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教了我整整一個下午,我除了學會了剪紙人,和控制紙人的那幾句咒語外,其它的啥都沒學會。
說白了,原因還是因爲我不會畫符,叔在小紙人背後畫的那個符,比我之前學的那些還要繁瑣,之前學的我都畫不好,更何況是這個,最後便也只好罷了,乖乖的拿起‘狼毫筆’從最基本的學起。
距離殭屍被除已經一個星期了,一切都風平浪靜,我擔心會來報復叔的人也沒來,不過也不能說絕對就安全了,畢竟他也可能還在來的路上。
可看到叔每天提溜個馬紮子,那般氣定神閒的去集上坐着,和王瞎子嘚吧嘚,我又覺得,我好像是有點杞人憂天了。
可是第二天早上,我和胖子跑步回來的時候,聽到了一個噩耗,那比有人來找叔報仇,來的更讓我驚心。
“王大憨死了!是被東西咬死的!正咬在脖子上,可奇怪的是沒淌血……”
“咬死?脖子?沒血?”我沉吟着,略一琢磨,心裡就咯噔一下。
我和胖子對視了一眼,他同樣是滿臉震驚,看來跟我想的一樣,於是我倆不約而同的快速往我家跑去。
估計這回,叔還在家睡覺呢,陪練了五天後,他不幹了,不是不在繼續打我了,而是不願意再跑那麼遠的路,叔那意思是等我跑步回來,我們爺倆再對打,反正一早上一頓打,這個無論如何是免不了了。
回到家,叔果然還在矇頭大睡呢,看來連續五天的早起,他也是累的不輕,我也顧不得別的了,一把掀開他的被窩,大喊道:“叔!別睡了!王大憨死了!你快起來啊……”
叔聽我這麼喊,一咕嚕爬了起來,眼巴巴看着我問道:“咋死的?自殺了?”
在叔想來,肯定是王大憨發現了二牛的屍體被燒,受不了打擊自殺了,真要是那樣,叔肯定會有些自責,畢竟,屍體是他燒的,並且那天,他還跟人王大憨說了那些個狠話。
我急急道:“不是,不是,你快去看看吧,聽人說那樣子,好像是被殭屍咬死的。”
“啥?殭屍?!你確定?”叔不可思議的重複着我的話,匆忙的穿上衣服就往外跑。
“我也不確定,我和胖子也沒去看,聽人這麼一說,就想着先回來通知你……”我把自個兒聽說的,都跟叔描述了一遍,最後問道:“叔,你覺得像不像是殭屍乾的?”
叔滿臉震驚,腳下步子更快了,我一看他那樣,心裡就明瞭,看來,真讓我給猜着了。
“殭屍不是已經都被我們給燒死了嗎!咋的有跑出來害人了?”胖子邊跑邊嘟嚷。
我同樣萬分疑惑,殭屍被那把火燒的連骨頭渣子都沒剩下,這個我們都是看着了的。
胡思亂想着,就來到了出事點。
王大憨是死在路邊草叢裡的,我們去的時候,那裡已經圍了幾個人,胖子他爹早就在那兒了,村裡死了個五保戶,又是孤家寡人的,那第一個被通知的人,必然是他。
村長遠遠的看到叔,‘蹬蹬’兩步走上前來,一把抓住叔的胳膊,把他拉到一邊,火急火燎悄聲道:“大事不好了,王大憨像是被那東西咬死的啊,難道那東西不止一個……真要那樣,那這村子裡不翻了天了!”
村長雙手一攤,一幅天塌下來的樣子,我理解他的心情,殭屍的厲害之處叔和我們都說過,如果真的是殭屍乾的,那接下來可就難辦了!
