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是迦羅。他來了。”
離影湊在千隕耳邊說的就是這句,這讓千隕一下子愣住了。
離影將布囊遞給千隕,“他說,你可以用這些連音符聯繫他。”
布囊裡裝的都是連音符。
上頭鐫刻着一個認不出來的圖騰,顯然是迦羅自用的連音符。
事實上,離影不知道應該是他還是她。
因爲他見到的,分明……是個姑娘啊,是葉風回的二姐。
離影有些混亂了,但是他知道,這種事情怠慢不得,尤其,現在是這樣的非常時期,趕緊就來通報了。
“你說迦羅?”
千隕從怔忪中回過神來,裡間屋裡葉風回一聲一聲低啞卻從不停歇的低吟聲,像是一把把尖刀,一次又一次地刺進他的心裡,帶出一溜的血星子來。
“是的,陛下。”
離影恭恭謹謹老老實實的,就算平素裡是個活潑任性的少年郎,此刻,也是不敢有絲毫造次了。
“他忽然出現,說自己是迦羅,把這個交給我,讓我轉交給您。”
離影說得很細緻,甚至沒忘了提上一句,“他看上去就是娘娘的二姐那個模樣,一模一樣,卻聲稱自己是迦羅,屬下不知真假,請陛下定奪。”
夜杭在一旁聽着,眉頭緊皺,“那傢伙真來了?也就是你說,阿回的二姐是異靈體,也是……”
“也是他的容器。”千隕吐出短短一句來,停頓片刻,“容器之一。”
或許不應該只說是容器,只能說是他的容器之一。
誰知道,迦羅有多少個容器?
誰知道,他會換成什麼樣子?
只不過迦羅現在用葉風茹的身體過來,千隕也知道,葉風茹是異靈體的體質,對於迦羅而言,自然能將實力發揮到最大,異靈體體質本身的特性就是這樣的,對於任何屬性都能夠兼容得很,無論是帶着強大魔力的靈魂,還是各種屬性的靈力。
“這傢伙肯定有陰謀,隕兒,你不要被他迷惑了。”
夜杭對迦羅有着很深的戒備,也是因爲,他太清楚混沌之眼的力量了,迦羅如此強大,又入了魔,能有什麼好的?
夜杭對邪修都很是牴觸,就別說迦羅已經入了魔了。
“他……能救回兒。”
千隕真的,有些快要受不住了。
“隕兒!”
夜杭用力抓了抓他的手,“要是回丫頭願意讓他救的話!要是回丫頭是願意的話!她又何必忍着這些苦楚?!”
這一句話像是當頭一棒,敲醒了千隕。
他表情一滯,轉頭看向夜杭,片刻,說道,“是,師父你說得對……”
“不要被那傢伙迷惑了!他就在等着呢!等着今天!等着你扛不住的時候!他知道回丫頭是什麼性子的,他絕不可能不知道!他一定知道!所以他等的,就是你的崩潰!”
夜杭說得有些激憤,千隕聽了,輕輕點頭。
“我明白了。”
雖是口中這般說着,但是手中還是從那布囊裡拿出一個連音符來。
“隕兒,你想要做什麼?”
夜杭按住他的手,問道。
千隕聲音喑啞,說道,“師父放心,我只是問一問。他其實並沒有打算保留什麼,問他,他都會說的。他對異靈體的瞭解很深,我就是想問問,回兒爲什麼會變成這樣,回兒還會變成什麼樣?我一無所知,但他,是知道的。”
夜杭聽着千隕這話,主要是,已經聽到了千隕聲音裡頭的冷靜。
他放心了不少,雖說心裡頭總覺得,若是千隕從迦羅那裡知道了更多的細節,怕是隻會更加難受,但還是覺得,比起他們現在對於回丫頭情況近乎一無所知的狀況而言,從迦羅那裡得到更多的消息,不失爲一個辦法。
“好。”
夜杭鬆開了手,千隕這才捏碎了連音符。
連音符一碎,就有陣陣黑煙在掌心繚繞,不愧是入了魔的人,就連連音符的鍛造,都和普通的不同。
並且效用時間也會更長一些。
那頭傳來清清泠泠的女聲,“我以爲你還要掙扎一會兒,沒想到這麼快就聯繫我,如何?你束手無策了吧?想必,看到回兒受苦的樣子,你很痛苦吧?”
“不要說這些有的沒的,我會痛苦,你不是早就料到了麼?”
千隕聲音依舊喑啞低沉。
那頭又傳來清清泠泠的笑聲,“那……你想要低頭了麼?”
“回兒不允許我這麼做。你懂的。你不是已經偷偷來找過她了麼?”
千隕問了一句。
那頭有了片刻的沉默,而後,聲音就冷淡了幾分,“我大活人直白白進來直白白出去,怎麼能叫偷偷?不是我說,你給回兒派的那些守衛,也能叫守衛?不說我只是放倒了他們,我就算直接離了他們的魂,也不過就只是一句話的事兒罷了。”
“是啊,所以,你也見過回兒了,也知道她的狀況,想必,也問過她的意思了。你覺得,她是允許我低頭的麼?”
千隕喑啞的聲音,娓娓吐出這句來。
他話語裡的內容,讓迦羅心生惱怒,語氣裡多了幾分森然的怒意,“既然如此,你連這音做什麼?拿我尋開心麼?你現在還能有這功夫?就微泗殿沖天的魔氣,回兒現在和在地獄裡煎熬沒有什麼區別,封彌千隕,你心倒是狠,竟是真能看着她這般受苦。”
“她受苦,我心裡受折磨。這都是我們的事情,只不過,我想問你些事情。”
“我爲什麼要答你?”迦羅在那頭,語尾輕挑。
千隕在這頭,目光裡依舊是難掩的痛苦,但是語氣卻是肯定的,“因爲你想看到我痛苦,我知道得越多,越自責,越內疚,回兒越痛我就越苦,這難道,不就是你想看到的麼?看着我一步步邁向崩潰……”
那頭迦羅片刻不語。
停頓了一會兒,他說道,“好,那你問吧,我答你。”
雖是這麼說着,但是半點不難聽出,他的語氣裡,的確多了幾分興致。
“接生的女醫官說了,回兒宮口不開,而她又這般痛苦,流了很多的血,爲何會這樣?”
千隕只覺得心裡一陣抽搐,問完,就咬着嘴脣,手指捏的緊緊的,目光盯着手中被捏碎的那堆黑色的連音符碎粉,等着那頭髮出聲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