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不畏輕輕的喘了口氣,等到氣喘勻了,纔開口說道,“你是不知道啊師哥,那村醫的診所裡,看着擺着兩排藥櫃子,但是裡面就沒有一個藥。
說個可怕的,我拉開他的那個藥匣子,裡面居然跑出來一隻老鼠,差點沒嚇死我。“
這是旁邊一直陪着的那個親戚說道,“你怎麼沒說啊,你去的是我們村那藥鋪吧?我們都現在都不去看了,看的什麼玩意嘛。
我們現在寧可多走兩步路,去隔壁大隊看,或者直接上鎮裡看,他們家直接不去的。“
杜衡輕輕晃動手裡的茶杯,好奇的問道,“爲什麼不去,是治病不行嗎?”
只見這親戚直接撇嘴,眼角也不由的往下搭拉了一下,“治個感冒拉肚子,也能湊合。
但是吧,這孩子比他爹狠得多,開藥都是開最貴的那種。
而且這孩子愛玩遊戲,一玩起遊戲來,什麼就都忘了。
上次我們莊上有個老頭去掛水,他給掛上水就去打遊戲了。而老頭歲數大了,躺牀上等的時候又直接就給睡着了。
等到老頭醒來的時候,整個胳膊腫的比大腿粗,差點沒把老頭嚇死。“
吳不畏插嘴問道,“是滾針了,還是過敏了?”
“不知道,反正老頭被送到醫院去了,住了好幾天的院。”說話的親戚嘴角擰了一下,一臉不爽的說道,“反正從哪開始,我們就沒人去他哪裡看病了。
都怕啊,萬一哪天開的藥把人喝死,哭都沒地兒哭去。“
吳不畏不斷地點頭,輕聲的嗯嗯嗯,便和這個親戚聊了起來。
而杜衡沒有參與他們的聊天,而是拿起杯子,開始給卓越的老泰山喂藥。
卓越的老泰山,這會就是完全失志的,別人怎麼擺弄他都行,很聽話。
不,應該說,他就無視了周圍的一切,你們愛咋咋地吧。
所以,杜衡很容易的就把藥給餵了下去,沒有出現什麼讓他用暴力來解決的事情。
喝完藥又過了十來分鐘,哭了快一個小時的卓越老泰山,終於緩緩的閉上了眼睛,杜衡幾人趕忙把人在沙發上放好。
直到等了幾分鐘,有輕輕的呼嚕聲響起的時候,杜衡也是找到機會開始扎針。
看着所有的毫針在身上不斷的晃悠,杜衡緩緩的站起了身子。
只是剛站起來,卓越的電話就打了過來,不過說話的,卻是卓越的新娘子。
“那個。。。哥。。。我聽我姐姐她們說,你和我爸還沒來?”
聽着電話裡的聲音,杜衡有點爲難的往沙發上看了一眼。
這個時候,真不知道說什麼好。
不過好在身邊的那個親戚對着杜衡示意一下,然後把手機從杜衡的手裡接了過去,“倩倩啊,別擔心你爸。
你們這走了,可家裡亂糟糟的,地上全是垃圾,我和你爸爸收拾一下,馬上就來了。
你們先去新房,我和你爸爸直接去酒店等你們。
等酒席結束了,我和你爸再去你的新房。“
“五嬸,我不擔心,就是我給我爸打電話,他怎麼沒接啊?”
“他剛去倒垃圾了,手機沒拿,就在桌子上放着呢。行了,還有一點點的活了,我們趕緊忙完就來了,先掛了啊。”
三兩句話,這個親戚就把電話給掛斷了,然後看着杜衡問道,“這個。。。這半天了還不知道你怎麼稱呼?”
杜衡笑着說道,“杜衡,算是卓越的哥哥。”
“哦,好好好,那個倩倩爸什麼時候能醒過來,能趕得上婚禮嗎?”親戚一臉擔憂的說道,“這要是趕不上,容易讓親家那邊笑話,而且讓倩倩他們兩個孩子擔心啊。”
杜衡轉頭又看了一眼沙發上的卓越老泰山,這個他也說不上啊。
病呢不是什麼疑難雜症,自己絕對有信心一劑藥,就能讓其迴轉安神,但是你要說什麼時候醒過來,這個真的沒把握。
不過當時也是考慮了這個問題,所以用藥的時候,還是比較的輕,應該一會就能醒過來。
“應該馬上就能醒過來。”
親戚哦了一聲,“醒過來一定能好是吧?”
