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懷疑
“羅恩先生，你這話，是什麼意思？”肖恩，停下了用餐的動作，擡起頭望向羅恩。
眼前的劇本發展可和他所預料的情況有些不同啊。
“肖恩先生知道方尖晶石？”羅恩在這一刻，彰顯出一種與一般人所不同的氣勢。儘管肖恩知道眼前這個人是一個毫無職階能力的正常人，除了智慧和意志外的其他三項屬性都只有六點，但是這一刻還是被他身上這種氣勢所震住。
這是一種真正處於上位者的氣勢，銳氣卻又不逼人，強盛卻又不凌人。
“當然知道。”肖恩沉聲說道。
他何止知道這種晶石，就連其開採地和相關數據、作用等等，他都一清二楚。
所謂方尖晶石，便是一種形似方尖塔的菱形晶石，長約五釐米，通體瑩白泛有極淡的銀光。
這種晶石和魔晶礦同樣蘊含着魔力，只不過方尖晶石內裡所蘊含的魔力非常稀少，沒辦法像魔晶石那樣用在諸如魔導工具或者大型魔法陣裡。但是方尖晶石所具備的穩定性卻也是魔晶石所無法超越的，也正是因爲這種穩定性，所以魔法學徒們便可以利用方尖晶石來進行精神力的訓練。
不過也就只侷限於魔法學徒了。
因爲當突破了魔力和精神力的侷限成爲一名正式魔法師之後，方尖晶石所能提供的精神力刺激便已經毫無用處了，再加上方尖晶石的開採量也不像魔晶礦那般困難和稀有，又不需要進行加工處理，所以在瑪姬帝國的市場上也僅是販售兩個瑪姬帝國銀幣而已。
根據泛大陸商會後來聯合各國所推出的錢幣統一計劃裡，一枚金幣可以兌換十枚銀幣，而一枚銀幣則可以兌換一百枚銅幣。尋常的一戶三口之家每個月的正常開銷大約在五枚金幣左右，當然這個水準也會因各國的環境而略有不同，但是具體上倒也不會有什麼太過偏離的情況。
所以兩枚銀幣的負擔，對於一名魔法學徒而言根本就不是問題。
這也是爲什麼肖恩會說黑貓商會雖然確實挺有名氣，可是卻也有一種魔法學徒買得起可是卻又沒得賣的東西。
作爲奇蹟大陸北方這邊專門以販賣魔法材料、魔法道具而出名的黑貓商會，他們商會所販賣的品種不僅非常齊全，而且無論是貨量還是貨源都非常穩定，可是卻偏偏沒有這種方尖晶石可以出售，原因當然是波多羅亞王國境內並沒有方尖晶石礦了，因爲目前已知的方尖晶石礦脈只有瑪姬帝國纔有。
“肖恩先生，不是波多羅亞人吧。”羅恩抿了一口果汁，眉頭微皺，隨即放下果汁。
看到羅恩的動作，肖恩的眉頭也不由得皺了起來。
他了解羅恩，因爲當初在遊戲裡沒有少打交道，因此對於羅恩很多習慣都非常清楚，例如相對於果汁，羅恩更喜歡葡萄酒，而且一旦他信心滿滿充滿把握的時候，便會拿起酒杯輕抿一口，以掩飾臉上那不經意間露出來的微笑。
是什麼事讓羅恩覺得充滿把握了呢？
肖恩突然發現，原本他應該非常熟悉的劇情似乎已經變得越來越脫離掌控了：“是的。”
“黑貓商會的一批方尖晶石被劫了。”羅恩放下手中的酒杯，輕飄飄的冒出了一句，“就在波多羅亞王國的境內。”
“你覺得是我乾的？”肖恩眉頭一挑，明顯已是動怒。
“方尖晶石的功效，波多羅亞王國也只有少數一部分大魔法師才知道。”羅恩沉聲說道，“而且，這一批貨物並不是在其他地方丟失的，恰好是在汀德斯領和佐伯德領的交匯處，就在五天前。”羅恩刻意停頓了一下，藉以觀察肖恩的反應，但是很可惜他未能在肖恩的臉上發現什麼，於是繼續道：“而就在黑貓商會的這批貨物被劫走的同一天，閣下卻是出現在了離事發地點最近的這裡，這只是一個巧合嗎？”
肖恩此刻罵孃的心都有了，這確實只是一個巧合啊！可是他也發現，自己竟然沒有辦法解釋清楚，因爲這一切都怪他自己沒有將情報徹底瞭解清楚：當初在遊戲論壇公佈了這個任務的是擁有波多羅亞王國居民身份的玩家，而且他是從黑貓商會那邊打聽到的消息，因此羅恩自然不疑有他。
可是現在，肖恩卻並沒有經過這些引發任務的常規步驟，這自然會引起羅恩的懷疑了。
肖恩現在總算知道，羅恩那種胸有成竹的氣勢是從哪來的了，這貨明顯已經是把自己當成了犯人了。
“五天前，我纔剛進入波多羅亞王國境內。”肖恩淡淡的說道，雖然事情有些脫離他的掌控，可是羅恩目前也還沒有掌握整場談話的節奏，“正確來說，是剛進入汀德斯領。”
