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的天已經入了夜,但是這雨卻還是不停歇。
急診室的燈一直亮着,李芷萱聽到消息後就趕了過來,一直沒有離開,她看了一眼還亮着燈的急救室,然後又默默的垂下了頭,低聲抽泣着。
小寧寧也坐在她的旁邊,一起等待的還有她的父母。李芷萱抽出一張粘着血跡又皺巴巴的信封。
看着那上面有些污垢而又模糊的字跡,她的眼淚又一次落下,將信打溼。
就在這時,她的眼淚停在了半空中,但是所有的人都沒有注意,因爲這個時候,這個世界都凝固了。
一把黑傘來到了醫院的樓下,收好雨傘,男孩看了一眼醫院,然後走了進去。
男孩走到急診室前,看了一眼急診室的門,又看了一眼坐在外邊的李芷萱她們一行人。
男孩把傘收了起來,靠在一旁的牆邊,淡淡地道:“就是這裡了嗎?”
他打開了急診室的門,醫生和護士們正戴着口罩,滿頭大汗的救治着楊弘誠,只是因爲時間被靜止住了,所以所有人都像雕像一般停止不動,就連被扔掉的、粘着血跡的紗布都懸浮在空中。
男孩看了一眼躺在病牀上的楊弘誠,嘴角揚了揚,輕聲道:“就是你了,被罪惡因果送去黃泉的人。”只見他手指在空中虛畫,然後,一個個散發着淡紫色的字符懸浮在空中。
他右手豎劍指,左手捏梵印,嘴裡喃喃道:“三生石,彼岸花,輪迴碑前現世緣。舊塵因,來生果,黃泉碧下有人知。地府轉生門,現!”
漂浮着的字符緩緩聚攏,然後化作了紫灰色的漩渦,漩渦出現後好似在空中吸取着什麼東西。
等待了一會後,一扇邊框雕着獠牙鬼臉,門面上雲紋螺紋密佈在門前,門上還鑲着兩個窮奇首的銅首,整扇門呈黑紅色,尤其是窮奇銅首的獠牙上,那淡淡的殷紅,就好似鮮血。
男孩看了一下門,然後右手並做劍指,對着楊弘誠在空中一劃。
楊弘誠的眉心滲出了一滴血,這血液在空氣中與正常鮮血無異,只見男孩手指一收、一揮,口中喊道:“去!”
鮮血落在了窮奇銅首的牙齒上,只見窮奇銅首牙齒微微泛了一下微光,然後轉生門打開了一絲細縫。
男孩看着那絲細縫,嘴角露出了微笑,但是還沒等他完全笑出來,他的嘴角就凝固住了。
“怎麼會這樣,不應該啊,他的靈魂不見了,總不會是被誰給攝走了吧,也不對啊,身上也沒有靈氣的波動啊?”男孩看了一眼門又看了一眼楊弘誠道。
“算了,既然這個靈魂沒有回到這裡,就意味着這段因果還沒結束吧。”正說着男孩手指一彈,就直接將轉生門擊碎了。就看見轉生門化爲一陣熒光,散落在空中。
男孩離開了手術室,緩緩的關上了門。走出去時,男孩看了一眼還在流着眼淚的李芷萱,微微嘆了口氣。
然後他便拿着一旁的黑傘走了,當男孩走到醫院底下的時候,世界又恢復了流動。
李芷萱還在低聲哭泣着,她的眼淚落在地上,匯成了一灘。他們還在焦急等待的時候,這時來了一羣人,他們都有一個特點,就是統一的軍裝。
看着這一羣人,小寧寧的父母有些迷茫,而李芷萱因爲低着頭而沒有看見,直到有一個人問了她一句:“楊弘誠同志是在這裡嗎?”
她看了他們一眼,也迷惑了,但還是點了點頭。然而讓她沒想到的是,那羣人他們在急診室前排成一排,
然後一起敬了個禮。
當所有人都放下手的時候,他們中似乎是個帶頭的人,對着李芷萱說道:“他如果有什麼問題就跟我們說,我們會盡力的幫忙解決,這是我們的聯繫方式,有什麼事就打電話。”
說完,那個人就帶着一行人走了,他們走的時候還引得醫院裡的人紛紛側目。
看着手中那人留下的聯繫方式,李芷萱神色莫名。那羣人還沒走多久,然後又來了兩個人,一個手裡拿着話筒,還有一個扛着攝像機。
那個拿着話筒的記者小姐對着李芷萱問道:”這裡就是楊弘誠先生的手術室嗎,?”