“這個沒問題,醒過來肯定就變正常了,不過人會比較的乏。”杜衡輕聲說道,“不過沒關係,只要他醒過來,我們就可以在路上讓他睡一會了,養養神。”
話是這麼說,但是這一等又是半個小時,眼看着婚禮的時間就要來不及了,杜衡都準備要使點手段強行喚醒了,卓越的老泰山卻悠悠的睜開了眼睛。
人醒了,杜衡馬上進行了簡單的檢查,發現確實沒有問題後,杜衡便直接帶着卓越老泰山上路了。
至於卓越老泰山心裡的疑惑,只能路上給他慢慢解釋了。
一路上,杜衡基本就是卡着最高速在行駛,只不過到了市區的時候,那個堵啊,堵的杜衡心裡直冒火。好在酒店的位置不在鬧市區,硬是在婚禮正式開始前二十分鐘,杜衡準時的把人送到了酒店。
看着吳不畏把人帶到了最前面的位置上,杜衡自己則是隨便找了個位置坐了下來,舒舒服服的舒了一口氣。
就在杜衡準備找點東西喝的時候,帶着大紅花的卓明德走到了杜衡身邊,輕輕的拍了一下杜衡的肩膀後,便帶着杜衡走到了最邊上。
“小衡,發生什麼事了嗎?”
“嗯,發生了一點點意外。”
隨後杜衡便把事情給卓明德說了一邊,聽得卓明德一愣一愣的。
“呼~~~還好這次是請你去了,要不然今天這喜事就得變的。。。”
“看師伯你說的,這不是我應該做的嘛,你別這麼客氣。”
卓明德滿意的笑了起來,長舒一口氣說道,“行,那我就不客氣了。
對了,你看小越的情況,你這邊有什麼辦法沒?“
果然。
杜衡心裡算是鬆了一口氣,只要不是超出他的預料範圍,這事就不太麻煩。
尤其是這個問題,在早上見過卓越的具體情況後,杜衡現在心裡是有底的,“師伯,這事吧,你其實找錯了人。”
卓明德愣了一下,他沒明白杜衡的意思。
杜衡笑了一下後接着說道,“小越的情況,據我這兩天的短暫接觸,覺得應該是長期缺乏自信導致的自卑,這是性格問題,靠藥物是沒辦法解決的。“
卓明德有點疑惑,略微思考一下後說道,“那你剛纔說的找錯人是怎麼回事?”
“倩倩,今天的新娘,您的兒媳婦。”
“我沒明白。”
杜衡輕笑着把早上的卓越的表現,慢慢的說給了卓明德聽。
等卓明德聽完後,便轉頭看向了婚禮舞臺的側面,那個穿着白色婚紗,顯得有點清瘦的身影上面。
第二天上班後,杜衡躺在自己的辦公椅上,慢慢的回味着昨天的婚禮。
以前的時候吧,當伴郎就是玩,覺得非常有意思,但是當自己馬上也要當新郎的時候,他也開始觀察新郎的情況,這才發現結婚是一件非常累人的事情。
尤其是看着昨天卓越回到新房,一頭扎到牀上開始打呼嚕的時候,杜衡都覺得自己有點害怕結婚了。
一上午的時間就這麼結束了,到了中午吃飯的時候,衛生院的邱平臻到醫院來了。
“走,一起吃飯去,有事咱們邊吃邊談。”坐了一早上的杜衡也是肚子餓的過了,直接拉着邱平臻往食堂走。
邱平臻對市婦幼那是再熟悉不過了,但是這次到了醫院,卻發現自己居然有點客人的感覺,被杜衡拉着去食堂,還有點不好意思。
只是坐到飯桌上後,那種熟悉的感覺慢慢就回來了,整個人也開始慢慢的放鬆。
只是剛準備說事情的時候,杜衡又被一個電話給叫走了,真是氣死個人。
“到底怎麼回事?”飯都沒吃完的杜衡用最快的速度,來到了醫院大門口,看着在門口等待的馬醫生,急切的出聲詢問。
馬醫生抹了一把額頭的虛汗,滿眼焦急的往門口張望着,聽到杜衡的聲音,趕忙說道,”院長,上次白血病的那個孩子你還記得吧?“
“當然記得,這才一個月不到的時間,我怎麼可能不記得。”杜衡神色嚴峻,緊盯着馬醫生說道,“這孩子不是被他爸爸給接走了嘛,怎麼現在又用救護車往我們醫院送呢?”