“我從入境處那邊詢問了，並沒有與你相關的消息。”羅恩笑了一下，臉上的自信之色更顯，“無論是國境還是汀德斯領，都沒有任何關於你的記錄。”
“我是從星隕之森那邊過來的。”肖恩聳了聳肩，一臉滿不在乎的說道。
聽到肖恩的話，羅恩臉上的神色微微一愣，似乎有些反應不過來，待到片刻之後才突然失聲笑道：“哈哈，這是我迄今爲止聽到過最好笑的笑話。”
“如果是其他人這麼說的話，我也會這麼認爲。”肖恩同樣笑了起來，他並沒有急於去辯解一切，他熟知道這個世界那些貴族的做派，也熟知在什麼樣的情況下要以什麼樣的手段掌控節奏，和貴族打交道是《奇蹟》裡所有玩家所必須具備的最基礎能力，“不過這話如果是我說的，那麼通常很多人都會笑不出來。”
羅恩饒有興趣的打量了一下肖恩，然後挑了挑：“哦？”
微微一笑，肖恩又恢復了進餐的動作，動作優雅而不失風度，典型的貴族做派，因爲他知道目前這場談話的節奏已經徹底被他掌控了：“我和杜魯恩子爵，一起過來的。”
僵硬。
羅恩臉上的微笑瞬間就像是中了一個冰凍術魔法一般的凍住了，眼裡更是露出了一絲難以置信之色。他和身邊那名中年男子對視了一眼，中年男子的臉上也流露出難以置信的神色，隨即中年男子立即轉身走出了旅館，這種情況下就算肖恩用腳指頭去猜，也知道對方肯定是去求證了。
不過肖恩一點也不擔心，他依舊有條不紊的享用着自己的晚餐，旁邊塞西莉亞已經用完了晚餐，此刻正乖巧的坐着，同樣也是饒有興趣的望着羅恩。如果換作數分鐘之前的話，羅恩肯定會很有禮儀和風度的和塞西莉亞打個招呼什麼的，只是現在他卻全然沒有這種心情了。
被自己判斷爲是犯人的目標，以爲方尖晶石丟失這件事可以十拿九穩的解決，，結果到頭來卻發現這一切都是他自己搞錯了，甚至目標人物還和一名子爵扯上關係，這些就算是他也需要謹慎處理的。雖然黑貓商會確實是北方大陸這邊數一數二的專門供應魔法材料和魔法物品的大型商會，但是商會的能力可沒有大到可以左右一個王國的態度的程度，別說是左右了，就算是影響也不可能會有。
指責一名貴族搶劫？
只要羅恩不是傻子，就絕對不會去做這種事，雖然他確實有些懷疑，方尖晶石被劫這事是不是和汀德斯領的貴族有關。
肖恩一直沒有放鬆觀察羅恩的臉色，此刻看他臉色變幻了數次，就知道他內心的猜疑了，於是便不緊不慢的再度開口：“龍語之家商會，可是一直有打開波多羅亞王國魔法材料市場的心思哦。”
羅恩一臉驚詫的擡起頭：“你到底是誰？”
肖恩摸了摸鼻子，這是這幾天來第二次有人對他說出這句話了。
不過……
節奏，已經完全被他所掌握了。
“且不說龍語之家，極地白銀的經營產品雖然和黑貓商會不同，但是經營範圍可是相同的哦。”肖恩給自己倒了一杯紅酒，慢慢的搖晃起來，這種時候來上一杯紅酒配合他的貴族姿態，這才更有一些上位者的味道，“沒有一家商會不想變得更加強盛的，你說如果極地白銀把你們的市場份額也佔據了，那麼會不會變得比你們更強盛呢？”
羅恩的臉色微微一白，如果龍語之家想要打開波多羅亞王國魔法材料市場的野心是黑貓商會早就有所防備的話，那麼來自極地白銀的這一刀，就絕對不在他們的防備裡了。因爲根據過往的情況來看，極地白銀和黑貓商會雖然同樣是奇蹟大陸北方這邊數一數二的大型商會，可是黑貓商會一直確實是穩壓了極地白銀一頭，畢竟黑貓商會的銷售對象都是魔法師，這可都是一些不在乎錢幣的主，斂財速度自然不是極地白銀可以比擬的了。
可是黑貓商會因爲一直以來專注於某一個領域內的市場經營，在人脈上肯定是比不過多領域經營的極地白銀，如果極地白銀真的以方尖晶石作爲敲門磚打開了魔法材料市場，那麼其後接下來的其他魔法材料便會源源不斷的進入市場，到時候黑貓商會的市場份額保守估計至少也要縮水一半！
羅恩的額頭，微微見汗：“極地白銀的話，從來就沒有……涉及過魔法材料市場……”
肖恩的嘴角輕揚，羅恩的心跳猛然加速，他忽然意識到了一個自己也不願去承認的答案。
而這個答案，此刻正從肖恩的嘴裡說出：“如果極地白銀和龍語之家合作了呢？哪怕不是龍語之家，而是美杜莎商會呢？”
羅恩的臉上，毫無血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