婁清寒輕輕撫摸着我的後背,像哄孩子一樣的安慰我:“好了,好了,一切都過去了,以後你永遠都有我!”
我看到他的眸子裡是真誠的光芒,婁清寒對我這麼好,媽媽也對我這麼好,我卻……一想到媽媽,我剛剛恢復的情緒又開始崩潰了。
我小聲啜泣,像婁清寒哭訴:“清寒,如果不是我自以爲是的想要離開這裡,事情會不會就不是現在這樣,這都是我的錯。”
婁清寒心疼地爲我擦乾淚,看着我的眼睛說:“歡顏,這和你沒有關係,你想要離開是我給你的安全感不夠,是我做的還不夠。”
聽到這話,我猛地搖頭:“不是的,不是的,你很好,是我太懦弱了,像只烏龜一樣一遇到事就會縮到自己的殼裡。”我顫巍巍地擡頭:“清寒,你不會怪我吧?”
婁清寒輕聲笑了,拍拍我的頭,緩緩開口:“我不會怪你,我只是怕你真的離開,我會找不到你,你不知道看你躺在房間冰冷的地板上的時候我連想殺人的心都有了!”
婁清寒臉上的表情一臉沉痛,許是想到那時候的事情了,我輕輕吻上他的鼻尖。”清寒,清寒——”
就這樣一直喊着他的名字我就覺得幸福,婁清寒突然安靜了下來,好一會兒,他小心翼翼地開口:“歡顏,剛剛我讓傅雅離開其實是無奈之舉。”
安姐剛剛已經解釋過了,我可以理解婁清寒,但是一想到傅雅的所作所爲,我心裡的怒火就無法平息。
聽到傅雅的名字從婁清寒的嘴裡吐出來,我本能的不舒服,從婁清寒的懷裡掙脫出來。
“清寒,安姐和我說我們不能將傅雅繩之以法,可是她害死了我媽媽啊,她怎麼能就這樣逍遙法外?”我不住地嘶吼。
婁清寒抓住我不停舞動的雙手,沉聲道:“歡顏,冷靜點!我知道你的憤怒,如果可以我也想好好橙汁她,可是我們沒有確鑿的證據,傅雅的事只能這樣了。”
我心裡清楚,可是我難以接受,我只能沉默地靠在婁清寒的肩上,“歡顏,我知道你痛,我也痛,我們好好的。”
婁清寒的聲音已然嘶啞,我一陣心揪,我知道他的無能爲力。
我喃喃道:“清寒,你知道嗎,我現在一靜下來,就能聽到媽媽對我說的最後一句話在我耳邊盤旋,一閉上眼就能看見媽媽俯身衝下高樓的場景。”
婁清寒沒有開口打斷我,只靜靜地聽我說話。
“清寒,那麼高的樓啊,你說是不是很疼,我每每想到媽媽倒在一灘血泊中的場景,我就不能心安!”我的手狠狠抓住婁清寒的胳膊,因爲我痛的不能自已。
“我知道,只是歡顏,阿姨在世的話也不希望你這樣傷心,你想過沒有,阿姨是爲什麼跳樓,她是希望你好好活下去啊!”
希望我好好活下去。是啊,媽媽用自己的死亡換來我的生命,我怎麼能一直這樣頹廢下去呢?還有,傅雅雖然免於法律的制裁,可是我也不能就讓她好過。
我我在婁清寒的懷裡,微微點頭,淚水總算止住。
許久,我開口問他:“清寒,我媽媽?”
婁清寒像是料到我要問這個問題,很快回答:“阿姨的後事我都處理好了,只是簡單下葬,葬在一處山清水秀的地方,阿姨會喜歡的。”
我默了默,“清寒,我想去看媽媽。”
婁清寒將懷抱鬆開,把我平放在牀上,爲我蓋好被子,“好,只是不能是現在,你現在好好休息,養好身體,我明天一早帶你去。”
哭了這麼久,折騰了這麼久,況且我的身體的確還有點虛弱,便順從地閉上眼,希望在夢裡可以看見媽媽。
第二天一早,我從衣櫃裡選出一條黑色連衣裙,看着這沉重的顏色,心裡也頓時變得沉重起來。每次看着電視劇裡的人一身黑衣悼念逝者的時候,我總是不住地嘆息,而今天我終於也有了這種感覺。
換好衣服,我便下了樓,婁清寒已經坐在餐桌前等我了,他也是一身肅穆的黑色西裝,我莫名有想要流淚的衝動。
一步一步下了樓梯,我好不容易止住了眼淚。婁清寒見我通紅的眼睛,什麼話都沒有問,只是用懷抱溫暖我,我沉重的心瞬間有了一絲溫暖。
用過早餐,婁清寒驅車帶我前往墓地,我一路無言,婁清寒一直手緊緊握着我,給我力量。
車程好像挺長的,一個多小時纔到達目的地,我下車看到滿山的墓碑,想到媽媽長眠於此,不由得心裡發酸。
婁清寒從車後座拿出一束花在手上,然後牽着我走上山路,約莫五分鐘之後,在一塊墓碑前停下。
他緩緩彎腰,將手中的花放下,又深深鞠了個躬,然後拍拍我的肩膀,柔聲道:“歡顏,和媽媽好好說說話,我在車上等你。”
我僵硬的點點頭,看着婁清寒的身影消失不見,我終於可以好好看看媽媽了。
墓碑上的照片是媽媽年輕的時候,未施粉黛,依稀可以看出是個美人,尤其是她的笑容,不摻雜一絲雜質,原來媽媽也有那麼純真的時候,只是後來世事變化,我們都沒想到罷了。
我默默蹲了下去,靠在媽媽的墓碑邊上,和她說着心裡話。
“媽,其實有時候我挺恨你的,恨你的虛榮,一直都想找個豪門嫁了,還恨你一直和那個老畜生妥協,你都不知道我有多厭惡他……”
“媽,說了這麼多壞話你不會怨恨我吧,我知道你肯定不會!”
