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婦找到的這個水源,卻是千里之外一處瀑布落進深潭裡,再流出來而形成的。是以這水質十分清涼而甘洌,將整個身體泡在一面,一陣哆嗦之下隨之而來的便是無盡的舒服。少婦閉着眼睛,將自己的身體藏在水中,靜靜地享受着這一舒心的時刻。
曾幾何時,自己在師門管轄的範圍內,找到一處天然湖泊,便和門裡的姐妹們時常前去泡澡。在那無限清淨的自然中,她們一起游泳,一起玩耍,一起驚叫,又一起大笑。一起游泳,跟湖底游上來的魚兒們玩耍;一起玩耍,泡在湖裡面互相打着水戰。
一起驚叫,看見有前來偷窺的師兄師弟們,故作驚慌地大聲喊叫,將他們嚇得連滾帶爬地跑出去。一起大笑,聽見什麼有趣的事情了,或者聞到門裡面師兄們的糗事了,當面不敢有失莊重,但在那清澈的湖泊裡,卻可以肆意大笑,盡情地抒發心中的情感。
但現在呢,過去的一切猶如煙塵,隨着馬蹄聲過來而起,又隨着馬蹄聲遠去而落。縱然有過多少美好的記憶,現在都被各種骯髒的事情給污染了。曾經的小女兒心思沒有了,曾經的情竇初開沒有了,曾經吹皺一池春水的美好想象沒有了。有的只剩算計、色誘,慾望、掌控,種種陰謀潛藏其中,種種勾心鬥角隨手拈來。
哎,誰讓自己大仇未報呢?爲了這個仇恨,自己拋棄了小女兒的單純,拋棄了對某位男子的仰慕,拋棄了對安靜生活的嚮往。隻身投進了這修行界中,隨波逐流,身不由己,有時候感覺累了,悄悄地躲在沒人的地方,哭上一場。哭完,擦乾眼淚,起身再次投入進去,爲生活而掙扎,爲那些死去的姐妹而掙扎,爲師門的殷殷期盼而掙扎。
掙扎在無盡的漩渦之中,好幾次努力地掙脫出來,卻又再次跌入其中,而且還越陷越深。特別是在散修聯盟當中,自己都把身體交出去了,可那個該死的李長老,還是那種什麼都不說、什麼都不做,只想不停地得到自己,但要讓他們做些什麼,卻是千難萬難的。
好容易在無盡地魅惑當中,將他搞定了,但自己也變成了殘花敗柳,一旦人家翻臉不認人,到頭來還是什麼都沒有。散修聯盟中,除了李長老外,還有其他的兩個長老,他們又是怎樣的性情和嗜好呢?自己又要如何委曲求全,纔可以將他們搞定呢?以前還覺得事情比較簡單,但現在遇見了方萬里,自己的心思就一下子複雜了。
“哎,亂想什麼呢,不就是一個青年人嗎?身體壯點的,在這修行界離比比皆是,何必因爲他,而將自己的身體給愁壞了?”少婦這般說道。而後她從水裡面出來,換了一身衣服,向方萬里所在的洞府走去。
走進洞府裡,少婦先看了看方萬里的傷口,發現它們已經都結了血痂,看起來沒什麼大礙了。只是個人還沉睡不醒,功法在體內也比較紊亂,雖然沒有傷及經脈,但要全部恢復過來,還是要很長時間的。
少婦從納物戒裡取出一個玉碗,卻是自己以前用過的,在裡面倒了一點水,將治療傷害的丹藥在裡面化開,送到方萬里的嘴邊,讓他喝下去。只是方萬里的嘴巴閉得很緊,玉碗怎麼弄都不能弄開,因而將藥水都撒落了不少。少婦一看不是辦法,便將藥水含在口中,然後趴在方萬里的身上,嘴對嘴地送上去,希望能將藥水送進去。
結果很是自然,在少婦的紅脣就要挨着的時候,方萬里的嘴巴自然張開了。於是藥水汩汩而入,再沒有露出一點來。少婦將藥水喂完,嗔怪地說了一句:“也是個好色的痞子,都昏迷不醒了,還這般作弄,純粹是在找我難堪。”說罷,少婦橫眼掃了一下方萬里,臉有些紅地做其他事情去了。
如此過了一天的時間,方萬里終於從昏迷的沉睡中醒了過來,當他微微睜開眼睛時,那不算太強烈的陽光,還是照得他一陣眼暈。好半天,等眼睛適應了這陽光,他纔開始微微轉頭,觀察起整個山洞來。
“難道我沒有死麼?”方萬里簡單看了一下這山洞,知道他所在的這個地方,只是一個暫時的居留,所以佈置十分簡陋。雖然如此,但他也能從中體會出救他的人的細心和乾淨。再看看自己身上新換的衣服,那種整齊的疊印還很清楚,輕輕地聞一下,竟然有一股淡淡的清香散發出來,頓時讓自己的身心都有了一絲的舒服感。
