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8章 何爲太一?(新捲開啓)
孟嘗、楊戩二人迴歸本陣,看着戴禮豎起來的淡藍色光輝法陣,先是一呆。
怎麼看怎麼眼熟。
“你手裡怎麼會有幹寅的防禦法陣?啊!說起來有點奇怪啊,我難得回一次朝歌,姬旦不來見我也就罷了,這老道士怎麼也不來找我絮叨?”
戴禮一臉的古怪,猶豫再三後將“波瀾壯闊”的幹寅、姬旦歷險記,繪聲繪色,稍微添油加醋的說了一遍。
“唉,回來也好,回來至少自在,免得哪天突來信使,讓我給這老道士收屍。”
不過說來也奇怪,別的散修都像是黑奴一樣,主打一個謹小慎微,這老道士法力不甚高深,手段卻是不少。
主要是性格,大大咧咧,且行爲舉止有時候又很狂悖,不像是散修出身,反倒像是……
心裡有底氣的前輩高人?
孟嘗被自己的想法給逗笑了,誰家的前輩高人和他一樣不修邊幅,這又不是小說劇本,都是高人了何必自降身價!
“主君不說,我還一時沒想起來,來南疆時,幹寅道長特意給了我兩根樹枝,說是如果路過武夷山的話,可以憑藉這兩根樹枝爲主君您招徠兩名身懷神通的異人。”
稍微收拾了一番,幾人喚醒了子衍,繼續往前路探去。
“哈哈哈,無妨,戴禮說得也有道理,天大地大肚子最大,打上幾隻,燒製好後,路上也能增添少許肉食。”
不知道是巫雁放棄了襲擊,還是當時的偷襲只是臨時起意的惡作劇。
戴禮聽着主君應允,得意的朝着尤渾呲了呲牙,然後撒着歡衝向鶩羣,一身妖力鼓盪,便捲來數十隻野鶩,歡快的生火造飯。
“道長說,他在武夷山修行時有兩位散修好友,一人是柳樹成精,名曰高覺,長有一對招風耳,可聽千里之外的風聲,另外一人桃樹成精,其名高明,雙目神光可望千里之外。”
自入雲夢澤以來,兩人倒是消瘦了不少,大腹便便的肚腩都開始往一塊腹肌轉化,這倒也是一件好事。
“哦?竟然有如此神異之人?若是能得此人相助,我軍豈不是可處處料敵之先機?”
“此地應爲均陵,行程已經過半,再有三四天便可入境九黎境內。”
讓他們隨行,自然也有目的在,特別是子衍。
“好美啊!”
一連走上數日,驚魂未散的子衍與尤渾都麻木了許多,不再絮叨,不再戰慄,麻木的看着風景。
孟嘗如是說道,衆人邁步走在癱軟的爛泥堆中,就算是再怎麼注意腳下的泥土,有時也會發出幾聲驚呼。
就連出生在山野,見慣了只能山山水水的孟嘗也忍不住脫口讚道。
脫離亞健康!#^_^#
走過最後一片池沼地後,眼前豁然開朗,雲夢澤解開了外圍淺灘的面紗,向這一羣穿越沼澤的人展露出無盡的美麗。
千里眼、順風耳,就好比是玩遊戲看透視一樣,在實力不是相差太大的情況下,這就是開掛的存在。
可能是缺少欣賞美的眼光,也可能是心中裝着心事,這一路的體驗並不算太好,反而時不時要提防暗處的偷襲,讓幾人心疲力竭。
畢竟除了猰貐,剩下的鼉龍都不過是送人頭的炮灰,不算兇險。
空氣中腐朽的味道也直往鼻子裡竄。
說什麼氣蒸雲夢澤,波撼岳陽城,孟嘗是沒有感受到一丁點的美感。
時不時還有野鶩遊過,劃破平靜的湖面,不僅不覺得破壞鏡畫,反而增添了一種異樣的美麗。
胡雷聞言,飛上天空,從懷中拿出輿圖仔細比對着山勢,尋覓良久後回身說道。
後面的路,除了時不時踩進泥坑時暗叫晦氣的謾罵,一路上風平浪靜了不少。
孟嘗很歡喜,能力強弱是次要條件,再強還能比十二金仙更強?比目前在孟稷樂的悠哉悠哉的多寶道人強?
