臥鋪裡不擠。
九十年代臥鋪也沒有那麼難買了,取消了介紹信誰都可以買,只是鋪位有限,價格相對來說也高,很多人都捨不得。從車站要提前很多天才能買到。
很多經常坐長途火車的比較有經驗,隨便買張票從八號或九號車廂上車,守在辦公席等着,車一開就可以補臥鋪了,一般都能補到。
具體的臥鋪票務管理規則外人弄不清楚,但每趟車都有鋪位可以補。乘務員車廂也會被拿出來賣錢。
餐車白天是不允許不吃飯的人進入的,要等晚上結束營業,然後放人進入休息。收費的,一個座位幾十塊錢。
候車室永遠是吵雜紛亂的,一眼看去全是黑壓壓的人頭,也不見有人大聲爭吵,但耳朵裡全是鼎沸的人聲,鼻子裡聞着各種味道。
所有的候車室裡都有一個商業區,賣些當地物產,食物,水和方便麪這些東西,也有快餐。但生意並不好。
一般坐車的人會提前在外面把東西買好揹着,嫌車站裡太貴。
車站裡銷售的商品都必須由車站統一購進,然後這些商鋪再到車站管理辦去進貨,同樣的一瓶水比外面貴一倍就是這裡的批發價。
有許多無名小廠專門生產一些供應車站的各類商品,在火車站或者火車上銷售,在外面根本見不到。這是一條產業鏈,沒人監管。
等臨時候車室裡終於有了位置坐的時候,火車開始檢票了。
隨着大喇叭通知,幾個人起來拖着行李箱去檢票口。這邊已經排起了長隊。很多人根本不找坐位,直接就守在這裡的。
不知道爲什麼,國人總是會有一種急迫的心態,就比如坐火車,有座的就是有座位,沒座的肯定是沒座位,但還是要擠,拼命往前擠。
八個人護着張彥明和趙振華,隨着擁擠的人流檢票進站。
因爲是臨時搭建在站前廣場上的候車室,走的有點遠,很多人揹着拎着扛着的忽忽往前跑,看着都累。
上車也是又爭又搶的,那感覺好像下一秒火車就會關門走了一樣。
臥鋪車那邊就好的多,稀稀拉拉的幾個乘客,慢慢悠悠的驗票上車。
這會兒國內的火車站還沒有修高站臺,人上車還要爬梯子,又擠,帶着很多東西的有點難受,被擠的東倒西歪,吃力的往上舉。
列車員就拿着鑰匙站在一邊看着,表情冷淡中帶着一股子嫌棄。
到也談不到道德層面,更談不上什麼工作職責,所謂久病牀前無孝子,每天都要面對這樣的情況這樣的人羣,早就麻木了。
警衛班長叫幾個戰士過去幫忙,安保員也跟了過去,有這幾個壯漢,幾個不知道裝着什麼的沉重大包被順利弄到了車上。
可惜媚眼拋給了瞎子,幾個人幫了忙連聲謝都沒聽到,那幾個扛着大包的人頭不擡眼不睜的急慌慌拖着大包往車廂裡面擠,彷彿什麼都沒有發生過。
到是列車員對着這邊笑了笑點了點頭。
國內的高站臺是從京城西站開始的,那是2003年,然後是京城火車站,魯爾火車北站。05年開始在全國推廣,一直到19年還沒改造完。
江寧站是05年第一批改造車站,那時候,人們上車就沒有這麼麻煩了,不再需要臉紅脖子粗的拼命掙扎。
等到張彥明他們跟着人流後面上了車,車裡已經擠的有點實誠了。
因爲要給沿途大站預留一部分坐票,站票是從始發站就開始賣的,結果就是雖然江寧離申城不算遠,沿途各站上車的人也不算多,但也是把車廂站滿了。
然後隨着車越走越遠,車上的人就會越來越多。上的總比下的多些,站票是沒有理論上的數量上限的。
從車廂門口往裡面看,全是人,全是人頭,所有車座都被坐滿了,有些甚至三個位擠了四個人。
從行李架上到車座下面塞滿了各種包裹袋子,能站人的地方都站上了人。哪怕伸不直腰。反而車門這裡還要鬆快一點。
趙振華有點傻眼:“我靠。哥,現在咋整?”
“你們要買的硬座票,你問我咋整?”
“我也不知道這麼多人哪,這都不在家好好待着出來跑什麼呢?外面有錢哪?”
這個就沒人說得清楚了,每天都有那麼多列車跑在途中,每趟列車都是這樣擠滿了人,誰知道都是出來幹什麼的,只能感嘆咱們,人實在是太多了。
“幾位,有座位嗎?”列車員鎖好了車門,正了正擠歪的帽子,問了一句。估計是剛纔看他們在幫忙往上搬東西產生了些好感。
“有,是有,現在這還能擠進去嗎?座好像都被別人坐了。”
“不經常坐火車吧?都是這樣,沒辦法。只能這麼擠,要麼就擠進去把人叫起來,要麼就認了,我們也幫不上忙,沒人聽。”
幾個人雖然跑來擠硬座,但是穿着打扮什麼的,和普通人還是有差距,確實不一樣。做爲閱歷豐富的列車員,一年要看上億的人,這點差別很容易看得出來。
“算了吧?”張彥明舔了舔嘴脣。他是真心不想往裡擠,還要找座位,然後和人吵。
“那您就這麼站四個小時啊?明明買的座位。”趙振華有點不樂意。
“我去找兩個座位出來……我們幾個站着就行。”警衛班長往裡看了看。他們四個跟着出來玩,都穿的便衣。
列車員擠着往裡走了兩步,往車廂裡看了一眼,然後扭頭疑惑的看了看警衛班長。
這會兒車門連接處這裡就是張彥明他們十個人了,那八個往裡使勁,愣是把車門吸菸區這一塊空了出來,讓張彥明和趙振華舒服點。
列車員開始還沒太注意,往裡一擠就感覺出來了,而且,一些常識性的東西他們要比一般人豐富的多。
這八位身上都帶着傢伙呢。
安保員是張彥明說的算,配的是單肩腋下式的,還不明顯,四個警衛班戰士配的就是部隊上的制式套,在腰上。那麼大一坨鐵傢伙。
看到列車員的目光,警衛班長笑了一下,掀起衣襟讓他看了一眼,這會兒就是用最快的速度弄明白,別引起什麼誤會。
“我們是渝州軍區警衛團的,執行警衛任務。”
“你們,都是?”
“我們四個。他們四個是軍部保衛部的,和我們不是一個體系。”
列車員嚥了口唾沫,看了張彥明一眼:“那個,我得通知列車長和乘警。職責。”
“沒事兒,你該怎麼做就怎麼做,我們配合。”張彥明笑了一下。
“那個,那個人,偷東西。”趙振華扒拉開列車員指着車廂裡一個男人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