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上次趙雲辰他們來過之後又過了一個月多月。
又要過年了,這是秦安寧來京都要過的第三個年。
她回想一下,第一年,她們母女是與她外祖父一起過的。
第二年,也就是去年,她失去了她外祖父。
今年就只剩下她們母女兩人了,不知道該如何過。
正在想着,阿青進來跟她說“郡主,徐家小姐來了”
徐嘉雪?回京都快到兩個月了,她沒怎麼出門,也沒有去探望徐嘉雪,沒想到她居然主動上門了。
秦安寧到的時候,徐嘉雪正一襲白衣坐在花園裡喝茶。
以前她總覺得徐嘉雪跟徐貴妃一樣,長相屬於嬌媚那一類的,沒想到如今一襲白衣,倒是多了幾分清冷的氣質。
“嘉雪,你來了”
徐嘉雪回頭衝着她笑了笑“是啊,我不來找你,你也不來找我”
秦安寧撓了撓頭“我娘一直拘着我,不讓我出去”
“王妃的做法也是對的,你一出去,外面又要大亂了”
“好啊你,特意來取笑我是嗎?”
徐嘉雪的眼神卻突然變了“我是來與你說說話的,有些話不知道該與誰說”
“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了嗎?”
“是出了事情,不過不是我,而是趙楠”
趙楠?
“她怎麼了?”
“她被人發現在許貴妃的安胎藥裡動手腳,導致許清清的孩子沒了。又被人發現與侍衛私通,還懷了孩子。皇上震怒,命人打了她五十大板,現在關在冷宮裡,不過我聽宮裡的人說,她現在已經瘋了,每日念念叨叨她是冤枉的”徐嘉雪有幾分快意的說道。
秦安寧知道,這一定是徐家兄妹做的手腳,徐嘉雪讓趙楠害的這麼慘,徐嘉朗又答應會爲她報仇,趙楠的下場一定不會好。
只是趙楠真的與侍衛私通了嗎?
徐嘉雪看出她的疑惑,解釋道“她的孩子被人打板子的時候打掉了,而且她的孩子也的確不是皇上的,我早就說了,沒人能替她的,這一切該她承受的,她躲不了”
秦安寧懂了。趙楠私通是一定的了,只是並非她自願罷了。
永樂帝一定會大發雷霆,許清清的孩子被趙楠害了,轉眼趙楠又給他帶了一頂綠帽子,沒殺趙楠不過也是忌憚趙家的勢力罷了。
只是如今這種情況,恐怕趙楠活着會比死了更難受。
“我前幾日去看了她,我本以爲看着她這幅樣子,我會覺得很痛快。但是看着她跪在我面前,我突然覺得無趣了。不管她變成什麼樣子,我受的那些傷害也不會沒有了”徐嘉雪說這些話時,眼神有些空洞。
秦安寧怕她想不開,連忙說道“不管怎麼樣,如今她也爲她做的事情付出了代價,嘉雪,你也應該試着把過去的事情放下了”
徐嘉雪苦笑“我也想,只是我做不到,剛回京時,我每日每夜的做噩夢。我哥哥請了太醫過來,爲我開了安神的藥,我才能睡得安穩”
“你不能總是待在府裡,應該多出去走走,這樣才能忘掉那些事情,不如這樣吧,今日我帶你出去逛逛,我也很久沒有出門了”
“也好,我打發人回去告訴我哥哥,就說與你出去逛逛”
秦安寧讓府裡的門房準備了馬車,兩人就這樣出了府。
京都前一陣受江南大旱的影響,街上也蕭條了許多,這些日子倒是比前一陣強了不少。
秦安寧坐了一會就拉着徐嘉雪下了馬車,兩人走走停停,買了不少的東西,徐嘉雪的臉上也多了幾分笑容。
“冰糖葫蘆,冰糖葫蘆.....”有小販叫賣的聲音。
秦安寧眼睛一亮,對徐嘉雪說道“我去買兩串糖葫蘆吃”
徐嘉雪拉住了她“還是不要了”她還是有些不習慣在大街上吃東西。
“你不要跟我說你連糖葫蘆都沒吃過,那你今天一定要嚐嚐”說完不顧阻攔,奔着賣冰糖葫蘆的小販跑了過去。
徐嘉雪在她的身後有些着急,不過片刻就釋然了。
以前她總是羨慕秦安寧活的灑脫,如今她已經是這幅樣子,還有什麼嗎可怕的,這樣一想,也就釋懷了。
秦安寧來到小販面前,買了兩串大大的糖葫蘆,正想回去找徐嘉雪。
耳邊突然聽見加速的馬蹄聲,她回頭一看,果然見一輛馬車駕的飛快。
駕車的是一位十幾歲的少年,只見他一邊駕車,一邊不耐煩的衝着街上的人大喊“快讓開,讓開”
街上的人有躲閃不急的,紛紛摔倒。
那少年也不顧,只一個勁的向前駕車。
秦安寧雖然看不慣,但是也不想管,如此猖狂,定是京中的權貴之家,她懶的惹麻煩。
可是不等她轉身離開,就見一個小孩子追着球跑到了路中央。
那馬車還是沒有停下來,小孩子被嚇的待在原地,所有人都被這一幕嚇傻了,彷彿下一秒就能看見這孩子喪命在馬蹄之下了。
秦安寧沒了辦法,雖然她不想惹麻煩,但是讓她眼睜睜看着一個小孩子在她面前丟了性命,她也做不到。
想到這,她不得不忍痛丟下手裡的兩串糖葫蘆,向路中央的小孩子跑過去。
那駕車的少年顯然也沒想到,這小孩子會待在路上不動,等他想停車時已經來不及。
千鈞一髮的時刻,秦安寧抱着孩子滾到了一旁。
那輛馬車也終於停了下來,街上的人紛紛指責那駕車的少年。
那少年不爲所動,眼神冰冷“你們這些人如何能與我家公子相比?”
