫米之遙。
“你現在還來做什麼?”阿天一臉的冷峻,“你這個兇手。”
他一直覺得害死唐菲的真正凶手不是雷震天,也不是普洱,而是顧醫,當初若不是他不肯回地球,說不定一切都會改變。
而唐菲的第二個身體雷雪,也是因爲他的不作爲,搞到現在生死不明,因此,他現在是新仇舊恨一起涌上心頭。
“讓我見你們的當家。”這種小屁孩,顧醫完全不放在心上。
“師傅還在閉關。”阿天斜視着他,“你請回吧。”
“我等到他出關。”顧醫往地上一坐,“到時候勞煩通告一聲。”
“滾。”阿天毫不含糊道,“我不想看到你。”
顧醫閉目養神,不予理睬。
阿天真恨不得一劍劈死他,但還是強忍着,因爲對方這個樣子,他勝之不武。
他說道:“你高興等就等,我師傅已經閉關一年了,可能再過一年也不會出來,別到時候變成一具骷髏,死了也沒人會幫你收屍!”
留下這句話後,他就進入基地,並關上鐵門。
顧醫毫不在意,他只是靜靜打坐,海風輕輕拂過他的頭髮,海水濺溼了他的衣衫。
他已經是個無所事事的人了,剛開始心中很躁動,而現在,一切收斂於平淡。
沒有追求,沒有理想,沒有目標,甚至連明天都不知道幹什麼,他是一具行屍走肉,被命運拋棄的可憐蟲。
萬念俱灰的他,又不甘心就此結束人生,於是,他來到了這裡,他最後的希望所在。
一天又一天,一月又一月,他的頭髮和鬍子漸漸變長,而且成了花白的顏色,彷彿蒼老了二十歲。
不管日曬雨淋,他都沒有動過半步,人已經瘦得只剩下了皮包骨頭。
終於,基地的門打開了,只見阿天再次出現。
“你居然還活着。”他表示萬分驚訝,“你是個白癡嗎?拜託自殺也選個像樣點的地方行不?”
顧醫好不容易睜開眼睛,他發覺自己的視線很暗,哪怕現在豔陽高照,他看人只能看到輪廓。
他想要說話,但嗓子已經完全乾涸了,說不出一個字。
阿天無奈,哪怕心裡再多怨氣,看到這個仇人落魄的可憐樣,他也無從發泄,“好了,你進來吧,我師傅出關了。”
…………
顧醫幾乎是被擡着進去的,因爲他已經完全沒了力氣,別人給他喝水,他都舉不起杯子。
阿天只得用吸管喂他,然後嘲笑道:“這就是大唐武帝?這就是火星的王?爲什麼一個好端端的人會墮落成這樣?”
“信仰沒了。”顧醫總算可以說話了,但語氣很弱,“人生變得蒼白且迷茫。”
“神經病。”阿天嗤之以鼻,“我的信仰沒了,不是可以活得好好的嗎?唐菲姐姐交代給你的任務,你真的有好好完成嗎?她用自己生命填補了因果的空白,你到底有沒有理解?”
“嗯?”顧醫擡頭正視着他,“因果的空白?”
“看來你是個笨蛋,枉費了姐姐的心意。”阿天表情有些失望,“沒錯,我是她的棋子,你也是她的棋子,但這只是世俗的說法,她心裡根本沒將我們當成棋子,而是色彩,用來填補空白的色彩!”
“色彩?”
“是的,你以爲有人可以殺死她嗎?她只是把自己當成了最鮮豔的色彩,去彌補了最關鍵的空白,哪怕爲此付出生命,你懂嗎?”
顧醫這時纔開始認真考慮起來,的確,唐菲有機會活下來,就算死了,也有機會復活,可她全部放棄了,難道死亡也是計劃的一部分?難道她將自己都當成了自己的棋子?
她到底在設計一個怎樣的局?她的真實目的到底是什麼?她爲什麼最後要說,她的死不怪任何人呢?
阿天搖了搖頭,嘆道:“放心,這種笨蛋不止你一個,師傅也是,現在他也陷入了迷茫不可自拔,已經被強制送去醫務組了,在和他見面之前,你先好好恢復一下。”
…………
當顧醫見到陳學武的時候,兩人的眼中均充滿了異樣。
同樣的骨瘦如柴,一臉萎靡,如果陳學武長頭髮的話,也一定白了不少。
“顧施主。”他勉強坐起身,招呼道,“好久不見了。”
“是啊。”顧醫微微含笑,“我很久沒聽見你們歃血盟的消息了,所以過來看看。”
“哎……”陳學武長嘆一聲,“我辜負了零先生的期望啊,以我的能力,什麼都做不了。”
“現在的形式比人強的。”顧醫勸道,“你不必那麼自責。”
“是啊。”陳學武感嘆道,“其實,無論是唐菲還是零,都沒有對我有過期待,我只是一個虛位,代表這個組織還存在。”
接着,他問道:“你知道零最初指定的繼承者是誰嗎?”
“是誰?”顧醫好奇道。
“是雷雪。”
“爲什麼?”他對此大惑不解。
“你不該放棄她的。”陳學武說道,“她纔是有能力改變時局的人,而唐菲的本意,也是想讓你們在一起。”
對此顧醫表示沉默,因爲曾幾何時,靜靜也說過同樣的話。
…………
那是自己送走了火星方舟,回到了泰坦星與靜靜一起生活之初,他將自己的境遇告知,而她則提出了疑問。
“顧先生,你爲什麼不將唐菲的女兒帶在身邊?”
“爲什麼要帶着她?”顧醫想起雷雪的態度就很生氣,“這麼任性的女孩,我沒打她屁股就很好了。”
靜靜喝了口茶,過了幾秒說道:“你想過嗎,爲什麼唐菲要收養這個女孩?”
“因爲和她像嗎?”顧醫猜測道,他覺得這兩人就是兩個極端,一個極壞一個極傻。
“看來你還沒意識到呢。”靜靜說道,“唐菲是因果律的大師,她的心思我也不能完全看透,但我大致可以猜到她的兩條主線,一條是你,一條是雪兒。”
“說來聽聽。”顧醫喜歡聽她分析事件背後的真相,這對提高自己的解析能力也是有幫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