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回到鐵樹地獄,我們依舊還是在最先的位置,好似我們就沒有動過,我依舊站在水池的中心,不同的是,水池之下可以看見臺階和地面,施虎依舊站在鐵柱邊上。
鐵棺依舊是那副模樣,只是景象還是那些景象,人卻已經不是那時的人,我緩緩從水池中走上來,鞋和褲腿已經溼了,但我渾然不覺,我心裡在盤算的只有一件事,就是如何給那個人致命一擊。
我們出來之後往回走,因爲我知道樑然會在我們來的地方,聶老頭也會在那裡。
很快我們就從鐵樹林裡出來,到了樓棟面前,我和施虎說他上去找樑然,我在下面守着。施虎說:“那你自己小心。”
之後施虎就上了樓上去,我擡頭看着樓頂,那裡沒有人,我就站在樓棟前,因爲我知道,我支開了施虎,樑然就會出現。
果不其然,見我落單,樑然自以爲不知不覺地出現在我身後,我裝作不知道,等他一點點靠近,然後他在一步外站定,說:“你回來了。”
我沒有說話,也沒有回頭,即便不用回頭我也知道他在做什麼,因爲我能感覺到他身上有一股子氣息,是魂印的氣息,感知到魂印的存在,我不自覺地笑了笑,此前的猜測成真,於是等着他說下一句話。
他說:“東西呢,在哪裡?”
他的語氣裡有些不耐煩的神色,我緩緩轉過頭說:“就在我身上,有本事你來拿。”
樑然卻笑了起來,他說:“我能感覺到你身上的那種力量已經沒有了,借來的終究是借來的,現在你沒有了他借給你的東西,你還能這麼橫?”
我問他:“那你還能感覺到什麼?”
樑然笑起來說:“我已經感覺到你將被我刺穿在鐵樹上,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眼睜睜地看着自己變成亡魂,再看着自己的亡魂枯萎消散。”
我說:“別忘了,我可不是一個人,施虎還在呢。”
樑然說:“施虎進去了,會有別的人把他纏住,只要他不能及時來救你就足夠了。”
我和樑然說這麼多,就想證實他說的那個人是不是和我猜測的一樣,我問說:“是誰有這個能耐?”
樑然卻一笑,說:“等你成了亡魂,自然會看見他。”
說完他就伸手來抓我,只是在他的手即將到我肩膀的時候,忽然不能動了,他的眼睛與我的眼睛聚在一起,我看着他,他也
看着我,他說:“我這是怎麼了,你對我做了什麼?”
我說:“你不過一個小嘍嘍而已,曾經是,現在也是,你還真把自己當成鐵樹地獄的判官了。”
樑然卻看着我,只是他整個人都被我束縛住,動彈不得,我和他說:“你要是老老實實回答我的問題,我能不驅散你,否則的話就不像上回那麼簡單了。”
樑然臉上驚懼的神色盡顯,他嘴上只是說着:“你……”
似乎並不理解爲什麼我能如此輕鬆地將他擒住,但我並不願和他解釋,而是問他:“你身後的那個人是誰?”
樑然卻並不說,我說:“那就像你剛剛說的,把你掛在鐵樹上,或許你會覺得好受一些,會想說出來一些。”
就在我打算將他貫穿在鐵樹上的時候,我忽然覺得更有趣的事在發生,是他身上的魂印,似乎在反抗我的束縛,我於是臨時改變了主意,伸手摸在他的肩膀上,問他說:“你身上有一個魂印,是怎麼來的?”
樑然聽見我問這個,臉色再次一變,只是說:“我不能說,無論我說與不說,都會事同樣的下場。”
我說:“你如果說出來,我可以不驅散你。”
但是樑然卻說:“即便你不驅散我,麻姑也不會放過我,我都是同樣的下場。”
這是我第一次知道別人對阿婆的稱呼,其實在感知到樑然身上這個魂印的時候,我就已經隱隱猜到這一層關係,難青用樑然的名字存在殯儀館裡,可是樑然卻又事另一個人,所以這個樑然必然是難青的替死鬼,又或者事別的身份,總之就是用來替難青遮掩身份的。
我看着他,他似乎更懼怕阿婆一些,既然如此,也就沒有什麼好問的了,我想問的自己心裡其實都已經有了答案,只是想和他證實一下,現在看來未免夜長夢多,還是先將他給驅散了,畢竟樑然事個能鬧事的,留着他始終會有不妙。
而且我還想到了一層,如果不當機立斷,阿婆一定能感知到樑然的變化,我們三人的身體現在都由阿婆照看着,難保她不來干涉。
想到這裡,我扶着樑然的肩膀忽然抓緊,然後我就感覺樑然的身體像是一顆玻璃球一樣被捏碎,他的神情從驚懼到不敢相信,最後變成一聲長長的尖嘯,再消散得無影無蹤。
將樑然徹底驅散掉之後,我轉身看着面前的樓棟,只見施虎站在樓頂,然後就從樓上扔了一個
人下來,這人不偏不斜正好落在我跟前,我不用看也知道這事鐵樹地獄真正的判官,試圖夢比我眼睛的那個人,聶老頭。
看見他落在地上,我沒有任何表情,只是這樣看着他,施虎還沒有立即驅散他而是將他扔下來,顯然是將他交由我處置。
聶老頭掙扎着似乎是想要爬起來,只是卻徒勞無功,我看着他沒有表情,只是看着他在掙扎,最後他擡頭看着我,說:“你找到了。”
我並沒有回答他,只是說:“如果不是機關算盡,你也不會落得如此下場。”
聶老頭卻顧自笑了起來,然後看着我,那種眼神就像是要把我吃掉一樣,他說:“本來我還以爲可以藉助你扳倒他們中的一個,卻想不到讓你們更緊密地合作在了一起。”
我說:“你謀劃的已經夠多了,利用殯儀館的事離間我和單蘭金,讓我們相互質疑,不得不說你在這些陰謀的設計上精巧太多了,包括最後你讓單蘭金接管整個殯儀館的事,的確讓我懷疑了他很長的時間。”
聶老頭卻並不說話,只是那樣看着我,我說:“鐵樹地獄沒有了,千面地獄就不會出現,更別提你們想脅迫單蘭金和你們一道了。”
我知道聶老頭不能留,但是我說出這話的時候,卻忽然聽見聶老頭怪笑了起來,我覺得他這樣笑有些不正常,正要繼續問,只見他的身子忽然就在崩散,我只聽見他笑得更加厲害,他說:“你逃不掉的,終究是逃不掉的!”
按照常理,在聶老頭消失的時候,鐵樹地獄也應該跟着崩散纔對,可是聶老頭已經完全化成了煙霧,鐵樹地獄卻還健在,而就在我想着這些的時候,忽然只見樓頂多了什麼東西,仔細看事一面魂幡,我知道這是有人在幫我們招魂,不用說也知道是阿婆。
然後我看見魂幡開始旋轉起來,只見整個鐵樹地獄似乎都在被扭曲旋轉,我就覺得自己好像被魂幡吸引着,狂風吹得我有些睜不開眼睛,等再睜開眼睛的時候才發現我躺在家來的地板上。
我和施虎幾乎事同時醒來,阿婆在家裡立了一面魂幡幫我們招魂,單蘭金在一旁,似乎早已經醒來。
我只是有些懊惱這招魂的不是時候,因爲鐵樹地獄還存在,就是說,這個陰謀還沒有被完全破除,我們還需要找到還有誰在支撐着鐵樹地獄的運作,難怪最後聶老頭有恃無恐,會發出那樣的笑聲,原來他已經知道會是這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