尤渾也忍不住吐出一口濁氣,鼻尖終於擺脫了那股揮之不散的腐臭,心情也是大好:“山豬吃不了細糠,孟伯侯這是在感悟天地大道,起開!莫要在這裡壞了心情,說些煞風景的話。”
孟嘗收起樹枝,心中對比着地圖,此去倒是不會經過武夷山,但是爲這兩位在中途變道一次,也不是不行。
子衍張大着嘴,眼睛瞪得圓圓,嘴角還有嘔吐過後的津涎流出。
“前方距離蚩尤墓還有多遠?”
“落霞與孤鶩齊飛,秋水共長天一色。”
不是所有人都有同樣欣賞美的眼光,黃犬戴禮不解風情的疑惑道:“此時白日,落霞還要等到晚上呢,而且野鴨子有啥好看的,還不如打上來兩隻,晚上能燒個篝火,打打牙祭!”
戴禮點頭,伸手遞過信物,指着樹枝說道:“兩位異士性格比較特殊,可能咱們直接上門,會給他們二位嚇得閉門不出,有此信物,便可見面一敘。”
“戴禮,你負責夜晚的警戒,不要怕麻煩,一有風吹草動,通知我,或者楊戩,天目掃視,杜絕一切的危險!”
比如說萬變不離其宗的田忌賽馬,就只是一套玩法就能把對手玩死。
就是時不時還有些暈馬,需要偶爾下了麒麟跑到一邊乾嘔。
眼前的世界是一望無際的平靜碧波,不同於海面的起伏,這是是大湖,絲滑入鏡面,倒映着青山綠樹,彷彿天上是藍天和白雲,地下又是一片一模一樣的天空。
“後續的路要多加小心,朝歌城內處處漏風,保不齊敵人早就知曉了我們的來意,路上或許還會有其他的變故。”
孟嘗的目光一直盯在尤渾和子衍的身上,他可不想出來一趟,還會出現戰損。
戴禮伸手,從乾坤袋中取出兩根樹枝,幾人放眼望去,一根柳樹枝,一根桃樹枝,不太明白這是什麼意思。
沒有最差的能力,只看用的人如何發揮出最大價值。
“楊戩不離玉麒麟周身,做好保護,免得又出現鼉龍的突然襲擊。”
“均陵?”
“先前來襲的巫女,不論她是個人行爲,還是靈山十巫的安排,胡雷,你將身外化身分佈在我們四周,呈圓形環繞包圍,這樣一有動靜,你就能第一時間知道訊息。”
“當地南疆之人稱此地爲均州,仙山武當①便在此處,其上有闡教道場與各仙門道宗,唔,主君之同僚好友真武大帝便坐落於此,您看,是否需要前往拜謁!”
孟嘗有些苦笑,雲夢澤裡參天大樹遮天蔽日,他還以爲自己不小心迷失了方向,走錯了路,才能遇到巫山的巫女阻路。
他在兀自納悶,雲夢澤再大,也不至於跑到巫山去,結果錯的不是他,而是不明白來意的巫女雁。
什麼仇什麼怨啊,此地往西還要過千山萬水,至少跨越了五六百公里,那姑娘居然能跑過來給他打個伏擊,孟嘗真想此地事宜了結跑一趟巫山,看看那幫人在玩什麼把戲。
仙山福地不少,除卻三教以外,他的名聲因爲北疆的征伐仙門,變得有些“臭不可聞”。
仙門可以不拜訪,可是真武大帝必須前去拜謁。
還未等孟嘗開口,天邊一聲鶴唳聲響起,悠悠的啼鳴聲吸引了衆人的目光,隔着老遠便能看見仙鶴之上有一童子,童子鼓盪着法力,大聲唱喏。
“奉真武佑聖真君之命,特請天河元帥入山一敘!”
小童脣紅齒白,生的是粉雕玉琢,自天空中飛臨而下,一板一眼的鞠躬問安。
孟嘗心中歡喜,自天庭一別,不成想佑聖真君正好在仙山洞天,想當初他還是記得昊天上帝和佑聖真君都有表態,組建天河水軍,征伐四海四疆時若有難處,可尋真君相助。
“嘗初來乍到,本想親自拜謁,卻不料還要真君派人相邀,屬實慚愧,還請仙童稍待片刻。”
“爾等且在此處歇腳,待我拜謁真君,問明南疆之事始末後,再往蚩尤墓而去。” 說罷,孟嘗拍了拍玉麒麟寬闊的背面,讓其保護好子衍、尤渾,便搭乘上仙鶴,隨着仙童飄然而去。
衆人領命,子衍、尤渾也不覺得着惱,目不轉睛的看着戴禮支起的樹枝烤架,野騖纔剛剛架在火上炙烤,二人就忍不住不停的吞嚥唾沫。
“造孽啊!想我子衍也是天潢貴胄,平日裡什麼美食沒有享用過,卻不成想來到這個鬼地方,頓頓食粗糲的麥食,這是何等的淒涼!!”
