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經有人說過黑暗的終極……便是,光明。
也有人說過有光的地方,就會有黑暗,但是,有黑暗的地方,是不是也一定會有……光?
夜十九此時就沐浴在一片光幕之中。
當冰冷的黑暗吞沒了他的意識,一束乳白的光,彷彿是不經意間便揭開了這一片黑暗。
這一束光驅走了令人壓抑的黑暗,讓人感覺到透徹身心的溫暖,夜十九就站在這一束光下。
這一束光是那麼的明亮,可是它的光線又是那般柔和,並不會灼傷你的眼睛。
在這一光束的籠罩下,夜十九感到自己的身體是如此的舒適。
周身之前所受的那些創傷,似乎都已消失不見,感覺不到任何的傷痛。
他不知道這一束光是什麼?他伸出了自己的手指,迎着光,舉到了自己的面前。
那溫柔的光束,竟然透過了他伸開的手掌,彷彿他是透明的,穿過了他的身體,照向了更深遠的地方……
他不知道這一束光是從哪裡來的,用盡了目力,也看不到這束光的源頭。
他轉過身,既然找不到它的源頭,那麼就看一看它又將消失在何處?
在他的身後,依然是一片無邊無際的黑暗,而那一束光,就象看不到它的源頭,同樣也看不到它的盡頭……
整個空間裡只有他一個人,他不知道自己爲什麼會站在這裡?
這是什麼地方?自己是活着?還是已經死了?
正在疑惑中,那束光忽然變了!
變得不在溫順平和,就連本來呈乳白的光線裡,居然摻雜了一抹暗紅。
這抹暗紅的顏色,似乎有些熟悉。
那是,那是血月的暗紅色!
當暗紅色整個融入光束的時候,這束光就開始變得暴虐,暴發出灼熱的光芒!
當一看到那一抹暗紅,從下意識裡,夜十九就想着去躲避。
可是無論他躲向哪裡,那束光依舊照在他的身上!
灼熱的光不停燒灼着他,不止他的身體,還有他的靈魂!
夜十九對於疼痛的忍耐力,早已超越了常人!
然而,對於這束光的燒灼,他卻無法忍受,他想逃脫!
那是一種說不出來的痛苦,夜十九已面孔扭曲,雙手護頭,倦縮在那裡。
口中發出痛苦的嘶吼!
他感覺這束光,似乎要將他整個燃成灰燼,才肯罷休!
就在他痛苦的快要失去了意識的時候,似乎在腦海中,傳來了啪的一聲輕響!
一個龐大的意識,忽然呈現在他的腦海中!
一個聲音轟鳴着在他的腦海中響起!
“醒來吧!我的血脈……來吧……我的後裔……覺醒吧……”
當這轟鳴聲響起,夜十九感到渾身驟然一輕,竟然就此脫離了自己的身體。
而那龐大的意識,瞬間就佔領了夜十九的軀體!
夜十九茫然不知所措,只能在一旁呆呆地看着。
他清楚的看見,那個不是自己的自己,猛地睜開了雙眼,那眼眸中吞吐着銀色的光芒,那本是清澈漆黑的瞳,已變成了令人驚詫的青銀色!
青銀色的眼眸中,透出令人震慄的威嚴!
夜十九想重新回到自己的軀體裡,然而當那雙眼睛睜開的時候,一股令人恐懼的龐大的威壓,令他動彈不得!
他看見那個自己,伸手向虛空中一抓!
一柄刀身瘦窄,半彎的刀,憑空就出現在他的手上。
那柄刀,線條流暢,刀身泛着幽幽的冷光,奇異而又完美!
烏色的刀柄,看不出是什麼材質,上面雕刻着密密麻麻的銘文!
那些銘文刻得並不深,在刀柄上組成了複雜的紋路,即使手心有汗,握上去也一定不會打滑,而且相信當掌心的紋路摩擦這些銘文的時候,一定會很貼合舒適!
刀脊是一溜泛着幻藍的金屬,同樣也是夜十九從沒見過的金屬!
刀脊厚度只有三分,顯得更是輕靈!
整個刀身,只有半個掌寬,略顯瘦窄!然而,當配上略小於普通彎刀的弧度,卻是恰到好處!
夜十九喜歡用刀,也更喜歡刀!
他手中的斷水刀,已是世間少有的良器!
然而,如果要和這柄刀相比,相差得何止千萬?只怕說是天地之差,也不爲過!
世間,只怕再沒有任何一件兵器,能夠與它媲美!
夜十九自從看到那把刀開始,就再也挪不開自己的目光。
那把刀似乎有着致命的誘惑,他已被徹底的迷住了!
那個自己,忽然眨動了一下青銀色的眼眸,低首凝視着手中的刀,一笑。
“老朋友,你寂寞麼?我想,這千百年,你一定過得很寂寞……不過,你不會再沉寂了……”
那柄刀,忽然發出微微的顫慄,發出微微的嗡鳴,讓人能感覺到,那是它難以掩飾的興奮!
輕輕一抖手腕,似乎揮動了一下手中的刀!
在他面前的空氣,突然就裝開一絲絲銀色的裂紋!
