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克和徐靜再次面對那面鏡子。
雖然另一個陳克將基金會在1859年設立的咖啡館據點燒掉,但他並不知道基金會的人是怎麼過來的。
“這是你的東西。”徐靜將一部破舊的,屏幕裂了兩道紋的iPhone3G遞給陳克。
“哦!我還以爲這玩意肯定丟了。”陳克接過手機,想要開機看看,卻發現已經沒電了。
弄死另一個陳克之後,他在找尋徐靜時,找到了月光的聖鑽,卻怎麼也找不到手機。
“你用手機都沒有充電的習慣嗎?”徐靜問。
“我不常有時間充電。”陳克將手機揣進口袋裡。
徐靜沒有追問下去,從懷裡拿出一隻懷錶,啪的一下打開蓋子,陳克發現錶盤上面沒有玻璃罩,也沒有時間刻度,徐靜輕輕撥動錶盤,一邊自言自語。
陳克看了看鏡子,裡頭倒映出兩個人的影子,隨着徐靜在錶盤上撥動,只見鏡子裡的兩人,身上的衣着開始改變,變成了剛剛穿越過來時,在那邊換上的一套衣服。
“2009年,7月……下午1點左右。我們這就回去。”徐靜將懷錶揣進兜裡。
“等一下。”陳克突然制止。
他摸了摸身上的東西,看向徐靜問道:“穿回去之後,我身上的東西不會少吧?”
弗洛倫斯一套聖鑽是來到這邊之後纔拿到的,如果穿回去,豈不是會把時間節點之前拿到的東西抹除掉?
“你想多了。我們是流動着的狀態,我不是跟你講過嗎?時間是人的認知,宇宙不是這樣運轉的。”徐靜道。
“好吧,那就開始吧,穿越時空。”陳克對着鏡子做了個請的手勢。
“嗯,等回到機遇城……”徐靜說着,聲音越來越模糊。
陳克聽不真切,他突然發現地板上開始積水。
“嗯?這是什麼……”陳克擡起腳,看了看被打溼的鞋,沒記錯的話,他們可是在二樓啊。
“徐靜……淹水了,這是……正常的嗎?”陳克問道,一旁空蕩蕩的,徐靜消失了。
他看向樓梯口,水正不斷的冒進來,水勢上升的速度超乎想象,陳克都想不通外面發生了什麼纔會爆發這麼大的洪水。
然而這水卻無比的清澈,聞起來還鹹鹹的。
短短几秒鐘,這水已經提升到腰部,陳克找不到徐靜,敲了敲鏡子,研究了幾秒鐘,啥都沒研究出來,於是他奮力的朝樓梯口涉水,想要先去外頭再說。
陳克沉進水裡,抓着樓梯的扶手潛到樓下,水裡漂浮着屋子裡的罐子瓶子之類的雜物,他游到大門口,發現門居然是關着的。
那這水是怎麼涌進來的……他原以爲打開門會很費勁,用手拉了拉,不想卻很輕鬆的便將門拉開,只見外頭也沉在水裡。
不知從哪裡冒出來的水還在持續上漲,水平面甚至都越過了屋頂,街道上沒有任何活物,馬車、酒瓶子、甚至是街燈都在水裡浮游。
陳克隨着水流慢慢上浮,很快就漂浮到了天空之上,大本鐘在自己下面幾十米的地方,他泡在水裡俯瞰整個朗敦,彷彿那是一座海底之城。
咕嚕嚕……陳克的肺裡灌滿了水,但他不需要呼吸,現狀超出了自己的認知和掌控,他只能任由自己在海里漂浮。
他看向上方,白茫茫的光,猶如海面之上的烈日,隨着上浮的高度越來越高,下面的城市逐漸隱藏在深海之中,變得不再容易辨認,陳克感覺到光的強烈,於是朝着上面遊。
光越來越強烈,耳邊傳來浪潮聲,還有類似海豚的叫聲,一股睏意涌上來,陳克閉上眼睛,蜷縮着身體,在海里漂浮。
不知道過了多久,陳克感受到一種終極的舒適感,就像是一覺睡到自然醒的愜意,也伴隨着類似午睡時被溫暖的陽光曬醒的中斷感,他睜開眼睛,發現自己躺在地上。
熱風輕撫,烈日炎炎,他猛地坐起,渾身溼透,在地上留下一個溼漉漉的人形印記。
陳克發現自己身處一處土丘之上,他爬起來,放眼四周,是一望無際的紅土平原。
天空中的顏色莫可名狀,不是藍色的天空,而是令人即驚奇又害怕的宇宙深空。巨大的破碎的半個月亮在天空緩緩移動,肉眼可見其上血白參半,遙遠的太陽就像一個集熱的亮點,用炙熱的高溫陽光灼燒大地。
陳克看了看眼角,生命倒計時不見了。
異化空間?