戴禮翻了個白眼,背過身子對着兩人,沒好氣的說道:“想吃自己去獵,這是我辛苦打來的肉食,是要孝敬給主君,給一路上辛辛苦苦付出的兩位道友的,閒雜人等,還請自食其力!”
子衍怒目而視,想要上前搶奪,不過一想到對方是妖獸得道的高人,頓時那股氣就卸了下來。
“尤大夫,你瞧瞧這廝,粗鄙的犬妖,不識人間富貴,一隻野騖能值幾個錢?等回了朝歌,一隻野騖,本公子給你一金!”
戴禮不爲所動,繼續背對着身子調製着烤料。
“尤……嗯?”
“尤大夫!!你人呢?”
“這……剛剛不是還在這邊的嗎?尤渾大夫,你別嚇我,伱快出來啊!!”
轉眼之間,剛剛還跟在子衍身邊的尤渾就不見了蹤跡,嚇得子衍直接哭了出來。
停留在均陵河邊的幾人,正焦頭爛額的尋找着尤渾的蹤跡,青天白日之下,怎麼會出現大變活人的情況?
最後還是戴禮,順着尤渾殘留在空氣中的味道,順着山林的深處,就帶着楊戩,一起去尋找尤渾的蹤跡。
留在原地的子衍一手抱着玉麒麟的大腿,一手扯着胡雷的褲腿,欲哭無淚:“都別走啊!!尤大夫可能只是去解個手,他過會兒就回來了,留個人管管我,我還沒失蹤呢!”
胡雷一臉詫異的回頭,合着他不是人?
還王室傑出子弟,說話可真會得罪人,這不就像是在和他說:該走的不走,不該走的全走了。
胡雷冷哼一聲:“子衍殿下好自爲之吧!”
白芒一閃,胡雷的神識已經去到另外一位身外化身的皮囊之中,此身直接在微風中化作煙霧飄搖散開。
“嗚嗚嗚,你別說,我不是那個意思,真仙、大仙、我的好道長啊,你快回來吧,等回了朝歌,我一定讓人給你立十座,不一百座生祠,我讓人天天月月給你灑掃,你快回來吧!!”
子衍害怕極了,生怕一不小心就和尤渾一樣,失蹤的不明不白,再也看不到故鄉的牡丹花開。
孤立無援之下,他只能迅速的爬上玉麒麟,在其嫌棄的目光下,直接解開褲腰帶往玉麒麟身上套,恨不得把自己和麒麟綁在一起一樣。
而此時孟嘗對於自己隊友的事蹟一無所知。
看着站在瓊臺觀下,望見出門相迎的真武大帝,也就是佑聖真君,孟嘗立刻含笑迎了上去:“真君真是羞煞我也,貿然登門已是孟嘗不對,怎可讓您親自相迎?”
許久未見,真君也顯得很是很開心:“誒,元帥何故與貧道客套,來者是客,既然來了,就先入觀中休憩片刻,與貧道好生敘敘舊!”
佑聖真君在前,孟嘗亦步亦趨的跟在身後,只見入得山門後有三觀首尾相連,觀與觀之間以亭橋相連,各觀之下以衆星拱月之勢,各自坐落着八座道院。
仙山靈氣縈繞,孟嘗輕輕呼吸一口,立刻就能感受到充沛的靈力由鼻而入,經由氣管入肺,隨即在體內化開,全部彙集在不動如來的舍利菩提之中。
三觀中間是一個大平臺,數十名青衣小道就在各自老一輩門人的的悉心教導下,努力的習練法術,當然,其他地方也有忙碌在各個石橋小道之上的青年道士,有的打水,有的搬運糧食袋子。。
或許是仙山久不見客,見到有外人被真君引領進門,七八名稚嫩道童眨着水靈靈的大眼睛望了過來。
孟嘗有心逗弄,手掐道訣恭敬的作了個道揖,道童們立刻筆直的站好,煞有介事的回敬道揖,表情嚴肅而莊重。
見着孩子們可愛靈動的模樣,孟嘗也忍不住跟着一起笑了起來。
道觀沒有雕樑畫棟,就像是普普通通的磚瓦石屋,雖無人聲鼎沸的熱鬧,更顯幾分清幽。
穿過中間的青銅大鼎,便是一處狹長的石階,上有一觀,匾額上書:《瓊臺中觀》,內裡墨筆如銀蛇走線,書寫道法自然。
“山不在高,有仙則名。水不在深,有龍則靈,斯是陋室,惟吾德馨。”
“真是一處清幽靜修的好地方啊!”
