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梓芸避開他探究的目光,低下頭來。
蔣重聞深吸一口氣,重新看向朗漠清,道:“戰國侯府世子,你今日帶人擅闖我行宮,此事要是被我告到你們皇帝那邊,你怕是討不了好。”
朗漠清嘴角微微上揚,似笑非笑道:“我今晚正巧路過行宮,瞧見有人偷偷潛進行宮裡,擔憂北武國太子出事,纔會帶人進來看看,就算皇上知曉了,想來還會獎賞我一番,倒是在行宮裡見到了已經‘死’去的楚國侯府的三姑娘讓我有些詫異,北武國太子,你難道不該給我一個解釋?還是說,那叛軍本是你們北武國故意安排的?”
蔣重聞神色一僵,臉色陰沉下來,被反扣住這麼大的帽子,形勢一下子變得於他很不利,他嘴脣抿成緊緊一條直線,極其不悅!
過得片刻,他臉上才又有了笑容,那笑容落在別人的眼裡顯得豔麗而古怪,他不再看向朗漠清,目光直接落到楚梓芸身上,“表妹,我等着你回來尋我,尋我帶你回去見你的孃親。”
楚梓芸的心忍不住重重跳了下,她原本低着腦袋,可此刻聽了這話竟控制不住的想要擡頭看看蔣重聞的臉,她眉頭忍不住蹙緊,到底是沒擡起頭來看他。
這時,朗漠清卻突然鬆開了楚梓芸,上前一步,蔣重聞皺起眉來,心下生起防備,緊緊的盯着他。
朗漠清似笑非笑道:“你說若是我今晚就在這殺了你,再將這事推給方纔那些刺客,你說事實真相會不會被其他人發現?”
蔣重聞心裡‘咯噔’一聲,臉色凝重起來,因爲他清楚的感覺到了朗漠清身上的殺意,一時間,院內氛圍緊張起來。
楚梓芸站在原地,依舊低着頭,不知在想着什麼。
朗漠清擡袖就是一個攜着內力的勁風掃過去,蔣重聞趕緊抽出腰間的劍來抵擋,院內的侍衛想上前來救主子,但卻被朗雲等人攔得死死的,臉上俱是現出焦急之色。
二人交手不過片刻,蔣重聞臉色驀地變白了,他腹部那邊的傷口已經裂開,也不知朗漠清究竟是故意還是無意爲之,每一次勁風都往他傷口這邊打!
若是蔣重聞之前不曾受傷,些許還能撐上好半響,但此刻完全是一邊倒的局面,他臉色漸漸鐵青。
很快,朗漠清便收了手,他冷冷的看着他,“這是警告,我現在不會殺了你,但不代表以後不會,你最好祈求東龍國和北武國永遠不會開戰,不然我定然會直接要了你的性命!”
蔣重聞嘴角溢出血來,臉色難看至極!
朗漠清不再看他一眼,轉身便要帶着楚梓芸離開,“丫頭,我們回去了。”
楚梓芸趕緊擡起頭來,道:“不行,我的丫鬟習秋還在這。”她擡眸看向蔣重聞,忽略心下的不安,鎮定道:“把我的丫鬟習秋還給我。”
蔣重聞白着臉搖了搖頭,“不行。”他低低笑出聲來,“表妹,與其將你的丫鬟還給你,不如讓
她待在我這兒,因爲我相信你會回來找我的。”
朗漠清臉色一沉,又要一掌拍過去,這時,楚梓芸擡手扯了扯他的袖子,阻止了他的動作,她嘴角勾起一抹譏諷之意,“我倒是好奇,你哪來的這麼大的自信,告訴我,習秋在哪裡?”
蔣重聞不爲所動,“就算你們現在殺了我,你們也不會找到習秋那丫鬟。”他咳了聲,“這樣,若是一個月之內你不回來尋我,那我便會派人將習秋主動給你送回去,但若是你來找了我,那日後你便要老老實實的待在我身邊,如何?”
