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已經開始泛白,江老將軍帳營中的燭火徹夜通亮,幾杯烈酒下肚,江老將軍終於向閔懷袒露了實情。
“老夫其實有時候在想,值得嗎?”將軍放下酒杯,皇上日漸癡迷修仙,不理國事,甚至一關煉丹房就是好幾個月,將國事近乎丟給太子去做。
他們江家世代守衛着李氏的江山,但皇上這樣實在是寒了將士們的心,這江山早已破敗不堪,空有一副架子,實則空虛不已。
邊界來犯,近些年戰事不斷蜂擁而起,皇上都不上心,讓將士們哪來的力量在邊關廝守?
閔懷放下了茶杯,說道:“這場仗不好打……”
老將軍深深的嘆了一口氣,“內外都不能一心,又怎能打得了勝仗?”
在邊關廝守了幾季,敵方勢頭越來越兇猛,他知道這場戰爭他們耗不了多久。
但每次突襲的計劃總能被打亂,甚至敵方總能提前做好防禦的準備。
這讓他不得不懷疑軍中有人在給敵方通風報信,但無奈藏的太深,他也無可奈何。
此時國師恰巧來了邊關,閔懷的本事他是知道的,老將軍像看到了救星一般,說不定能助他揪出內鬼,也好早早的了結這場戰爭。
頓時老將軍聲淚俱下,跪在閔懷面前,道:“國師大人,江家世代助聖上守衛這江山,老夫實在不忍朝華國命脈斷在手裡,懇請國師想想辦法,至少能暫且擊退這蠻寇小國。”
老將軍爲這破敗的江山勞碌了半輩子,半截都快入土的人了卻始終放不下家族的使命。
大兒子江祉雖然武藝出衆,但始終缺乏了一分謀略,二兒子江淮年幼,整日吊兒郎當,難堪大任。
退敵的重任將軍是一日都不敢放下,但畢竟年齡上來了,難免力不從心。
閔懷理解將軍,趕緊將他扶了起來,老將軍比他大了一輩,這等大禮他可受不起。
但閔懷也不是神仙,怎能知道這戰場上的事,只能開口勸慰道:“小徒故里熟讀兵法,雖然沒有實戰經驗,但應該是能幫上些將軍的忙的。”
對於這個幾年前國師撿到的孩子,他也略有耳聞,小小年紀便膽識過人,當時就覺得這孩子必能成器,如今一提更是好奇萬分。
“那孩子也來了嗎?”
閔懷微微頷首,說道:“正跟三殿下在一起呢,明日洗漱妥當之後再來給將軍瞧瞧。”
老將軍嘆一口氣,眯了眯眼,好似回憶般說起來當年的事。
“那年秋日,三殿下突然來訪,懇請老夫幫忙派個將士去牢裡保護一下那孩子,正巧吾兒江淮闖了禍,一氣之下就讓他去牢裡待了幾天。”
閔懷只是靜靜的聽着,幫將軍沏了一杯茶,放在將軍面前的桌子上。
將軍順手拿起,一口飲盡,卻發現並不是酒,開懷的笑了笑。
閔懷說道:“飲酒對身體不好,將軍還是少喝些罷。”
“好好好。”
“後來啊,江淮那小子跟我說了牢裡的事端,老夫一開始還不信,你帶故里出城時,我在城門口,許是因爲身邊站着江淮,那孩子擡頭看了一眼。”
也沒什麼表情,但老將軍偏偏是在那瘦弱的故里身上,看到了血性。
他自認爲眼光不會出錯,這孩子將來必成大器,只是可惜被深宮婦人所陷害,白白斷送了大好前程。
閔懷微微一笑,說道:“將軍看重小徒,自是他的福氣,他的人生還長,怎樣選擇全都在他,就算是我也無法左右。”
“國師一手培養出來的孩子,總不會差到哪裡。”
閔懷給將軍續茶,說道:“這些年我也只是放養而已,他有自己的想法,分的清是非,我也沒怎麼費過心。”
……
兩人一夜暢談,天色漸漸泛白,戰鼓毫無徵兆的被敲響。
將軍不敢怠慢,拿上了兵器撩開帳簾出門查看,瞭望塔上的士兵看着黑壓壓的軍隊,嚇得一個腿軟,趕緊下來稟報。
“將軍,蠻寇打過來了,看樣子有十萬人馬!”
“備戰!”
一聲令下,將士們迅速調整好狀態,拿起武器擺好了隊形。
此次突擊敵方來勢洶洶,閔懷隨意披上衣袍,打算出來看看,迎面撞上了故里和三殿下。
兩人在沙場上吹了一夜的冷風,遠遠的聽到有戰鼓敲響,急忙趕過來查看。
看着衝向這邊的幾萬蠻寇,故里皺了皺眉,第一次直面戰場,心中的震撼遠遠大過於害怕。
戰場上刀劍無眼,敵人都快打到家門口了,這換作是誰能忍?
三殿下衝回自己的帳中,拿出利劍就要去和那些蠻寇廝殺,閔懷回過神來,趕緊讓故里去保護三殿下。
敵方分明是有準備來的,看見三殿下衝進來,竟全轉向長澤方向,“活捉三皇子者,重重有賞!”
這明顯是衝着長澤來的,將軍也注意到了這邊的人羣,那可是皇子,若是真的落入敵方手裡,那這幾日的堅守可就全白費了!
遠處了閔懷也聽到了這句話,眉頭皺的越發緊,三殿下剛將糧草送到邊關,第二日敵方就得知了消息,趁虛而入。
看來這叛徒動作挺快,而且地位還不低。
皇子的鎧甲總歸和旁人有些不同,也正是這中原人的規矩,讓蠻寇一眼就能辨認出哪個是三皇子,眼見着身邊的刀劍越來越多,長澤漸漸有些應付不來。
幾個蠻寇看準時機,將長澤圍在中間,準備一舉拿下之時,故里勒死了一個小兵,隨手取下他手裡的刀劍,直直的拋向三殿下那裡。
頭上的刀久久沒有落下,長澤一腳踢倒面前的那個蠻寇,原來是故里拋來的劍,正中蠻寇的心臟,一擊斃命。
故里也趁這個時間飛身到了長澤身邊,猛地壓下長澤,躲過了橫向砍來的利器。
蠻寇吃痛撒開了手裡的刀,故里接着力,一劍插入他的身體裡。
圍過來的敵人越來越多,故里吐出一口瘀血,眼神逐漸陰冷起來。
長澤有了故里的幫忙,終於能喘一口氣:“謝了!”
……
還好意思謝,這麼些年武藝是分毫不見長,怕是在宮裡都快養成廢人了,就這還敢上戰場……
故里翻了個白眼,照顧着三殿下的面子,沒將心裡吐槽的話說出口。
“給你開條路,看準機會趕緊跑。”
“不是,這不是打的挺好的嗎……”
三殿下自我良好,還沒等他說完,故里就解決了三四個人,揪着長澤的領子,把他推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