“哈哈哈哈!”佑聖真君顯得非常高興,他素來不喜歡奢華,有屋可遮風避雨即可,此時聽到有人誇讚他的住所,而非一味的讚揚他的功績,看着眼前的年輕人都覺得親近了不少。
“元帥日後若想清幽靜養,我瓊臺觀中雖然簡陋,可也能爲元帥空出一二道院,你我閒暇之時,飲得朝露夕霞,坐看雲捲雲舒,豈不快哉?”
看着接引的小童一路小跑,去到後院種植靈植的苗圃內,對着年歲久遠的悟道樹恭敬的拜了拜,然後才輕輕掐下三五根嫩芽,一路小跑沖泡到白玉碗中,方纔退下。
一口清香的淡綠色湯液入口,濃郁的香氣瞬間瀰漫在口齒之間,入喉之後,以前許許多多不曾理解的八卦解法,想不通的諸多事由,如同頓悟一般,自腦海中瘋狂的演算。
“好茶,光是這個香氣便已是人間美味,茶中神效更是效用無窮,孟嘗感謝真君贈寶。”
“茶?元帥說的是發乎神農氏嘗百草時命名的茶嗎?”
“嗯,倒也算貼切,既然元帥賜名說這是茶,那便就是茶吧,以後啊,貧道再借用悟道樹的嫩芽去招待友人,就爲他好好介紹一番來歷,這可是天河元帥親自命名,就叫悟道茶。哈哈哈!”
看着猶如赤子一般的真君,孟嘗也是會心一笑,端起玉碗飲下半口,然後重重嘆了一口氣,又輕輕放下玉碗,眉間上掛滿了思緒。
“元帥何故發愁?”
“唉~~真君有所不知啊,孟嘗此次來南疆,其實是有重任在肩啊,凡人之間的戰爭其實倒還好,問題是……”
“元帥無需多慮,你之來意,貧道早已知曉,既然能主動邀請你來觀中做客,便是願將荊楚變局告知於你,也好叫你早做準備。”
佑聖真君先是起身,走到門外觀望了片刻,然後大手一揮,袖袍中閃爍出一大片藍色的光輝,覆手之間,天空便蜀漢過淡藍色的光幕,隨後又恢復如初。
“唉,此事是伏羲祖未曾告知你的事情,既然你都來到了荊楚,告知你也無妨,元帥可知何爲太一?”
孟嘗猶如聽聞晴天霹靂,整個人兀自愣住,似乎一直都未曾反應過來。
“何爲太一?如真君所問是詞義,當釋爲本源、原始!若以道門來解析,便是天地之始,萬物本源。”
“甚好,甚好,聽聞元帥爲西方準提聖人、玉虛宮元始天尊與碧遊宮通天教主共徒,您能想到天地之始、萬物本源殊爲難得。”佑聖真君撫須滿足的笑着,不論是武力,還是心性、格局,這位天河元帥都足以成爲振興道門的不二人選。
“若是說天帝便是我中原地區至高無上的衆神之主,那麼太一便是荊楚神明中至高無上的唯一。”
“太一者,荊楚大地流傳已久的創世之神,因祭祀太一在東方,故稱‘東皇太一’。”
其實,來到這個世界這麼長時間,孟嘗也沒把整個自商以前的神明給完全整合出來,太錯綜複雜了。
就比如說,齊地有八神主,其中基本都和中原神系息息相關,比如說在中原神話體系中羲和爲太陽女神,而在八神主中又卻是月主,在荊楚的神話傳說中更是日月之主。
再比如說,兵主蚩尤,你要說他是東夷部落的首領,八神主中的兵主,那絕對沒有問題,同時他也是炎黃聯盟不可分割的一份子,再往荊楚而來,卻又是三苗先祖,守護之神。
剪不斷理還亂的關係,將各自神話融合吸收,然後轉化到自己的神系傳說之中。
就如同原始的龍圖騰,有傳說:龍就是先祖們征伐其他部落,獲勝後就把敵人的圖騰融合進自己的圖騰之中,於是便有了鹿角、牛嘴、犬鼻、鷹爪、魚鱗形狀的東方神龍。
“莫非……荊楚的變故便與此事相關?”
佑聖真君顯得有些惆悵,神情凝重的看着孟嘗:“沒錯,東皇太一,那位荊楚大地傳說中的至高神,已經重新覺醒!”
“此事還要從去年楚部落的變故開始說起,且聽我娓娓道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