楚梓芸陰沉着小臉,繼而冷冷一笑,“行。”她似是不願再看蔣重聞一眼,“朗世子,我們走吧。”
朗漠清對她口中的稱呼極其不滿,但也因爲她對蔣重聞的不冷不熱,心下稍微滿意了些,他擡手便想抱她離開,楚梓芸趕緊將他伸過來的一雙手給拍了下去,板着小臉道:“男女授受不親,你離我遠點。”
朗漠清抿了抿脣,心下有些煩躁,楚梓芸卻不理他,直接往院外走。
他神色複雜的看着楚梓芸漸漸走遠的背影,原本他還以爲丫頭之所以對他疏遠是故意爲之,因爲她氣他來得遲了,可是現在他發現她臉上神色不似作僞,是真的想讓自己離她遠點,在這一刻,他們彷彿回到了最初,或者說比回到最初的情況還要糟糕,當初他們二人還有親事維繫着,可是現在他們之間似乎什麼都沒了。
他臉色驀地沉了下來,偏頭冷冷的瞥了蔣重聞一眼,擡腳便跟了上去,只片刻便追上了楚梓芸,他擡手拉住楚梓芸,楚梓芸轉過身來看他。
“我現在心情不好,你乖一點,不要惹我生氣。”聲音低沉性感,卻也危險。
楚梓芸:“……”她忍不住翻了個白眼,心下本來就有氣,擡手便狠狠拍了幾下他拉着自己的手,不耐煩道:“你給我放開。”
此刻,朗漠清在見到楚梓芸時心下的歡喜早已消失得一乾二淨,唯餘下怒意,放在楚梓芸腰間的手一個用力,楚梓芸便撞進了他的懷裡,鼻尖砸到他硬實的胸膛上,砸得楚梓芸鼻頭一酸,差點落下淚來,她忍不住瞪圓了眼睛,連名帶姓的喊出了朗漠清的名字,“朗漠清,你……”
後面的話還不曾說出口,屁股上便捱了一巴掌。
她一下子就叫了出來,既羞憤又惱怒,朗漠清那些下屬可全都跟在後面,這些人可全都看着呢,他竟然就動手打自己的……屁股!這……這人簡直是在找死,她眼眶一下子紅了,此刻心下後悔的要命,那三根銀針就不該這麼快用掉,要用也該用到這惡劣又討厭的男人身上。
朗漠清帶過來的數十名屬下撇開眼,轉過身,只當做自己什麼都不曾看過,什麼都不曾聽到。
楚梓芸咬牙,伸手便開始推朗漠清,“你給我放開。”她心裡冒火,直想一巴掌甩他臉上。
朗漠清低頭看了她一眼,冷笑一聲,“你若是再
亂動一下,我就在這裡親你。”
楚梓芸的身子一下子僵住了朗漠清的懷裡,一動不敢動,她心裡有種猛獸一樣靈敏的預感,這男人說到做到,她都快被他氣死了,眼淚在眼睛裡打轉,硬是逼着自己不許掉,爲這種事掉眼淚會讓她心裡更難受、更憋屈,就當是被豬給啃了一口,對!
朗漠清見懷裡的人不再亂動,嘴角微微上揚,擡手將她打橫抱起,大步往外走去。
朗雲等人也跟了上去,一行人快速的離開了,身影掩蓋在了夜色裡。
待朗漠清等人一走,蔣重聞忍不住重重咳了聲,再也支撐不住,整個人往後倒去,一個侍衛趕緊上前扶住了他,將他送進了屋。
蔣重聞靠在軟塌上,緩了好幾口氣才覺得自己好受了些,已有侍衛去尋太醫,他道:“今日這些人是怎麼進來的?”
侍衛擡手摸了摸腦袋,語帶疑惑,“太子殿下,不知爲何,這些人都有北武國宮裡通行的玉牌,所以他們纔會被放進來,我們只以爲是自己人,所以……”
蔣重聞臉色沉了下來,過得好半響他才揮了揮手,“退下吧。”
侍衛點了點頭,躬身退了出去。
蔣重聞一隻手輕輕敲打在桌面上,臉色越發陰沉,過得片刻,他臉上現出一絲極淡的笑意,低聲喃喃自語,“我的好三弟,是你嗎?”若真是他,那他此刻是在東龍國,還真是藏的挺深。
來襲的一羣人全都成功的撤退了,瘦高個兒剛將昏過去的絡腮鬍子搬進屋子裡的牀上躺着,便準備去請個大夫來給他瞧瞧。
他原本都以爲絡腮鬍子中了銀針會死,不過方纔他扶他回來的時候,發現他呼吸平穩,心跳有力,根本不像有事的模樣,他提起來的一顆心這才落回了原處,看來那姑娘不曾對他下死手,不過以防絡腮鬍子真的出事,他還是決定去請個大夫過來給他瞧瞧。
誰想他剛走出屋子,便被一個長相妖媚、身材玲瓏有致的女人給攔住了,一見到她,他臉上立時露出討好的笑容,“眉娘,你怎麼還沒睡呢?”
眉娘笑得越發溫柔,“我這不是在等你們嗎?”
瘦高個兒眨了眨眼,裝傻道:“我這不是剛睡醒,肚子疼,想要去趟茅房。”邊說邊伸手捂住肚子,臉上現出痛苦之意。
眉娘忍不住笑出聲來,聲音悅耳,很是好聽,她擡手便狠狠的戳了戳瘦高個兒的眉心,“別裝了,你們偷偷溜出去的事主子已經知曉了,跟我走一趟吧,主子要見你。”頓了下,她又道:“寧志銘,把武浩也給我叫上,這次行動就是你們二人擅自做主的吧!”
瘦高個兒寧志銘立馬苦下臉來,小心翼翼的往四周看了一眼,儘可能的將聲音壓到最低,“主子還沒休息呢?他生氣嗎?”
眉娘皮笑肉不笑道:“你說呢,待會兒去見了主子你不就知曉了,還愣在這幹什麼,還不去將武浩給我叫起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