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易振雖然勉強接受了蘇梓言與唐諾結婚的事實,但並不因此而從此與他的舊室友疏遠,偶爾有空還到唐家吃飯,唐諾雖不怎麼樂意,但也沒說什麼,畢竟易振跟他有生意上的合作,而且這個舊情敵跟他的母親大人和老婆大人還是朋友。可是,他這個老婆結婚一個月了,跟他說過的話竟只有一句:“離我遠點”。這是幾天前她在草地上躺着,他想扶她回屋裡時她對他說過的唯一一句話。

蘇梓言對唐家的其他人都像家人一樣親近,唯獨對唐諾,她決定冷戰到底,除非他親口對她說“我愛你”,除非他學做糖醋排骨給她吃,除非很多很多……所以千萬不要得罪女人,女人是很記仇的生物。

轉眼間,蘇媽已經康復,準備直接飛往上海看女兒再回家。蘇梓言正樂不可支時,卻聽到一架倫敦起程的飛機在即將抵達上海時墜毀入海的噩耗。

“爸!媽!”接通越洋電話那一秒,蘇梓言鬆了口氣,“太好了,還好你們是坐下一班機。”

“梓言……可是諾兒比我們提前一班走了。”蘇慕林心痛地說出真正的噩耗。

“他不是要跟你們一起回來嗎?怎麼可能?”蘇梓言一下子面無血色。

“他公司有事急着趕回去…所以,哎……現在打撈人員正在搜尋……諾兒啊!”

“不!他幹嘛提前回來?他幹嘛坐那趟飛機?不可能!不可能……”淚水與手機同時滑落,蘇梓言呆了幾秒纔開始嚎啕大哭。

搜尋了兩天,打撈人員已將全部屍體和飛機殘骸撈上來。蘇梓言早在事發後一小時便趕到現場,站在黃線外,一有打撈人員擡人上來,她便上前仔細辨認,包括那些血肉模糊的,包括那些面目全非的。

兩天了,目前還沒有普通人在毫無裝備的情況下能在海底呆兩天的!

蘇梓言眼裡充滿血絲,當宣佈已打撈完畢時,她像聽到自己被判了死型般昏死過去。

唐家和蘇家沉浸在極度的悲哀中。

傍晚,蘇梓言醒過來,辦了離院手續便緩緩走出醫院。中午時她勸唐媽媽一行人先回家,她不想讓他們看到她的眼淚增加了喪子之痛。

她一開始就看他不順眼,一開始就對他沒有好感,一開始就不希望再有交集,甚至誤以爲他是同性戀,對他惡作劇……現在,他真的不見了,她跟他真的不會再有交集了,她卻心如刀割,萬分自責!被迫結婚之後,儘管他對她低聲下氣,百般討好,她卻冷若冰霜,甚至未與他真正說過話!

“我是這個世界上最惡劣最冷酷的女人!”蘇梓言忍不住又嚎啕大哭起來。

易振在醫院找不到人,出了門口才發現蘇梓言竟一個人坐在階梯上痛哭,忍不住跑過去環住她因長時間哭泣而顫抖的肩膀。

“梓言,節哀吧。”

“易振,我想不明白,爲什麼他剛好坐了那架飛機?爲什麼他就這樣不見了?連屍體都找不到!他怎麼可以這樣就消失了!我們又不是在演肥皂劇非得死一個誰才能吸引觀衆眼球,提高收視率!我們都是現實活生生的人,都是有血有肉的人……”蘇梓言喃喃自語地低泣着,易振靜靜的聽着,輕輕將她收入懷裡安撫着。他何嘗不悲痛?他失去了一個合作伙伴,失去了一個商業上的對手,他甚至已經完全接受了他是蘇梓言的丈夫的事實,並真心地希望他們幸福……

“我愛他!爲什麼偏偏等我發現愛上他了就突然離開了?”蘇梓言又控制不住大哭起來,在易振懷裡重複地嚷着“我愛他”三個字。

易振心裡五味雜陳,無言地收緊抱着蘇梓言的手臂,卻在這時,一個聲音不冷不熱地從他們頭頂上方傳來:

“姓易的你沒聽見她說她愛我嗎?怎麼還緊抱着她?趁我不在上海就對我老婆下手嗎?”

地上的兩個人驚愕地擡起頭,站在他們面前這個穿西裝的男人竟是唐諾!

“你是真實的嗎?”蘇梓言難以置信地抓住他的小腿,生怕像靈異電影裡面一樣抓到一把空氣,結果不是,他的小腿是真實存在的!她趕緊站起來,擡手摸他的臉,也是真實存在的!再用力咬住他的嘴脣,唐諾吃痛地低吟着退了一步,他是真實的!蘇梓言激動地抱住易振的脖子跳着叫着:“是真的!是真的耶!I knew I'm a lucky dog, I knew I would never lose that guy!……”

易振接觸到唐諾殺人的目光,惡作劇地輕擁住蘇梓言的腰,唐諾火冒三丈地吼道:“白癡女人!你再抱久一點!”

蘇梓言嚇了一跳,輕推開易振,唐諾在她臉上並沒有看到預期的羞慚神色,反而被她質問道:“你爲什麼到現在纔出現?你虛構肥皂劇情騙人家眼淚很有成就感嗎?”

“我哪有……”對突然轉換的角色唐諾有點措手不及。

“哪沒有?你手機壞了嗎?忘記家裡號碼了嗎?不出現連個電話也不打!你現在就跟我回家跟爸媽認錯!以後不許這麼遲纔出現,否則……”

易振看着他們漸行漸遠的身影,嘴角微微上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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