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凌霄踏進楓林的一瞬間子夜就察覺到了，他飛快的扯過掛在一邊的綢帶蒙在眼上，“你怎麼來了？”
“聽說今天是你的生辰？”夜凌霄站在樹下，仰頭看着子夜，密密麻麻的樹葉間泄下斑駁的光影，把小少年修長纖細的身影分割的支離破碎。
子夜低下頭，兩頰似有一絲一縷的紅暈慢慢浮上，明明隔着一層綢帶，可夜凌霄就是覺得子夜在看他，很認真很認真的看着他，半晌，子夜向着夜凌霄舉了舉酒罈：“請你喝酒。”
……
小小的涼亭有些破舊了，飛起的檐角還掛着蜘蛛網，一大一小兩個人圍坐在石桌旁，分飲着同一壺酒。
“以前我過生日的時候，孃親會問廚房的大師傅要一點麪粉之類的，給我烤一塊蛋糕，沒有奶油沒有巧克力，巴掌大的一塊，看着我狼吞虎嚥的吃完，然後笑的很溫柔的給我揩揩嘴角的碎屑，後來孃親死了，就再也沒人給我過過生日，應該說沒有人記得我的生日，每到這一天，哪怕再忙，我也會自己烤一塊蛋糕，可是再也沒有當年的味道了。”子夜一隻手撐着下巴，淡淡的語氣聽起來讓人心酸。
夜凌霄提着那壇酒，大口大口的灌，很普通很普通的一罈酒，比不得他喝過的貢品，珍品，絕品美酒，可他喝的很舒心，從未有過的舒心：“每年都有人給我過生辰，不過每一個真心的，或許母……孃親算一個，可惜她走的早，小傢伙，別難受，以後我陪你過生辰。”
“沒難受。”子夜接過酒罈灌了一口：“就是好孤單，好寂寞……只有我一個人……”在這個陌生的時空。
兩個人你一口，我一口，很快就把一罈酒解決了。
“不能喝多了……下午還要去蕭逸家……”子夜撐着身體站起來，卻一個踉蹌的又趴了回去，他高估了自己如今的酒量，也低估了古代酒的度數。
夜凌霄摸摸子夜的頭，突然覺得這個樣子的子夜好可愛，“別去了，我幫你跟君無邪說一聲。”
“不行……人無信而不立……”子夜嘟嘟囔囔的想要爬起來。
“今天你生辰，歇一天也沒什麼。”夜凌霄不得不把子夜扶起來，子夜就這麼掛在夜凌霄的胳膊上，歪着頭，粉嘟嘟的臉頰嫩的想讓人掐一把。
“不行……我要賺錢……不然怎麼養家……”子夜揮舞着短小的四肢，柔軟的黑髮騷動着夜凌霄的胸口，還有露在外面的鎖骨。
“別亂動，癢……”夜凌霄伸手去按住子夜，子夜很不買賬的用肉呼呼的小手去打夜凌霄的臉，不過力道太小，跟摸差不多。
夜凌霄無奈的抱緊子夜，箍住他：“這小傢伙，平時那麼冷靜成熟，怎麼醉了就這麼難纏。”
“難受……”子夜迷迷糊糊的去扯眼帶，扯了半天眼帶還是鬆鬆垮垮的掛在臉上，“都看不到了……”
夜凌霄把子夜放在腿上，幫他把眼帶解開，子夜微微把眼睛睜開一條縫，又被陽光刺的閉緊，低頭去拿東西的夜凌霄沒有並看到，那一抹妖冶的血色。
夜凌霄從懷裡拿出一個小盒子，裡面是一條黑色薄紗，大概有三指寬，輕薄的好像蟬翼。
夜凌霄把薄紗輕輕覆在子夜眼上：“天蠶絲的，薄的很，喜不喜歡。”
子夜睜開眼，陽光透過薄紗再也不刺眼，他也可以透過薄紗，朦朦朧朧的看到外面。
“我看到你了……挺帥的……”子夜伸出手摸摸夜凌霄的臉，笑的像個不諳世事的孩子。
夜凌霄當然覺得子夜看不到他，也聽不懂帥是什麼意思，但還是明白一點，他自戀的摸摸自己的臉：“我也覺得我挺英俊瀟灑的。”
“沒我帥……”子夜嘟着嘴，“孃親說了，小夜是最好看的，比誰都好看……”
“嗯，你最好看……”夜凌霄哭笑不得，不過這個樣子的子夜可比冷冰冰的子夜可愛多了，他輕輕捏捏子夜柔軟的臉蛋，低聲道：“以後我陪你，你想要什麼，只要我能給，就一定會給你。”
恍惚中子夜想起了那個被孃親死也念念不忘的男人，他就是那樣居高臨下的看着他，像看什麼骯髒的東西，他說，你要什麼可以說，能給的我都會給，就當補償流玉，流玉……就是他的孃親。
“我不要，我什麼都不要……”無神的看着朦朧的天空，子夜溼潤了眼角，他要的，誰都給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