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着紅菱的返回,那舞臺上的舞姬迅速的換了人,
剛纔的舞女便拖着一身的羽衣,來到了她面前,雙膝跪地低聲說道:“屬下剛纔並非是舞藝不精,而是有人暗中出手,打中了屬下的腳踝。此刻還有些發麻呢!”
“哦?”羅素姬眼中一秉,擡眼再次仔細的看了看整個的場子,並未發現異樣,便說道:“你先去後臺歇着,剩下的我來處理。”
“多謝坊主體恤。”那舞女起身下去了。
“銀月,咱們下去看看吧!”羅素姬說着,便邁開雙腳,往下面的場子緩步而去。
隨着羅素姬的上場,那裡的歌舞也戛然而止。
“各位客官,不夜城在這京城裡經營,也有一定的時日了,從未出現過什麼紕漏。”她雙眼凌厲的掃過在座的每個人,聲音不怒而威:“今日,是誰對本坊主的舞姬們不滿?暗中下手搗亂的?可以提出你的意見!”
羅素姬的聲音,一點點的迴盪在不夜城裡。
在座的人幾乎是鴉雀無聲。
沒有人敢在這裡搗亂,除了有心人!
陳逸剛準備起身,就見許靜香站了起來,她氣定神閒的說道:“我等慕名前來不夜城,只想聽一聽這裡最美的琴聲。據說貴坊的花魁小姐彈得一手好琴啊!”
許靜香從羅素姬一出場便盯着她看,注意觀察着她的一舉一動,很想確定一下,她是不是羅素姬?
畢竟,陳逸曾經說過,羅素姬死後,被王妃丟到了亂葬崗上,屍骨無存!
那也就是兩種可能:要麼真的別野狼分屍了;要麼,她並沒有真的死去。
魅影的話,讓她對羅素姬又有了那麼一絲絲的希冀,希望她當年是另外一種的可能。
對站在那裡的人,羅素姬只知道她是個女子,但看不清楚她的臉,但那聲音,讓她心裡不由得一震:“靜香姐姐?”
再擡眼仔細的看,還是半個面具遮住了她的大半個臉,看不到她的具體模樣:“這位……姐姐,您的意思是,要我不夜城的花魁爲您演奏咯?”
“若是坊主能滿足一下我等的願望,那便是再好不過了。”許靜香也不客氣的說道。
通過這幾句對話,她還是沒有聽出來,這位不夜城的坊主,與素素有半分的關係。
許靜香的這句話,讓在場的客人都爲她捏了一把汗:不夜城可從來沒有人敢這樣放肆!這個女子,恐怕是沒什麼好果子吃了吧?
大家紛紛在心裡猜測着,接下來坊主會怎麼辦?
用幾個大漢將這個不識好歹的女子丟出去?或者……
當然,後面的這種可能,更加是不可能了!
果然,羅素姬身後的紅菱本就是個直脾氣,她最先沉不住氣,大聲呵斥道:“放肆!你也配與我家坊主如此說話?不夜城的規矩,你若是不明白,就請到外面的大門口仔細的閱讀一番吧!”
“我家花魁小姐豈是那麼隨意便能說演奏就演奏的?”銀月也不高興的說道。
“哈哈哈……!”許靜香看着這兩個侍女,忽然笑了,說道:“不夜城好大的氣勢!不就是一個風月場所麼?你們以爲這裡是皇宮大內啊?那麼多的規矩?本小姐花錢進來,就是聽琴享受的!”
“靜香!”陳逸一聽,看了許靜香一眼,甚是不明白,平日裡膽大心細的她,爲何今日這般沒有禮數了?
陳逸並沒有起身,他一直也在觀察這臺上女子的舉止言行,除了有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之外,她的舉止動作,並沒有哪一個與曾經的素素有任何的相似。
“這位姑娘很抱歉!”陳逸聲音洪亮的說道:“我這妹子有些直性子,說話不中聽,姑娘勿怪。”
羅素姬此刻十分確定這個女子便是許靜香!
而他身邊的男子,在剛纔的幾句話之後,讓她十分震驚:“陳逸,你居然……還活着?”
她不由得往後退了一步,一雙大眼睛死死地盯着坐在那裡的陳逸:數年不見,他蒼老了太多!
當年意氣風發的模樣已經不再,代之而來的是一臉的滄桑。只是那雙眼眸,依然是炯炯有神的看着自己,彷彿要看穿她似的。
她的眼眸有些溼潤了。曾經最愛的男子就這樣與自己對望,她卻心裡全是膽怯,不敢用真實面目再見他。
而同時,他的軟弱與曾經帶給她的傷害,也一幕幕一樁樁的全部涌上了心頭。
羅素姬哽咽着不能說話了。
“聖女……”身邊的銀月見到了羅素姬後退的腳步,急忙扶住她,低聲問道。
“無妨。”羅素姬深深地呼吸了一下,然後才說道:“姐姐乃真性情之人,小女不會見怪的。既然這樣,今日我便爲這位公子和姐姐彈奏一曲吧?”
“聖女?”紅菱和銀月一聽,這怎麼能隨便破了規矩呢?
“銀月,拿琴來!”她在銀月耳邊輕聲說了一句,銀月便下去了。
“您真的……要爲了他們的無理取鬧而上臺彈奏?”紅菱不解的問道。
“偶爾滿足一下客人們的要求,也是我們不夜城早就有的規矩,不是嗎?”羅素姬輕聲說道。
“可您是……”紅菱的話,被羅素姬伸手阻止了。
她大聲對在場的人說道:“既然這位姐姐和公子要求我來彈奏,我便在此獻醜了。”
羅素姬盈盈一拜。
場下的侍女很快便搬來了一個琴架和椅子,銀月的速度還真的很快,她在羅素姬這說了幾句話的功夫裡,便帶着一把古琴上來了。
端坐在那裡,羅素姬再次看了一眼那裡的陳逸和許靜香,想了想,便開始彈起了她自創的曲子。
深沉悠遠的琴音,緩緩地從她的指縫間流出,流淌在整個的不夜城裡,欣悅了每個人的耳朵和聽覺。
每個人似乎都是屏住了呼吸在聽琴,整個大廳裡除了那一聲聲如泣如訴的琴聲之外,沒有一點動靜了。
陳逸卻在聽到這琴聲的時候,漸漸皺起了眉頭,他的眼眸落在那裡的羅素姬身上,從她開始彈琴的那一刻起,就沒有在離開過。
他不是一個喜歡美女的男人,只喜歡與自己對得上眼的人。
但是,臺上此刻的女子,那彈琴的動作,卻總是讓他有一種熟悉感:“是你嗎?究竟是不是你?”
再怎麼仔細的看,也看不清她面紗下的容顏;那雙如水的眼眸中,似乎在刻意的隱藏着什麼!
觀察她碰觸在琴絃上的手指,如蔥的十指,嫺熟的撥弄在那裡,似曾相識,卻又並不是她以前的姿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