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了好一會兒，楚恆才平復心情，臉上擠出一個很勉強的笑容，道：“真是完美的藝術品。”
“我也是這麼覺得，所以我才把它們擺在這麼顯眼的位置。”
本沙明認同的點點頭，隨即就滔滔不絕的講了些關於獸首的藝術價值跟故事，過了一會後，又話音一轉，道：“除了這兩隻銅首，我這裡其他的東西也是不錯的，都有很高的藝術價值跟歷史價值，請跟我來，楚恆先生。”
他像個擁有一座玩具屋的小孩子似的，興奮的拉着楚恆看起了其他藏品，不時地還要賣弄一番學識。
楚恆一件一件的看着，可謂是越看越心痛。
商周的青銅器、唐的三彩、宋的古瓷、清皇帝的玉璽、朝珠、金佛……
那一件件奇珍異寶，讓他是越看越心痛，後槽牙都快給咬碎了。
就這樣不知不覺的逛了大半個收藏室後，楚恆來到一個蒙着絨布的展櫃前，不由好奇起來，以爲是放着什麼寶貝，就伸手把絨布掀了開來：“誒，這是……”
話說到一半，他就愣住了。
展櫃裡是一本打開的相冊，露出來的相片上正是本沙明的祖父，那位海軍中將埃里爾·阿貝爾，他站在一片戰火繚繞的廢墟中，身旁堆積着各種古董跟珠寶，腳下還踩着蛇首，身後則是一具具倒在血泊中的屍體，從衣着上看，大部分都是清兵，還有一些太監跟宮女，以及數量極少的死洋鬼子。
楚恆呼吸瞬間凝滯，同時也明白本沙明爲什麼要把展櫃罩起來了。
這是擔心他看了之後在心理中產生不適。
從這一點看，本沙明倒是挺特麼善解人意的，不過楚恆卻從這相冊的展示方式中看出，這孫子對他祖父火燒圓明園的行爲並沒有感到什麼愧疚，甚至還引以爲豪，要不然爲什麼要單獨把相冊裡的這張照片展示出來？
“這個還是不要看了，楚恆先生，我想您對它也不會有什麼興趣的。”本沙明見此，臉色一變，立即上前把絨布蓋上，拉着楚恆走向別處。
楚恆回頭深深望了眼存放相冊的展櫃，心中暗暗發誓，這個相冊，必須拿到，甚至優先級還要在獸首之上！
因爲那是罪證！
“看看這個，楚。”這時，本沙明領着楚恆來到一個展櫃前，指着存放在其中的兩本古舊書冊介紹道：“這是華夏明朝的永樂大典的抄本，我用了很大力氣才從一個小八嘎收藏家手中拿到的。”
楚恆低頭看了看，書冊邊上有介紹，兩冊書分別是2268-2269卷和7391-7392卷，皆是嘉靖年間的手抄本。
這讓他不由想起了後世的一個消息，許是二零還是二一年，有人將這兩冊書送進了拍賣行，當時足足拍出六千多萬華夏幣的高價！
沒想到這兩冊書竟然來自阿貝爾家族。
盯着展櫃裡的書冊看了幾眼，楚恆最終深深地嘆了口氣，擡步走向其他地方，繼續欣賞本沙明的藏品。
只是步伐比他剛進來時，要沉重了許多許多。
百年屈辱啊！
他都動殺心了……
轉眼時間到了午後三點。
楚恆也終於將本沙明的收藏參觀了一遍。
倆人從收藏室出來後，重新來到會客廳，楚恆喝了杯紅茶平復了下心情後，看了眼仍在滔滔不絕的講着自己的那些收藏的本沙明，試探着道：“本沙明先生，我有個請求。”
本沙明哪能不知道他想說什麼，聞言心中一突，都沒給他開口的機會，就拒絕道：“如果您是想要買走我的藏品的話，就請不要開口了，我是絕對不會賣掉它們的，它們是我摯愛，對我來說很重要。”
“一點商量的餘地都沒有嗎？它們是華夏曆史的見證者，也代表着古華夏璀璨的文明，它們也應該回到自己的故鄉，所以，希望您能給我一個計劃，價格您可以隨便開，只要您願意出手。”楚恆鄭重的道。
可本沙明卻不爲所動，堅定的搖搖頭：“抱歉，楚先生，我是絕對不會賣的。”
“那好吧。”楚恆臉上露出惋惜之色，低下頭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眼角無意間閃過一道寒芒。
給你機會你不要，那就別怪老子跟你討債了……
而後，楚恆也不再提什麼買古董的事情，樂呵呵的跟本沙明聊了聊華夏史，法國史，又去花園裡轉了轉，還去馬場騎馬玩了會兒。
期間他的大女兒薇拉一直纏着楚恆，找他聊巫師的世界，聊文學，許是春天到了，或者是楚恆太帥，她還時而還暗送點秋波，偷偷發出開門請求，不過都被楚恆給視而不見了，且煩的不行。
他倒是想曲線報仇，可薇拉這個洋婆子都三十多了，皮膚鬆弛，一身怪味，他實在是下不去口。
好在薇拉也沒讓楚恆困擾太久，他在馬場玩了一陣後，一位莊園裡的傭人就過來通知本沙明，告訴他客人來了，楚恆趕緊跟他一塊回了城堡。
本沙明爲了招待楚恆這個大作家，特意準備了晚宴，並且還邀請來了一些巴黎的商政名流，一是讓他們來作陪，顯得自己對楚恆的重視性，二是跟其他人炫耀自己的人脈。
連神秘的巫師楚他都認識，就問你們服不服？
楚恆回來後，跟那些人認識了一番，又盤了一會兒道後，晚宴就開始了。
一羣人坐在一張長桌上，吃吃飯，喝喝酒，聊聊天，轉眼就到了夜裡九點多，隨即散場。
“再見，楚恆先生，期待與您的下次見面。”
“我想不會太久。”
“是嘛？那真是太讓人開心了。”
作爲主賓的楚恆在一羣人的歡送下上了在這裡等了一大天的酒店的車離開了莊園。
車上。
楚恆回頭望向夜色下幽靜的莊園，面上笑容瞬間收斂起來，彷彿蒙上了一層寒霜。
這次阿貝爾莊園之行，對他來說真的很難受，看着那一件件珍寶，他簡直如芒在背，如坐鍼氈，如鯁在喉。
甚至有那麼一刻，他都想偷摸過去把東西給搶了，偷了！
他真的是一分鐘都不想等了。
於是乎，待車子回到酒店後，楚恆立即就找到前臺，道：“給我定兩張最早去華盛頓的機票，越快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