“看來這是一個女人救了我,不然也不會這般細心。”方萬里輕輕地感嘆了一聲,便想自己坐起來。只是頭可以自由搖擺,但身體卻不能動一下,方萬里只稍稍用了一點力氣,那種自己都快忘記了的劇痛便又佈滿全身。讓他禁不住呻吟了一聲:“啊——”
“啊——”方萬里的呻吟聲還沒有落下來,山洞外便又出現一聲“啊”。這聲音嬌柔細膩,不管是誰聽了,都禁不住會意動一下的。方萬里也一樣,他聽到了這聲“啊”,立刻渾身的疼痛便減輕了不少,腦海中一片空靈,很想立刻再聽到一聲“啊”。
果然又來一聲“啊”,只是這“啊”的意思已然變了。方萬里眼珠滾動,餘光看去,看見一個少女打扮的女人,正放下從水裡面補回來的魚,抖抖溼了的衣服,向山洞裡走進來。她在看到方萬里微動的眼睛時,禁不住又“啊”了一聲,只是這一聲裡面充滿了驚訝和一點點的羞憤。
“你醒了?”那少婦走上前來,先給方萬里把把脈,然後又看看他的臉色,發現恢復了健康的顏色,便這樣說道。只是方萬里的眼睛微微轉動,但身體卻沒有一點反應,這讓少婦看見,很是惱怒,便出言罵了一聲:“小賊,醒了就不要裝死,快起來!”說罷,便伸出腳來,給方萬里的身上踢了一下。
“啊——”方萬里剛剛有些消下去的疼痛,再次劇烈起來,他使勁得喊出來,以圖這疼痛能在強烈的音波中,被送出去一些,別再折磨自己了。只是這疼痛感一波一波的
,且後一波就比前一波劇烈,這讓方萬里越發難受,呻吟聲也不停住,直到再喊不出來。
而在方萬里的疼痛聲喊出來的時候,這少婦也被嚇了一跳,跟着也是“啊——”的一聲。接着她反應過來,趕緊查看方萬里身上的傷口,卻發現它們都沒有破裂開來,便稍稍放了心。只是方萬里的喊聲不斷,這讓她注意到他的疼痛感不是來自於傷口,而是來自於他的體內。自己的這一踢,恰恰踢中了他的受傷之處,故才這般歇斯底里。
等了好半天,終於方萬里的喊聲停下來,想是他現在的痛苦,自己已然可以忍受住了。於是這少婦說道:“你沒事吧?我剛纔踢了你一下,是不是踢着你的傷口了?對不起,哦!”說罷,這少婦便低下頭來,一副犯了錯的模樣,小臉紅撲撲的,讓人怎麼看怎麼動心。
方萬里抽抽嘴巴,勉強笑了一下,這才斷斷續續地說道:“沒,沒事,我現在不,疼了。只是,我還不能動,所以,麻煩姑娘了。”努力地說完這兩句話,方萬里便喘了好半天的氣,這才逐漸緩過神來。
緩過神來,方萬里又用眼睛的餘光,看看這少婦,便又開口說道:“姑娘,你,你穿上這身衣服,實在,非常好看!只是不知,不知道姑娘的芳齡幾何……”
少婦一聽方萬里這話,頓時便羞紅了臉。她低頭看看自己所穿的衣服,發現居然拿出了幾十年前還是小女兒時,才穿的衣服。這,這,這實在太讓人難堪了,自己眼下都有五十多歲的年紀了,卻還老不知羞……不過老不知羞就老不知羞吧,貌似這個受着重傷的人,對自己很有意思啊。於是她又緩緩擡起了頭,用水汪汪的眼睛看着方萬里,等待他接下來的甜言蜜語。
只是接下來的話,很快讓少婦破碎了心中的臆想,臉上也由那種害羞的羞紅,變成了惱怒的羞紅。因爲她聽方萬里開口,說道:“我方某,受傷在這遼沉叢林,之中,本來,應該被打死的。不想姑娘,能好心救,我回來,方某這,裡十分感,謝。只是眼下,我們孤男寡女的,在山洞裡,獨處,對我來說,沒什麼事情,但對,姑娘來說就,不好了。所以……”接下來的意思不用說了,任誰都能聽見其中拒絕的意思,以及驅趕的意思來。
少婦一聽這話,立刻騰地站了起來,她氣得上下抖動的胸脯十分憋悶,一時間竟然說不出話來。過了一會,她能說出來了,卻又不想再說話,只不再顧及的狠狠踢了方萬里一下,便跑出了山洞。
“啊——”方萬里沒有想到他的這話,會引起少婦這麼大的反應,纔剛消減下來的疼痛,又迅速劇烈起來,一時疼得他齜牙咧嘴,便是喊叫都不能再有一絲的緩衝了。等疼痛感過了好大一會兒,再次消減下來的時候,方萬里這纔回過神來,細想他剛纔所說的話。只是想了半天,卻也沒有想出個所以然來,只知道自己的話裡面,一定有惹惱了人家姑娘的地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