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虛空植物蔓延，生長起來的城牆，屹立在視線的盡頭。
城門口閃耀着兩行漂浮的大字。
“知識孕育一切，而我們孕育知識。”
“假如世界陷入瘋狂，那麼我們說的都是對的。”
狂識之城，林溪現在所在的浮空虛地上，三座知識之城之一。
順着特殊的樹莖走進狂識之城，城市裡千奇百怪的幻象，確實令林溪大開眼界。
入眼所見的一切···那的的確確，都是現實世界，在虛無之地的扭曲。
彎曲的建築，跌宕卻充滿了斷裂的道路，與建築結合在一起的虛空植物，朝下冒着濃煙的大煙囪···還有奔跑在街道上，隨時都有可能，掉落到無底深淵的奇異巨獸。
許多的天魔，都在對着牆壁、花草、野獸、建築甚至是一粒灰塵或者一根小草說話。
其中一個長着三個頭，頭髮像墨綠色海草一般漂浮的天魔，此時正對着一頭淡紫色的小豬滔滔不絕。
“你要記住，醜和美，是沒有絕對界限的···甚至可以說，醜陋本身就是美的一種描述，它們並不是對立的，當你將一種醜陋，通過你的畫筆，描繪到了極致，那麼你畫出來的畫作，一定是最美麗，也最令世人驚歎的。”
“換一個方向，醜和美的定義是什麼？我記得，在洛薩界的十七紀，凱德林帝國的第一美人，其實又胖，又黑，胸部乾癟，還長着絡腮鬍子。當時的她，卻令無數凱德林帝國的優秀男兒魂牽夢縈，甚至在她宣佈出嫁的時候，整個凱德林帝國的國都，都是哭泣聲，城牆上跳下了許多，不願意接受現實的小夥子。”
“所以，醜和美，是可以被引導、變化的，記住···庸俗的人，纔會附庸而上。而真正偉大的人，永遠致力於領導潮流，改變現狀。”
小豬聞言，哼哼的點着頭，然後將一道道名爲瘋狂和醜陋的負面情緒，當做報酬，支付給那個天魔。
“記住我的名字···科摩羅，記得隨時召喚我，我是你最忠誠、真摯的朋友。也請記住，不要拒絕瘋狂，因爲每一個特立獨行的瘋子···都是天才。”蠱惑的聲音中，淡紫色的小豬因爲耗盡了‘精力’，消失在了狂識之城。
“依照通用知識裡介紹的，能夠進入狂識之城的意識，他們本身就已經處在崩潰和瘋狂的邊緣。所以，引導起來相對風險較低。當然，天魔在狂識之城引導生靈意識，獲取負面情緒，甚至獲得降臨物質界的機會，就必須給城主繳納稅金。”
“任何一筆收入，都必須抽取十分之三，直接上繳。這會由狂識之城，自行索取。這也是城主的能力之一。”
天魔進入魔魂境，就等於徹底的將自己的魔魂、意識，打上了一個或者多個標籤。
比如林溪，他的標籤就是混沌以及武道。
這也是他成爲魔魂境天魔的基礎。
當初的妄言天魔曹孽，他的標籤就是妄言。
當然大多數的天魔，進階魔魂境，他們的標籤都脫離不了貪婪、嫉妒、慾望、仇恨、殺戮、懶惰、傲慢等等基礎而又大衆化的負面情緒。
標籤引申出來的特殊能力，也基本上與之相關。
只是各又因爲天賦、屬性、進化方向的不同，有所區別。
像虛空商人這種由天魔專職而來的特殊職業，他們作爲最初的天魔形態時，大多是以貪婪作爲標籤，然後演變出了與虛空、空間相關的能力。
而越是強大的魔魂境天魔，身上具備的標籤也就越多。
當然，這並不是什麼好事。
因爲再強大的天魔，承受力都是有限的。
如果無法在抵達極限之前，吞噬仙佛神明任意之一的魂魄，進化成魔聖。
那麼就會在各種標籤的混亂之中，最後碎裂成，林溪曾經見過的那些虛獸。
而一旦成爲魔魂境天魔，是無法阻止，被打上標籤的。
因爲標籤本身，除了自身的選擇以外，還很容易受到外界的干擾。
拿林溪舉例，林溪是以混沌和武道作爲核心，成就的魔魂境天魔，這種進化在整個天魔羣體之中，都應該是獨一無二的。
但是，如果他在爲魔處事的過程中，被許多天魔，被許多生靈，認定爲傲慢無禮。
那麼傲慢的標籤，還是會隨着時間的推移，慢慢的打在他身上。
在逐漸具備了傲慢賦予的能力的同時，他身上的標籤也在增加。
所以，在虛識界中，那些位於頂端的天魔大佬們，基本上都處於一種自我封印、放逐的狀態。
他們需要資源，卻拒絕標籤。
甚至不會讓太多人，知曉他們的具體存在。
就在林溪的正前方，一條長着人頭，有着毒蛇身體的天魔，正在蠱惑一個花精靈般的靈魂。
他告訴着對方，應該順應本能的渴求，朝着最自由，也最自然的方向墮落。不必去在意旁人的眼光和批判。
但是很顯然，他找錯了對象。
花精靈似乎被他點醒了什麼，變得一臉堅定，隨後綻放出璀璨的正義和堅持之光，全都落在了倒黴的人頭蛇身天魔的身上。
最終這個天魔在這些‘正面情緒’的灌輸下，直接崩解，灰飛煙滅。
而那些路過的天魔們，卻甚至沒有任何一個，停下腳步，發出任何的感慨。
噶幾！
噶幾！
噶幾！
一個長着四條腿的小黃鴨，停在了林溪的面前。
它擡起頭，歪着腦袋，看了看林溪。
林溪也看着它。
透過它的這種滑稽的外形，林溪似乎已經穿透了時空，看到了一個焦躁、頹廢、甚至幾近瘋狂的中年男子。
同時也獲知了部分他的訊息。
這是一個年過中年，曾經天賦才情出衆，如今卻陷入困頓的作家。
曾經他，通過描寫男女之慾，來影射人性，倒映現實，展現出了非同一般的水準。
但是現在，他已經在現實的步步緊逼下，在生活壓力的逼迫下，走錯了路。逐漸變成一個，以在顏色段子中夾雜故事的顏色作者。
單純依靠靈感創作、工作的人羣，他們的意識，最容易在非夢卻半癲狂的狀態下，進入虛識界，甚至是狂識之城。
按照一般的套路，林溪現在，應該是鼓勵他，繼續現在的道路，更進一步的解放思維，將某些段子上升到藝術的層次去。
對那些女性，甚至男性的描寫，不要再流於表面，而是要先刻畫出他們的外在條件和內在靈魂，然後再以那‘辛辣’的筆鋒，去摧毀他們。
讓他們在後續的‘狂辣’之中，極致的癲狂，徹底的放縱，在劇情的安排下，走向肉體的墮落，和靈魂的沉倫。
畢竟···沒有思維，沒有情感，沒有靈魂的筆下角色，即便是枯燥的賦予了她或者他，再高的顏值和身材，那也不過是一堆充氣產品，毫無手動價值。
但是，林溪是走一般套路的人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