透過裂紋去看,裡面卻是無盡的虛空!
這些銀絲裂紋,縱橫交錯,居然形成了一張網!
這張網仿若已定了格,就綻放在空氣中,久久不散!
夜十九一直在看着,看着那柄刀和那個自己!
當看到他隨意揮了一刀!不由暗自惋惜,可惜了這柄刀!
可是當他看到那些銀絲呈現的時候,他已被震撼得無以復加!整個腦海一片空白、目瞪口呆!
那無數道銀絲裂紋,是被割裂的空間壁障!雖然他不懂,但他可聽說過!
而且自己雖然看見的只是一刀,實際上這輕輕一揮,已是無數刀!
只是他這一揮,已快到極致!
就連空間壁障都抵不住這揮刀的速度!被切割得形成網狀!基至久久不能閉合!
這一刀,已快得超越了空間的桎錮!
看着縱橫交錯的刀痕,那個自己長嘆了一聲。
黯然搖了搖首,將手中的刀平放在眼前,彷彿自言自語道:“血脈還是太弱了,雖然勉強能驅使你……不過,只怕將來當他鎮不住你時,你又會如何……?”
手中的刀又發出嗡鳴,不過這一次發出的顫慄,卻好象是深深的畏懼,彷彿有乞憐的味道。
傲然一笑,“雖然他的血脈不算純正,其中又摻雜了一條,我很討厭的血脈!那血脈裡還有些別的東西……”
他又意味深長的一笑,“不過,這更有趣!”
那雙青銀色的眼眸,又看向手中的刀。
“也許,這就是天意吧……但他身上的血脈還是以我的爲主!所以,你要記住,將來一定不要打什麼鬼主意,否則……你會……”
話未說完,他卻不說了,手中的刀依舊在嗡鳴,似乎已在瑟瑟發抖。
他霍然擡頭,青銀色的雙瞳,隨意瞥了一眼夜十九。
夜十九從不曾面對別人的目光怕過,可是當觸及這雙青銀色的眼眸,卻從心底泛起一股寒意!
他竟然不敢直視這雙眼眸!
這是一種說不出的威壓,那個自己根本沒有作勢,只是隨意的一瞥,便已讓夜十九有些膽戰心驚的感覺。
這是等級相差太大,才產生的自然反應!
似乎一瞥之下,便看透了夜十九的所有。
他再不去瞧夜十九,而是看向那光束,良久之後。
“我已見過了你,你可以回去了……記得,我和它在大雪山等着你!”
夜十九還沒有明白怎麼回事?那柄刀已平拍到了他的身上!
這一拍,頓時將夜十九拍飛了出去,身子如流星一般落入黑暗之中!
四周的黑暗,迅速淹沒了他的身影!
夜十九在這令人窒息的黑暗中飄着,只感覺四周空空如野,好似一片虛無!
腳下的空間更是漆黑如墨,仿若深不見底的深淵!
正飄蕩間,突然身下傳來一股強大的吸力,身子急墜而下!
夜十九心中惶急,拼命掙扎,只想掙脫!
然而一切無濟於事,身子越墜越快,不由驚叫失聲!
忽然,眼前一亮,朦朧中似有一個人影正在面前!
還未等仔細分辨!
“啪!”的一聲脆響,耳中嗡鳴,好似被人甩了一記清脆的耳光!
“該死的傢伙!你終於醒了!”
傳入耳朵的聲音,帶着幾分冷厲!這聲音很熟悉,這是洛依依的聲音。
剛想動一動,忽覺四肢百骸之中,傳來一陣劇烈的疼痛!
如夜十九這般能忍住疼痛的人,也不禁皺眉悶哼了一聲。
勉強睜開眼,頭頂上方是一片黑乎乎的岩石,這彷彿是一個洞穴,四周都是冰冷的石頭。
有兩個延時火球,懸浮在半空之中,不但給洞帶來絲絲的暖意,還將洞中照得通亮。
記得之前自己傷重,行將瀕死,自知已到了最後的時候了,只好託洛依依給赫連畫眉帶話。
而現在,身上傳來的疼痛,證明自己還沒有死,還好好活着!
是誰救了自己?難道會是洛依依麼?
不知爲什麼?夜十九醒來之後,對於發生在那束光下的事情,卻絲毫沒有了印象……
在潛意識裡,似乎那只是作了一個荒誕無稽的夢……根本沒有留下太深的記憶!
洛依依宛如冰山一般的俏臉,終於出現在夜十九眼前!
看到她的眼神,雖然和以前一樣冰冷!可不知爲什麼?夜十九卻感到這眼神和平常不太一樣?
那眼神中好象有了一些別的東西,好家有一絲心疼,還有一抹懊惱,更多的卻是憤怒!
夜十九忽然想起一個聽過的故事,一個富翁把所有的錢,都借給了一個無賴,本來期待他雙倍奉還!
可這個無賴卻將這些錢,全部都揮霍一空!當富翁來討債時,面對的只有身無分文的無賴!
富翁此時既有對當初借錢時懊悔,又有錢財全空的痛心,更多的當然是對那個無賴的憤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