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一分爲二

山河破碎,找不到一處完整的道路,那山被攔腰斬斷,那河水鮮紅刺眼。

一眼望去,這地方已經沒有任何生機,綠植無存,漫天的塵沙碎石,還有那隨處可見的屍體。

天空無雲,忽明忽暗,凌厲的狂風肆虐。

有兩道光芒在空中閃爍不定,這兩道光芒一旦碰撞在一起,天地變色,狂風立即從兩光周圍掀起,帶動濃烈的血腥味、血水、塵土和碎石,隨之而來的還有可怕的能量風暴。

水無寒不知道自己爲什麼會出現在這場風暴的中心,毫無徵兆的躺在滿目瘡痍的大地中心,他四腳朝天,身體四周有恐怖的能量讓他無法動彈。不僅如此那四周風暴更是遮蔽了他的視線,映入他眼簾只剩天空中那兩道對拼的光芒。

倏爾,光芒停止碰撞,化爲光點分立於天空兩側。兩光點耀眼奪目使水無寒只能眯着眼觀察。

認真觀看後水無寒發現,光點是由兩人身上散發出來的,一人烏黑的長髮如瀑一般灑落在他的肩膀上,水無寒不知道爲什麼他的頭髮不受周圍狂風的侵擾,彷彿只是伴隨着微風,幾絲髮絲輕微上下浮動。那人一襲白衣,白衣上沒有任何塵土污漬,修長白潔的手指握着一把青色的長劍,看不清面貌,宛如仙人一般佇立在空中。

在白衣男子的對面卻給人一種爲人肆意妄爲、不受約束邪氣凜然的感覺。他的短髮如血一般隨風飛散,讓人不寒而慄,手中也握着一把長劍,那劍通體呈紅色,四周泛着能量漣漪,讓整把劍看起來就像用流動的鮮血鑄成一樣。

剎那間,兩人手中利劍一正,四周能量猶如洪水一般洶涌噴泄而出,頓時讓水無寒感到胸悶氣短,冷汗直流,一種本能的畏懼充斥整個身體,讓他不由得瑟瑟發抖。

轟隆一聲巨響,青色的劍和血紅色的劍碰撞在一起,兩劍斬出無數能量劍芒向宇內衝去,緊接着兩人被巨大的光芒籠罩其中,看不清其中發生了什麼。

倏爾,一道涌動的劍刃直衝衝朝着水無寒飛去,水無寒來不及反應,就覺得眼前一黑,意識瞬間空白。

等水無寒再次恢復清醒的時候,四周寂靜甚是恐怖,也不知道過了多少時間,只是那星光琳琅滿目,月如勾芡,讓水無寒清楚此時已是深夜。

水無寒坐了起來,閉着眼晃了晃腦袋,似乎要整理一下自己那混亂的思緒。

可他即便搖頭晃腦也無法理清現在的情形,不由得心生煩躁。

當他睜開眼睛的一瞬間,他心中猛的撲通跳了一下,他張着嘴巴,卻害怕的發不出任何聲音。

只見他的身體被一分爲二,現在坐起的只是自己的左半身,自己的右半身直挺挺的躺在自己數米開外。

不一會兒,右半身也坐了起來,左半身與右半身兩兩相望。

水無寒腦袋一滯:自己明明被切成兩半,爲什麼自己還活着,而且身體兩半自己都能控制,就好像兩半身體上有各自的靈魂,各自的靈魂操縱着各自的半身體,但是這兩個靈魂又是共同的,不管是思緒、情緒、記憶、思考都是一樣的。

“兩個……”水無寒用半張嘴互相詢問道:“你是?”

“我是水無寒。”

這一問一答全是水無寒腦海裡自己思考出來的,右半身知道自己也就是左半身會問“你是。”左半身也知道自己右半身會回答:“我是水無寒。”就像布袋戲一樣,左手問右手,自問自答。

兩個半身蹦蹦跳跳的靠在一起,想要把自己“粘合”成爲一體,不過無論怎麼努力卻沒有任何成效。

不久,水無寒感覺自己異常疲憊,有氣無力的,他意識到他快死了,身體一分爲二不死只是異象,卻不能改變他將死的命運。

兩半身體同時倒在地上,望着星空,水無寒苦笑道:“終究還是要死。”

他睜着眼睛環視四周,想要靜靜的接受死亡。

清風徐來,一顆小草伴隨着微風搖曳着,葉子不小心碰到了水無寒的臉頰,讓倒地的水無寒感到一絲瘙癢,定睛一看,發現那小草長在自己那一分爲二的水晶項鍊中間。

突然一個奇怪的想法出現在水無寒的腦海之中,他猜測自己能來到這個地方,變成現在兩半而不死的緣由全部都是因爲這條項鍊,既然如此,那長在這上面的小草說不定有奇效。

思緒於此,左手與右手同時抓住這小草,將其拔了出來,然後將小草一分爲二,順着各自的半張嘴吞入腹中。

草藥入腹中,水無寒感到一股暖流遊走在自己的全身脈絡,自己的身體在飛速重組癒合,精神也逐漸恢復,整個人如同置身在水中,被水包裹着,身心輕鬆,不知不覺便熟睡了過去。

破曉之光劃破天際,水無寒被光芒刺痛眼球,他用手擋住光芒蹙眉緩緩睜開眼睛。

突然腦袋激靈,猛的站起身子,雙手平方在胸前,喜道:“哈,恢復了!”