叔的臉色非常不好看,道,“是不是殭屍,我還要先檢查一下。等下你找幾個人,把屍體弄到亂葬崗去,放在這裡,被有些人看了去,再一喧譁,會引得大家恐慌的。”
叔說着,上前去檢查王大憨的屍體。我和胖子也趕忙跟了過去,就見那個乾癟的老頭,面色驚恐的躺在那裡,眼睛死死的瞪着,嘴巴張大道極致,像是死前經受了莫大的恐懼,而在他脖子的一側,大動脈的位置上,有兩個小窟窿,像是被尖銳物刺破的,邊緣向內合着,周遭只滲出一丁點血,那點血早已乾枯,泛着頹敗的黑。
難怪大家都說奇怪,咬在這個位置,血應該噴濺出來纔對,看來王大憨的血,真是被吸光了。
他是被一個早起澆菜園子的人發現的,那人本還以爲是誰喝醉,就地一趟睡着了,畢竟,那樣是酒鬼也是有的,那人出於一片好心,想把他叫起來,莫要睡在路邊着了涼,可這一晃不要緊,正好把王大憨身子掰正了過來,那已然半僵硬的身子,配上那面容扭曲的臉,當時就把那人給嚇到了,他屁滾尿流的跑回去這麼一喊,起的早的就都來了。
叔找了一截小棍子,把傷扣輕輕的一番,我看到了內裡的一個深洞,洞裡的肉有些發青。
叔站起來,脫了褂子蓋在王大憨的頭上,和村長對視了一眼,村長轉頭招呼人來處理屍體。
叔則徑直往北走了一段,在距離五百米左右的溝裡,找到了一輛翻着的小推車,小推車上兩個筐,一個裡面有一個大‘垸子’裡面裝的還是香燭類的東西,不過都已經連同燒紙等散落了一地。另一個框裡面空空的,一根血跡斑斑的麻袋掉落在不遠處,麻袋已經空了,四周零散有幾隻死雞,也都是被咬了的樣子。
如此看來,王大憨本是想去亂葬崗的,他定是還不知道,我們已經燒掉了大牛的屍體,想着再去祭拜呢。
記得那天他說過,今年是第三年,祭拜爲一月一次,他之所以隔了這麼短短的幾天就去,肯定是急着想讓二牛‘復活’,看來叔的話他還是沒聽進去,爲了自己的一個念想,所有人的安慰都拋卻不顧了。
叔又往前走,前面就再無其他了,看來王大憨就是在這裡遇到了那東西,他驚慌往村子裡逃竄,可沒逃出去多遠,就遭難了。
“叔,到底是不是殭屍乾的?”
叔自始至終都沒說話,我終於忍不住問他。
“像又不太像,咬痕太小,正常殭屍的咬痕應該更粗大一些,咬痕與咬痕之間,應該間隔的更遠一些,而這則更像什麼小型動物的咬痕,可他的傷口又呈青黑色,那確實像種了屍毒的樣子,怎麼會這樣呢?。”叔皺着眉,一幅想不通的表情。
這時,村長又跑來了,問叔:“問先生,這王大憨的屍體咋的處理,是不是要燒掉!”
叔點了點頭,“必須要燒掉,假若真是被殭屍咬死,那不出三日,定會屍變。”
村長找了幾個人,臨時綁了副擔架,擡着王大憨的屍體,提着一通柴油,往亂葬崗走去。
叔自是要去的,他想着再到大墳那裡看看,如果真是殭屍,那最大的機率還是出自那兒。
走了一段,胖子忽然神秘兮兮的問叔:“叔,你說王大憨會不會是被貓咬死的啊?他宰了那麼多貓,貓是不回來報復他了?”
胖子想來是對貓報復人這事深信不疑,不過我覺得他說的也有些道理,起碼那脖子上的齒痕相吻合啊!
我們同時望着叔,想聽聽叔如何回答。
叔卻很沉悶,像是一直在思考什麼。
亂葬崗裡燃起了火,王大憨的屍體被放在一大堆木柴上燒,望着在大火中呼呼燃着的屍體,我的心裡五味陳雜,這也得虧他沒個親人,不然肯定是不會答應屍體被這麼燒的,如此一想,又覺得挺淒涼,王大憨家,這下子算是絕戶了。
叔像是不想看到這副情景,又像是急着要進大墳那裡去看看,所以他一個人,往亂葬崗深處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