李芷萱看着他們,又看了一下手中那人留下的聯繫方式,正猶豫着要不要打個電話問問。
那個記者見她不回答,邊繼續說道:“我是天河TV的記者,今天我們就是想採訪一下這件事情的經過,而且一會我們會在晚點新聞上進行直播,所以能請您配合一下嗎,我們也能夠幫忙將楊弘誠先生的難處告訴更多的人,謝謝。”
看着那個記者,李芷萱輕聲道:“好。”
即使是雨夜,也掩蓋不了商城人羣的火熱。所有人都撐着傘從外面走進了商城裡,她們都抖了抖手中的雨傘,然後和朋友笑着說這雨好大。
突然商場的巨型顯示屏上從華麗的廣告變成了一個新聞臺的樣子。所有人都好奇的看着顯示屏,好奇着發生了什麼事。
其實不只是這家商城的,幾乎每一家大型商城的顯示屏都變成了這樣,所有人看着顯示屏,在家看着電視的人們也好奇的看着電視中人。
主持人面前擺着話筒,他看着所有人然後說着今天的新聞,直到今天的新聞說完後,話鋒一轉,他又說起了另一件事:“每個人心中都有一個英雄夢,希望自己有一天可能會被世人所記住。但是真正的英雄他們總是平凡的,他們都是爲了自己心中的那份善良所奮不顧身。今天下午,天河市城西區發生了一起車禍,具體原因還在調查,相信警方會給我們一個結果。”
他頓了一下道:“而在這起車禍中,一個平民英雄他出現了,他叫楊弘誠,一個二十多歲剛退伍不久的年輕小夥。”
“發生在城西區的車禍中,不知是否是因爲暴雨導致剎車失靈的緣故,小車直接小車直接從一條路上到另一條路上都沒有減速。本來,小車是將要撞到以爲八歲的小姑娘的,但是我們的英雄楊弘誠同志奮不顧身的衝了出去,將小女孩推開了死神的魔爪。但是不幸的是,這位英雄自己卻被小車撞到,現在還在急診室裡進行搶救。現在就讓我們把話筒交給現場的記者小李,小李現在由你來爲我們報道現場。
畫面一轉,女記者小李出現在所有人面前,小李看着鏡頭道:“現在我所在的就是楊弘誠先生所在的醫院,楊弘誠先生現在還在搶救中,現在我旁邊的女士就是他的朋友們。”
“楊先生不是本地人吧?”女記者問道。
李芷萱看着攝像機,懵了一會道:“不是,他家在金陵。”
“大家都聽到了,楊先生的家在金陵,那是什麼讓他有如此的勇氣去做到如此地步,去守護大家呢。”女記者說着,然後她詢問李芷萱,從她的手中借走了信,,記者拿着信對着鏡頭說道:“這是楊弘誠先生車禍前還沒有寄出去的信,可以看到上面已經是沾滿了血跡,還有點溼潤。由此可知當時楊先生受了多重的傷。”
旋即,她請李芷萱打開信,徵得了她的同意後,然後她拿着信對着大家讀道:“大家看到了這封信了,可能看不太清楚,所以我便爲大家讀了。
爸媽,展信佳,身體安康。這是給你們寫的第一百八十三封了。
我現在在這裡也安定下來了,我知道你們一開始是不願意我在這裡的,尤其是爸,您什麼都不說,其實最希望我留下的應該是您吧!
退伍了之後,在這裡,我當了個郵遞員,每天送信,每天寫信,看到那些人收到信後開心樣子,我也很高興。
在這裡我遇見了一個女孩,半年了,我覺得我應該是喜歡上了這個女孩, 雖然她有時候笨笨的,還很迷糊,一開始什麼都不說就讓我進去了,真的是沒什麼心。
但是我喜歡她,喜歡看她那蠢蠢的樣子,很可愛,忍不住就想讓人守護她。我喜歡她,但是卻不知道怎麼說出口。
不要爲我擔心,我會照顧好的自己的,你們也要保重身體。
你們的兒子,楊弘誠。
讀到這裡,信已經讀完了。可以看到楊弘誠先生對這個城市的掛念很深,還有着父母。讓我們爲這個英雄祈禱,希望他早日康復。”女記者讀完信後,鏡頭一轉,給了急診室一個特寫。所有人看着急診室還亮着的燈,那個燈裡似乎牽連着無數人的心。
在記者一旁的李芷萱早已泣不成聲。那個女記者安慰着她,然後便和攝像人員坐在一起等待着手術的結束。
電視的畫面轉回到了主持人的這裡,主持人扭過頭說道:“每個英雄背後不一定都有着感人的故事,他們是平凡的,但同樣,他們也是不平凡的,希望楊弘誠早日康復,我們期待着跟蹤報道,現在我們收聽下一則新聞。”
商城的大屏幕從新聞又回到了廣告,但是所有看過那則新聞的人心中都真心祈禱着楊弘誠平安。
一個撐着黑傘的男孩看到了屏幕上的內容,無聲的笑了笑。同樣的還有穿着風衣,坐在家裡看着電視的徐毅,只不過一個是惋惜,一個是暢意。
在湛藍碧波的天水河邊上,一個孤魂在河邊遊蕩着,突然,它的魂體一陣顫動,他睜開了眼,無聲道:這是在哪,我,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