“還有,媽,我一直忘了和你說,我也愛你!如果不是你把我生下來,這個世界上就不會有夏歡顏,不管你以前對我怎麼樣,你都是我在這個世界是那個唯一有血緣關係的親人。”
“媽,我記得你給我煮的湯的味道,我記得睡在你身旁的感覺,我記得你對我的好……”
不知說了多久,我已經泣不成聲,我看着照片裡的媽媽笑靨如花,心裡一陣恍惚。
“媽,我再也看不到你的笑容了,都是我的錯,可是我卻不能爲你報仇!”
我止住了哭泣,慢慢直起身。報仇?這個想法在我腦海裡瘋狂的滋長着。
傅雅做的這一切無非就是想讓我從婁清寒身邊離開,從而她可以有機會站在婁清寒身邊。既然這是她的心願,我就偏偏不讓她如願。
我深深鞠了一躬,緩緩起身,對着媽媽鄭重承諾:“媽,你放心,我不會讓害你的人好過的!”
說完,我便轉身下山,風將我的頭髮吹起,我伸手整理,觸到臉上是滿臉冰冷。
我還未走到車前,婁清寒就早早下車,手臂上掛着他的西裝外套,待我走近,他立即將外套披在我的身上:“風很大,你都凍壞了吧?”
我沒說話,任由他摟着我,回程的路上,我依舊無言,只是視線一直落在婁清寒專注的側臉上——清寒,我要以你爲武器來報復傅雅了,你一定不要埋怨我!
婁清寒突然偏頭看我,我們的視線猝不及防撞在一起,唯恐我滿腹的心事被看透,我慌忙轉頭看向窗外,丟出一句:“送我去醫院吧,我要去看美寶!”
婁清寒揚眉一笑,輕聲應允。
將我送到醫院之後,我婉拒他陪我一起去看美寶,畢竟他爲了我的事已經操勞好幾天了,還將美國的事情拋在一邊,我不能再耽誤他了。
見我異常堅持,婁清寒只囑咐我幾句便回了公司。
我再一次進了我討厭的醫院,但是這一次的內心少許輕鬆。
剛推開病房門,美寶的眼睛就睜開了,看到我一臉驚喜:“姐姐,你來了!”
我快步走到牀邊坐下,用手撫摸美寶的臉龐:“美寶,你瘦了很多。”
美寶的眼裡閃爍着淚花,沙啞着嗓音說:“沒有,姐姐你纔是瘦了,阿姨的事情我都知道了,對不起我沒能陪在你身邊。”
聽了美寶的話我的眼角也止不住地發澀:“美寶,沒事了,我現在已經緩過來了,看到你醒了我很高興。”
美寶吸了吸鼻子,擦乾眼淚,破涕爲笑:“是啊,看到姐姐我也很高興,我不哭了。”
又想從前一樣了,這樣的感覺真的很好。
我猶豫了一會兒,遲疑着問:“美寶,謝星宇的事情,安姐都告訴你了嗎?”
美寶明顯地愣了一會兒,故作無所謂地回答:“沒事,我已經都知道了,不過是正室找上門,我被踢出局罷了。”
她扯了扯嘴角,我卻看出了無盡的滄桑,忍不住地心疼美寶。”姐姐,放心吧,我真的看淡了,畢竟他也曾真的愛過我一場,所以我也沒什麼好抱怨的,以後就自己一個人好好過。”
見美寶似乎真的放下了,我便不再說這個話題,反而美寶一臉擔憂的看着我,我知道她在擔心什麼,勉強擠了個笑容。
“美寶,你也不要擔心我,我還有你們,我會堅強的!”
美寶的手緊緊握着我的手,她定定看着我說:“姐姐,我相信你不管遇到多大的困難都一定會挺過去的!”
我不由笑了,美寶叫我姐姐,卻一直像個姐姐一樣一直照顧我。
“我會的,畢竟我還有婁清寒和你們。”我還要報復傅雅,讓她悔恨一輩子。最後一句話只埋在了我肚子裡,我不想讓任何人擔心我。
傅雅,你欠我一條命,我不會讓你好過的,我暗暗發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