聽了他的話,街上的人更氣憤了。
這時馬車裡突然傳出來一個清冷的聲音“阿全,我沒事,你不得無禮”然後又傳出一陣咳嗽聲。
那駕車的少年一改之前的態度,急切的說道“公子,我馬上帶你去看大夫”
秦安寧把孩子交給了他的家人。
走到馬車旁說道“這位公子咳的厲害,聽着像是已經病了許久,還要好好休息纔是,這樣急匆匆的趕路,不適合你的身體”
馬車裡傳來聲音“多謝姑娘的指點,阿全,我們走吧”
秦安寧見人家不領情,也沒辦法。
徐嘉雪一直等秦安寧,半天見她也沒回來,又聽說這邊有馬車差點撞到人。
連忙來找她,看見她好好站在這,才鬆了一口氣,情急之下,連郡主都都忘了喊,直接問道“安寧,你沒事吧?”
南宮熙的聽覺比一般人好,所以他清楚的聽見了安寧這兩個字,急忙說道“阿全,快停車”由於太着急,又是一陣劇烈的咳嗽。
那叫阿權的少年連忙將馬車停了下來,一把掀開馬車的簾子“公子你沒事吧?”
若是有人看到馬車裡的人,一定會大吃一驚,這馬車裡的公子居然面色慘白,像是得了什麼大病一樣。
南宮熙沒有理會阿全的話,而是急急的看向剛纔的那個女孩子的方向。
就見兩個都穿着白色衣服的年齡相仿的女孩子站在那裡。
可是他一眼就認出了秦安寧,她跟幾年前相比,長高了許多,也漂亮了許多,只是她現在一襲白衣,頭上還帶着白花,顯然衣服守孝的模樣。
不知道是她的什麼人去世了,她會不會很傷心?
阿全見他家公子一直盯着秦安寧說道“就是這個臭丫頭剛纔攔住了我們的馬車”
南宮熙的眼神突然看向他,阿全被嚇的一哆嗦,他比誰都知道,他家公子的手上有多少人命,也知道他家公子並不像表面上那麼溫文爾雅。
所以他馬上識趣的住了嘴。
南宮熙再看向秦安寧那個方向時,只見她已經離開了。
他不由的摸了摸一直珍藏在袖子裡的珠子,他曾經有過許多次快要餓死了,但是都沒忍心賣掉的珠子。
是那個讓他好好活下去的小女孩送給他的。
南宮熙忍不住又咳嗽起來,阿全在一旁嘟囔道“公子的身體已經這麼不好了,幹嘛還千里迢迢的來這麼遠的地方?”
“阿全,你今日犯了太多的錯,話也太多了,知道嗎?”南宮熙的語氣平靜,但是卻帶着一股不可抗拒的威嚴。
阿全馬上跪下來“公子,是我僭越了”
南宮熙沒有理他,只是看着秦安寧消息的方向說道“走吧”
反正遲早他們都是要見面的,這就是他拖着病病殃殃的身體也要堅持來南夏的原因,如果不來,他怕是此生都不能再見到她了。
那邊秦安寧與徐嘉雪被壞了逛街的心情,還丟了兩串冰糖葫蘆。
秦安寧又拉着徐嘉雪重新到了賣糖葫蘆的那個小販那“老闆,再給我來兩串”
徐嘉雪看着她這個樣子直搖頭“哪有人會這麼貪吃?”
那小販驚喜的發現“是你啊姑娘,剛纔我看見你在那個路上救了一個小孩子”
秦安寧也不否認“要不是爲了救人,也不會把糖葫蘆弄掉,都怪那駕車的人”
那小販也非常慷慨“姑娘,這兩串就當我送你的,你救了人,這是你應得的”
“那就謝謝老闆了”說完就衝着徐嘉雪擠眉弄眼的炫耀。
徐嘉雪無奈了,堂堂秦王府的小郡主,又不是得了什麼寶貝,至於這個樣子嗎?
那小販在一旁嘀咕“最近也不知怎麼了,總是來一些新的面孔,還都這麼霸道”
說着無心,聽者有意。
秦安寧問那小販“老闆說最近總是有新的面孔出現在京都?”
“是啊姑娘,我天天在這擺攤,最近見了許多新面孔,而且都像今天這個馬車裡的人一樣霸道無理”
“前幾天,還有一個人撞了齊婆婆的攤子,都沒有賠銀子......”
小販的聲音還在不斷的傳來,秦安寧已經陷入了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