馬醫生深吸一口氣,組織了一下語言說道,“之前是接到急救指揮中心的電話,說是有祝縣的一名患兒,家屬直接要求送往我們醫院中醫科急救,讓我們做好接收的準備。
接到通知後,我反覆確認過,確實是患兒家屬要求送往我們醫院的。
隨後我便和祝縣縣醫院取得了聯繫,這才知道,這次被送來的,是咱們剛剛治療過的那個白血病患兒。”
杜衡眉頭一皺,焦急的問道,“說重點,孩子怎麼了,爲什麼急救?”
聽到杜衡急切的語氣,馬醫生也是絲毫不敢耽擱,直接說道,“祝縣縣醫院的醫生說,這個孩子在兩天前開始上吐下瀉,並伴有腹痛、大汗不止、心跳過快、氣喘等問題。
經縣醫院治療兩天,孩子的病情並沒有得到控制,反而還出現了大小便失禁,氣喘到不能走路的情況。“
杜衡目中冷光閃過,冷聲說道,“他們不知道這個孩子是白血病患兒嗎?怎麼敢耽擱兩天的寶貴時間?這不是瞎胡鬧嘛。”
馬醫生也是恨聲說道,“我問了,對面的醫生沒有明說,但是按照我聽他們說話的語氣,孩子父親應該在孩子住院的第一時間,就告訴了他們孩子的具體情況。
但是他們可能只是覺得,這應該是小孩子拉肚子,腸胃感冒了,沒當回事。
沒想到越治越嚴重,到現在收拾不住了,才趕緊的開始轉院。“
“腸胃感冒?”杜衡聲音異常的冰冷,神色之間也是氣憤到了極點,“就算是腸胃感冒,白血病的孩子得腸胃感冒,能當正常孩子來治療嗎?
胡鬧!“
杜衡氣的在門口轉了兩圈,猛地出聲說道,“打電話聯繫救護車,問問他們到哪了?還有孩子現在是什麼情況,快。”
“好。”
馬醫生答應一聲,趕緊的又開始打電話,沒一分鐘的功夫,馬醫生就聯繫上了救護車上醫生,只是隨着電話的進行,馬醫生的臉色變的異常難看。
掛斷電話後,直接對着杜衡說道,“孩子脫(gang)了,而且現在心跳已經達到210次/分鐘,用藥了也沒降下來。”
大小便滑脫失禁、脫崗、大汗心悸、心跳超過兩百,杜衡的心已經涼了半截。
但是他知道現在不能慌,便再次問馬醫生,“有沒有說到底是怎麼回事?送出去的時候好好的,就算是感冒了,也不可能出現這麼嚴重的情況。”
“剛纔孩子爸爸說了。”馬醫生緩了一口氣,然後快速的說道,“前天下午,孩子爸爸出門做工,家裡正好有村上人來送了一些切好的西瓜。
因爲沒人照看,孩子嘴饞就吃了幾塊。晚上家長回到家的時候,就發現孩子肚子疼,開始上吐下瀉,便連夜送到了他們縣醫院。“
“該死的。”聽到是這個原因,杜衡不由的咒罵出聲。
孩子出院的時候,他一再強調過,這個孩子屬於氣陰雙絕的孩子,能出院也是剛剛穩定住情況,絕對不能見生冷寒涼的東西,他的腸胃、身體都不足以承受這樣的東西。
甚至當時在保安的值班室裡,杜衡還就這個問題,專門的給這個家屬交代過。
沒想到,反覆強調過的問題,卻出了岔子。
“哎吆哎吆哎吆哎吆”
就在衆人焦急等待的時候,一輛響着警報的救護車風一樣的衝進了市婦幼。
等到車剛一停穩,市婦幼急診接應的人立馬衝了過去,短短几秒鐘的時間,就把孩子從車上轉移到了推車上,然後立馬往急診室送了過去。
杜衡緊跟在後,也一起往急診室走去,但是一個鬍子拉碴的男人,直接跟在了杜衡的身後,一邊小跑跟着,一邊哀求道,“院長,求求你,救救孩子吧。”
聽着男人不斷的哀求聲,杜衡心煩的不得了,快步行走的同時說道,“別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