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太后的離世讓整個夏朝皇宮都蒙上了一層暗影,不問韓太后生前與夏侯忱的種種恩怨,她畢竟是皇帝的生母,死後該有的榮寵。半點都不會少了她。
季昭華聽到這個消息,也是半晌沒有緩過勁兒來,不論韓太后這個人對季昭華怎麼樣,只是眼前的人突然見沒了,無論如何還是會覺得感傷的吧,更何況是現在這個時候。
現在是什麼時候呢?季曠已經攻陷周國都城,馬上就要帶兵南下,這個時候如果夏侯慎同時北進,就能在季曠到達之前瓜分周國,也將夏國與季曠對戰的邊界先前推進一大截,如此這麼做成功了,那麼對於夏國來說無疑是有百利無一害的,避免在夏國本土交戰,這是最好的事情。
但是韓太后的死。將這一切計劃都打斷了。
即便是季昭華,有時候也不得不感慨下自己弟弟,季曠的時運,從周國分離開始。先是遇上夏侯忱中毒。季曠在緊鑼密佈準備攻打周國的時候,夏侯忱中毒已深,生死未明。因此夏侯忱失了先機,然後季曠開始攻打周國。夏國這邊也是整裝待發,偏偏這個時候,南方水患爆發,流民四起,攘外必先安內,夏侯忱不得不再一次放棄與季曠公分天下的計劃,轉頭專心治理國內的內亂。
現在好不容易水患告一段落,能騰出手來北進了,偏偏韓太后沒了。
作爲韓太后的親生子,這一次,不僅夏侯忱要以最快的速度回來奔喪,就是夏侯慎。也得回來。
這一來一回,要耽誤多少戰機,季昭華根本估算不出,如果季曠動作快的話,怕是韓太后的葬禮剛完,季曠就已經到了夏國與周國的邊境城池了。
在季昭華想事情的時間裡,春環夏環早已經吩咐下去,來儀殿所有喜慶的東西收起來,就是外面懸掛的紅燈籠都全部被白色的艉布包起來,來儀殿的下人自然知道這其中的厲害,也不過片刻的工夫,來儀殿已經陷入了白色的海洋,就是已經睡着的映雪,也已經被脫去了紅色的小中衣,換成了白色的孝服。
季昭華換好孝服,便帶着春環她們往鳳棲宮而去。
現在的皇宮中饋還把控在季昭華手裡,所以去鳳棲宮發這一路,季昭華就邊走邊安排相關事宜。
皇宮中的葬禮原本就繁雜,尤其還是皇帝生母,皇太后規格,季昭華可謂是焦頭爛額,還好有前面的規制可循,季昭華本人倒不需要做什麼特別大的決定。
到了鳳棲宮,滿目的素白。
鳳棲宮裡,已經有不少的宮妃在列,嚶嚶的哭泣聲不絕於耳,季昭華對鳳棲宮並不陌生,輕車熟路的就進了內室。
許皇后已經來了,跪在韓太后的牀邊,韓太后剛剛斷氣不久,面孔雖蒼白,但是還沒有死人的那種青白。
見到季昭華來,許皇后站起身,極沉靜的跟季昭華說:“你來了,咱們一同爲太后娘娘梳洗吧。”
人死後,還是要梳洗,更衣的。
韓太后身份特殊,這最後的工作,許皇后並不怎麼想假以她人之手。
季昭華覺得有些奇怪,許皇后住的銅雀宮距離韓太后這裡,比季昭華的來儀殿可遠多了,不知道爲何這許皇后竟然來的比季昭華還要早。
再者就是…….,許皇后要親自給韓太后梳化,這也是極不符合許皇后的性格的,許皇后跟韓太后不是一直都不怎麼對付麼。
不過現在這樣的時刻,就是心中疑問再怎麼多,季昭華也是不說話的。
親自爲韓太后梳化也好,現在夏侯忱不在宮裡,韓太后這麼沒了,夏侯忱回來還不知道會是什麼心情,季昭華不介意多做些什麼。
韓太后生前是極愛美的,故而死後,季昭華爲韓太后也是準備了最好的一切,頭飾,衣服,甚至是鞋襪,無一不精美,完全是想着讓韓太后到死也是漂漂亮亮的。
只是這些東西再怎麼華麗,韓太后現如今的臉也已經變了,沒有了季昭華初見她時的美豔,似乎從陳留郡王府獲罪開始,韓太后就再也沒有在宮裡囂張跋扈,重振雄風過,後來夏侯忱中毒,韓太后重獲希望,但是這希望破滅的太快了,也正是這一次的失敗,讓韓太后再也爬不起來了。
直到死,韓太后都沒有將她心心念唸的陳留郡王府重新召回京城。
夏侯忱與夏侯慎趕回來的時候,已經是三天後,靈堂早已經全部搭設完成,季昭華等人按照品級依次跪在靈堂之上,爲韓太后守孝。
得到韓太后死了的消息,黎太后更是一病不起,所以靈堂之上,並沒有黎太后的身影。
“皇上駕到!?秦王殿下駕到!?”
太監的喊聲後,季昭華明顯聽到耳邊的哭聲更大了些。微微擡起頭,眼前有些模糊,從韓太后嚥氣開始到今天,季昭華以及三天沒有睡過覺了,日日守在這裡。
一白一黑兩個身影滿身風塵而來,一看就是急趕回來的。
夏侯忱一身白色的孝服,甚至頭上都是纏着孝的,臉上表情僵硬而沉重。從來季昭華就直到,夏侯忱對韓太后這個母親的感情,是極其複雜的,也曾嚮往過母親全心的疼愛,但是在漫長的歲月中,這樣的嚮往終究沒有實現,並且母子倆因爲不同的立場,越走愈遠。
夏侯慎黑色的長袍,肅殺的表情,身上的戾氣更甚從前,比之夏侯忱的複雜,夏侯甚的悲傷就顯得直白許多,到底他纔是韓太后至死都心心念唸的小兒子。
夏侯家的這兩兄弟,長相不同,氣場不同,但是卻都是人中之龍,即便是現在這樣不能生出心思的場合,讓人瞧着也是心潮澎湃的。女畝島劃。
夏侯忱與夏侯慎同時跪下給母親行禮。
行完禮,將將站起身來,淑妃猛的站起身吼道:“皇上,王爺,臣妾有話要說!是貴妃娘娘害死太后娘娘的!臣妾有證據!有證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