不對,這感覺……陳克感覺到胸口傳來了久違的“噗通,噗通”的心跳……
他伸手捂住胸口,是心臟在跳動!他扯開衣領,太陽印記消失了,只剩下一道被刀捅過的傷口。
“這是……”
他在身上翻找,找不到皮夾子和手機,試圖和心中的石頭溝通,卻得不到迴應。
他試着去呼喚靈魂界面,沒有反應,右手彈開,試着去凝結靈能結晶槍,也沒有反應。
能力全沒了,難道自己變成正常人了?
他感受到自己在呼吸着,彎腰撿起一塊邊緣銳利的石頭,朝着手背猛劃了一道口子,頓時血流如注。
“治癒……治癒……治癒……”陳克默唸着,但疼痛沒有消除,血從口子裡泊泊流出。
不知道該開心還是該擔心,復歸凡人是陳克一直追求的東西,但現在,他有些猶豫了。更何況,現在自己所在何處?一點信息都沒有,而且身上所有東西都不見了。
陳克捂着手背,茫然的看着四周,看地貌,這裡很像美國科羅拉多州的山區,當然,如果合衆聯邦也有科羅拉多的話。
他走下土丘,漫步在紅土平原之上,烈日炎炎,走了許久,陳克感覺到又累又渴,不曾有過的疲憊感和眩暈感涌了上來。
不知道走了多久,陳克被炙熱的陽光打敗,氣溫高的有點不正常,怕是已經超過了40度。
陳克脫了風衣蓋在自己頭上,又繼續艱難的跋涉了一段時間,最終還是體力不支,趴倒在地上。
“媽的……要死在這裡?”陳克不甘心的自言自語,迷糊中,看到遠處有一間廢棄的木屋突兀的矗立在那裡。他咬緊牙關,奮力爬了起來,不顧一切的朝那小木屋衝了過去。
嘭的撞進小屋子,陳克失望的發現這裡頭沒有水,也沒有食物,只能當一個遮蔽陽光的掩體。
小屋的地上趴着一堆的屍骸,穿着各式各樣的破敗衣服,一看便知死了許久,按照屍骨趴俯的位置,它們似乎是堆在一個東西上面。
陳克來到這堆屍骸的中心,將它們都清開後,發現地面上有一塊鐵灰色的地板,上面佈滿鐵鏽、抓痕、大小不一的坑窪和乾涸的血污。
“這是……屋子的主人挖的避難所嗎?”陳克自言自語。
在美國,有一羣被稱之爲末日整備者的人,其中不乏億萬富翁,他們對人類未來有着悲觀的預期,於是長期儲備各種生存物資,在自家後院修建自己的地下避難所。
也許這也是一個地堡吧……不管這裡發生了什麼,如果能夠打開的話,裡頭說不定有生存物資。
陳克檢查了一下這塊地板,敲了敲,一點兒回聲都沒有,可見其厚度。
當然,這只是一塊嵌在地上的鐵板,那也是有可能的。
不過陳克不想再出去被烈日暴曬了,於是把所有的希望全都寄託在這間屋子裡。
“媽的,找不到把手,屋子裡也沒有開關的設備,運氣屌差,啊我死了……”陳克嘆氣道,趴在地板上休息。
“正在檢查……生物主要構成成分……”
一陣莫名其妙的毫無表情的電子合成音此時傳入陳克的耳中,這聲音很輕,而且斷斷續續,就像是信號不良的收音機。
“這是什麼?”陳克爬起來,看着這灰色地板,上面浮現出一個淺藍色的進度條。
“對比……體的……庫中,請稍等……”
陳克拍了拍這地板,不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
“對比中……對比中……”
“對比完成……”
“生物通過人類驗證程序。”
“歡迎你,人類。”
此時,那大鐵板顫抖着,發出機械伸縮的聲音,往地板下面塌陷,並收了進去,露出一個往下的臺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