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達蒙部落這個男權至上的地方,實力代表着一切。在部落裡,地位最高的人除了酋長、巫師和長老之外,就是獵手了。部落的安全、牲畜和耕地則由部落戰士負責,部落戰士的地位是僅次於獵手的,他們負責保護部落人口和財產的安全,當然最出色的部落戰士是有機會成爲獵手的。但是,一旦發生部落戰爭,被要求衝在前面的卻不是獵手,而是部落戰士,因爲獵手可以爲部落弄到食物,戰士卻不能做好這一點,獵手和戰士的地位孰重孰輕不言自明。
除此之外,部落還規定獵手可娶三個妻子,這也體現着食物法則的至高意義。因爲即便允許,一個戰士也不會傻乎乎地娶十個妻子,也沒那麼多人會傻到嫁給一個戰士,因爲你根本不可能有能力養活她們。這種制度的規定,有點像自然界的法則,最強壯的雄性可以擁有更多的雌性,以把更強壯的基因傳下去。就像周吉平婚禮當晚見到的巨人拉恩,身材高大,卻是一個妻子也娶不到,因爲他讓自己吃飽都困難。
晚餐好了,按照部落等級規定,人們開始進餐。
這是一個由男權主導的分配體系——由酋長、巫師、長老和他們的家屬從食物中率先盛取,然後各獵隊留足自己一家人享用的部分,剩下的交給部落戰士和他們的家屬,部落戰士內部進行更細緻的分配(部落所有的男丁都是戰士,但戰士中也細分若干等級,比如保衛部落的地位最高,放牧牲畜的次之,最低的就是看護耕地的了),總之,實力越差,對部落的貢獻越少,所分配到的食物也就越差、越少。最可憐的就是拉恩那樣的人,什麼都沒有,只能象部落骨瘦如柴的狗一樣,勉強地活着。
現在,周吉平是完全清楚達蒙部落的管理體系了。部落等級秩序由實力決定,依次是:酋長,巫師,長老,獵隊長,獵手,戰士,放牧者,女人和孩子最低(當然不同男人的女人和孩子,她們的地位也不盡相同)。部落的主要管理工作由酋長、長老、獵隊長和他們的家屬把持着。
今天的晚餐還是不錯的,至少從周吉平手裡的木碗看是這樣的,葷素都有,魚肉俱全——生活不錯啊。目前周吉平的地位是以酋長女婿的身份,處在這個部落的金字塔頂端,相當於白領,只是他卻沒有保留這份尊貴的自覺。
一邊愉快的享用着,獵隊那邊幾個獵手一陣喧譁,接着有人揚聲唱起歌來。開始是一個人唱,聲音有些嘶啞,接着幾人應喝,低沉的喉音,或說或唱,伴着達蒙語言特有張場的呼喝聲,節奏感很強,即便沒有鼓聲伴奏也可以聽出鼓的韻味。
聽着這異域的韻律,吃着原生態食品,周吉平心情不錯,禁不住跟着節奏扭動着身體,小聲哼唱起來。
“不要唱,吃飯時只有獵手才能決定由誰來唱,別人是不能唱的。”伊琳見狀連忙制止,接着又補充了一句,“他們是在祝賀杜卡明天結婚”。
哦?這叫什麼,這也管!周吉平有些不忿,當年在部隊吃飯拉歌可沒這規矩的。剛住了口,就見熱埡拿着什麼東西走過來,原來是把周吉平扔在肉場的獸皮鞋墊送回來了。
“#¥·#¥%……%”熱埡面帶微笑地說。彷彿剛纔不是周吉平惹了麻煩,而是周吉平救了她,感激之情溢於言表。
“她說謝謝你。”熱埡走了,伊琳翻譯着。
現在的周吉平還是很謹慎地儘量不吃飽,每餐飯都只吃七八分的量。看着熱埡送過來的鞋底,周吉平想起了自己還未完工的草鞋。心想,趁着篝火還在燃着,儘快完工,明天就可以穿了。順便說一句,晚上只有廣場上是燃着四堆篝火的,廣場外的人們只能在半黑暗的情況下進餐。
放下飯碗和伊琳打了聲招呼,周吉平走回自己和伊琳的草房,取來了兩雙草鞋。回到廣場上,在篝火的映照下琢磨了一會兒,周吉平還是覺得膠鞋底扔了太可惜了,畢竟這是正經的工業產品,比獸皮的質量要有保證。
把獸皮做的鞋底塞進鞋裡,穿上試了試,感覺還可以,就是獸皮比較薄,遇上比較硬的東西可能會硌到。換上膠鞋底的試試,感覺舒服許多……周吉平在篝火旁邊收拾着鞋子,卻沒發現四周已經靜了下來,廣場上的獵手們和他們的家人都停下了吃飯的動作,看着周吉平的一舉一動。直到伊琳輕輕地拉了拉周吉平,他才發覺周圍人們的異狀。
“這也沒什麼啊!”周吉平暗想,但卻也想起:自酋長始整個部落沒有一個人穿着鞋,自己初來部落時,很多人的眼光都圍着自己的鞋轉。
看部落居民們的好奇表情,周吉平知道,人們對於用草也能做成鞋子很好奇,但那目光中似乎還包含着別的意思,周吉平是猜不出來的。
被一大羣人盯着看,卻又沒人說話,這種感覺實在是很不爽。周吉平有點心虛地來回掃了幾眼,看到酋長在木棚裡也抻着脖子朝自己這兒看着,腦筋一轉,計上心來——孝敬一下這個便宜老丈人吧。
叫過伊琳,把自己的想法和她說了。伊琳先是感覺很意外的樣子,接着含笑連連點頭,周吉平知道目的達到了,當然他也沒忘許給伊琳一雙。阿諛奉承,是周吉平自小都看不起的行爲,如今周吉平才發覺,其實這種技能是無師自通的,關鍵是你是不是被逼到無路可退的地步。
兩個剛成婚的年輕人,拿着一雙草鞋並肩走到木棚前,在衆人的注視下把草鞋送給酋長,這令酋長大覺臉面有光。看到酋長笑得合不攏嘴的樣子,周吉平強忍住噁心,做了自己都不相信自己會做出的舉作——親手給酋長穿上了鞋。
我只不過是爲了能順利地逃亡——周吉平在心裡安慰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