只是這“哈,恢復了”的聲音不只是“自己”發出,在水無寒的耳畔也傳來了相同的聲音。

水無寒有種不祥的預感,朝着聲源一看,發現在他身邊也有一個人正和他做着同樣的動作。

四目而對。

天地寂靜,好一會兒水無寒才接受自己完完全全變成了兩個人,不應該說是一人一妖的事實。

右半身的自己變成了一個赤發少年,年紀約爲十五六歲,關鍵的是在他赤發之中藏着一對尖耳朵,而且身後長着一條紅色的尾巴,腦袋潛意識告訴自己那是狐狸的耳朵和尾巴。

左半身則是恢復了自己人身的樣子,卻年輕不少,是自己十五六歲時候的樣子。

那玩意兒,應該還能用吧?

水無寒腦海之中出現了一個想法,爲了驗證這個想法,他躺在地上,閉着眼,腦海之中回憶着以前看過的種種,想到激動處,它站了起來,水無寒不由得鬆了一口氣。

咕嚕嚕!咕嚕嚕!

水無寒的肚子傳來的飢餓的聲音。

嗯,大難不死,必有後福,別後福沒等到,自己卻先餓死了。

……

戰爭破壞的土地是尋找不到食物的,踏過妖的屍體人的骸骨,在第二天破曉之光照耀大地的時候,水無寒兩人成功的走出了戈壁,進入叢林之中,正值盛夏,兩人合力採栽了一些野果充飢,尋至水源,沖洗身體,原先身上的衣服早已破爛不堪,衣不遮體,便用樹葉做成簡易的衣裳,將重要部位遮蓋住。

這深林很少有兇狠的禽獸出沒,水無寒猜測和之前那場大戰有關,都逃走了,只有一些來不及逃離的野兔山雞可抓來充飢。

“這野兔烤的不入味。”人身水無寒說道。

妖身水無寒道:“將就吧,得儘快尋找有人的地方,詢問一番瞭解一下情況。”

“嗯,不錯,這地方可真玄幻,兩個劍客打架都能毀天滅地。而且,你都變成妖了,是一隻狐狸,哈哈,以後叫你狐萊吧。”

“嗯。”

其實水無寒和狐萊兩人意識是相同的,不用問答也能明白彼此想的是什麼,不過近些日子以來,沒有看見其他人,水無寒只能自娛自樂解乏,而且以後兩人要以不同的身份生存下去,有個名字也好稱呼。

沙沙……

有動靜!兩人喜出望外,卻也不魯莽,順着聲音來源悄悄跟蹤過去。

有幾人警惕的在叢林中摸索前進,水無寒和狐萊躲在暗處觀察,發現這幾人是妖,爲首的是狗頭人身的傢伙,且跟在其身後的幾名妖者都身穿統一的鎧甲。

這種鎧甲水無寒和狐萊見過,與之前戰地內妖族屍首上的鎧甲是一模一樣的。

妖族的支援部隊?

穿過戰場的水無寒大概能猜出這是一場妖族與人族的戰爭,故此在此時遇到妖族軍隊,水無寒不便現身,躲在暗處,讓狐萊前去與打探一下情況。

“什麼人?”狗頭妖警惕的呵斥,手中長槍朝着前方。

狐萊雙手高舉從樹後現身,卻也不知道該如何套近乎,支支吾吾說不出所以然,只好道:“我……自己人!”

話一出口,狐萊又覺得不對,急忙改口道:“妖妖妖……”

狗頭妖審視了一下狐萊後,長槍緩緩放下,眼中溫柔許多,問道:“狐妖!?你可從靈毒瘴中出來的?”

狐萊回頭一看,那戰場靈氣混亂,知曉他所說的靈毒瘴是指那戰地,便點頭道:“不錯。”

這回答反而讓狗頭妖重新拾起警惕感,他道:“你過來,讓我檢查一下。”

狐萊皺着眉頭,看着對面妖族軍隊各個手持武器,劍拔弩張的樣子只好硬着頭皮慢慢靠近狗頭妖。

狗頭妖倒是沒有傷害狐萊只是在狐萊身上摸索了一下,先是疑惑接着懼怕最後化爲敬畏,他聲音有些發顫:“劍聖……劍聖大人子嗣?”

狗頭妖身後的士兵聞言皆震驚不已,上下打量狐萊。

狐萊見狀苦笑道:“我……並非劍聖子嗣。”

“九天火焰狐,是我妖族王族,而九天火焰狐的首領狐聖大人就是當今妖族公認的最強者,你即便不是大人的子嗣必然也是王族。屬下嵐虎將軍座下第三斥候小隊隊長犬連參見王族。”狗頭妖赫然單膝下跪,而他身後的妖族士兵也接連跪下。

這舉動讓狐萊不知所以,思忖道:我居然是九天火焰狐,還是王族!

“那劍聖是……”

犬連擡頭用不可思議的眼神看了一下狐萊,又將手摸了一下狐萊的腳掌,再次探索了一下狐萊的全身,隨後鬆了一口氣:“請王族大人原諒小人的無禮,小人只是想再確認一下王族的身體情況。這劍聖大人就是狐聖大人,狐聖大人喜歡用劍,故此喜歡我們叫他劍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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