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手杖掃打着眼前的草叢,周吉平來到這樹前。心中暗想,這棵樹挑得還真不錯,背好揹包三下兩下爬到了樹枝分杈的地方。把揹包放在穩妥的地方,取出一卷揹包帶,選了臨近的兩根粗壯樹杈開始做“牀”,不大一會兒功夫,兩棵樹杈之間連起了一張蜘蛛網似的“牀”。整個人靠上去試了試,挺結實。
想起手杖還在樹下,周吉平又從揹包帶上割下一截來,又從揹包裡取出一袋石灰粉,從樹上下來,把手杖系在手腕上,把石灰圍着樹灑了一圈,對着草叢進行了一翻灌溉,才又爬到樹上。
石灰粉可以驅逐一些小動物上樹的企圖,手杖繫上繩索留在身邊,睡着了也不會掉下去,這樣可以對付有可能上樹的動物。子彈還是能省就省的,沒必要時也儘量不開槍,否則引來人更危險。
做完這一切,太陽已經貼近地平線。
解開綁腿,放鬆身體,藉着最後的天光打開揹包,裡邊有兩大包方便麪,儘管一直不適應車隊的飲食,但他一直存放未動,如今派上用場了。
唉——對着緩緩沉下去的太陽,周吉平還是嘆了口氣,無奈,不甘……
忽——忽——突然一陣風聲響起來,嚇了沉思中的周吉平一跳,趕緊拿起手杖。
啾——一聲尖嘯入耳,一隻想要降落在這棵樹上的草梟,發現已經有人佔了自己的巢,報怨着飛走了。
吃完方便麪,又喝了點水。收拾殘餘時看見方便麪的調料包,周吉平忽然想起來,自己犯了一個小錯誤——前幾天吃飯時,菜做的很淡,周吉平用了揹包裡的鹽瓶,後來別人看到用了一下,然後就忘記放進揹包了。鹽,是人體必須的,在野外如果長期不吃鹽,會沒有體力的,嚴重時會電解質失衡脫水而死。
應該沒事吧,調料包裡也有鹽的,再說,只是三百里,幾天功夫而已。
太陽在天邊只留下一抹微紅,隨着太陽沉入地平線的一剎那,黑暗漫天涌了下來,統治了這片日間生機盎然的狂莽草原。
黑暗中,周吉平把揹包在樹上固定牢,又用揹包帶在自己腰上繫了一圈,掛在另一根樹杈上,這樣就是背後兩根樹權同時斷掉,也不會掉下去了。把手杖放在應手的地方,又摸索着檢查了一下手槍保險,確認安全了才放心地躺下來。盡力地放鬆身體,放鬆神經,希望能夠儘快地睡去。
遠遠近近地,各種蟲鳴聲交織在一起,與草原深處動物們所發出的悉悉嗦嗦的聲音,形成一曲東非暗夜的奏鳴曲。遠處,各種動物低聲的嘶叫此起彼伏,對於很多動物而言,它們的一天才剛剛開始。
哦——哦——
響起幾聲怪怪的叫聲,黑暗的草原上不時地閃過幾點暗淡的幽光,這是什麼叫?怎麼象街頭的小混混起鬨似的。聲音越來越多,越來越雜,長長短短,這是一羣,周吉平想,估計這就是非洲鬣狗吧。在勘探隊時,就見過幾次鬣狗,但那多是白天,看到人過來,它們早就跑遠了。
睡不着,儘管下午跑路筋疲力盡,但精神上還是無法放鬆。過河走了多遠?至少三十公里的樣子。距第二條河也差不多十公里了,可怎麼看過去,這裡和出發地完全是兩個世界了呢?路上除了出發不遠的時候看見一個小村,後來就是一片荒無人煙的蠻荒之地。
月亮漸漸升起來了,但相比於草原上的昏暗,那一點月光了勝於無,入眼的,仍是滿眼黑暗。
動物們的叫聲依然執著,似乎正在彼此交流,商量着今晚的行動方式。
蒙塔亞,這個國家到底是什麼樣的?慢慢的,周吉平進入了夢鄉。
啊—啊—啊—喲—喲—嗯—呵—
哦——哦——
高高低低的叫聲在很近的地方響起,把好不容易進入夢鄉的周吉平驚醒。惱怒地噓出一口氣,側過頭,幾十個閃着幽光的亮點,在周吉平白天取水的那幾棵樹下晃來晃去,慢慢地向自己所在的這片樹從靠近,草原上的陌生來客,吸引了這些真正土著的注意。
各種雜亂的聲音越來越近,似乎是一羣不懂事的孩子嘰嘰喳喳地在左近喧譁,周吉平再也睡不着了,翻了個身,側着臉靜靜地看着樹下的表演。
從黑暗中,一個醜極的傢伙現身了。圓圓的耳朵,尖嘴,前腿比後腿長,果然是非洲鬣狗。一隻、兩隻,從各個方向走來的鬣狗羣漸漸聚攏到周吉平所在的這棵樹下,羣狗走動的沙沙聲越來越大。
有的鬣狗圍着周吉平發泄的地方嗅個沒完沒了,有的哼哼唧唧地圍着樹轉個不停,有的已經把前爪搭在樹上,仰頭看向樹上的周吉平。
聽着越來越嘈雜的聲音,周吉平有點煩了。連着調整了幾下呼吸,接着猛吸一口氣:
“啊——啊——啊——————”
鬣狗們正在研究這個陌生來客留下的痕跡,猛然間頭上向起炸雷般的吼聲,整羣狗突地一頓,接着向着黑暗中的草原四散奔逃,眨眼間就逃了個乾淨。
吶喊的聲波不但嚇跑了鬣狗,也讓整個草原沉寂了下來,爬蟲、動物們都驚恐地傾聽着,到底來了什麼怪物?
“嘿~嘿~嘿~嘿~”完成惡作劇的周吉平笑了起來,心情好了很多:在家鄉的山樑上,老子一嗓子能穿三座山樑,在部隊那也是拉歌的主力,嚇不死你們的。
部隊,部隊,在部隊學會了很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