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今天早上看了一眼報紙和新聞,看到了他昨晚上和兩個女人在一起的照片。小姐,老爺現在對他很是滿意,要把你嫁給他,可他這樣,我擔心啊。”
正吃着吐司的宋傾城聽到張嬸的話,心裡一咯噔,擡起頭驚訝地道:“消息屬實?”
“我也是在報紙新聞上看到的。”張嬸回道。
“那些能有多少真的。”張嬸的答案讓宋傾城有些失望,那些八卦捕風捉影,歪曲事實,能真了纔有怪。
哎,她在心裡嘆了口氣。本以爲能抓住冷謹言的小辮子,讓他安安分分地退婚,白高興一場了。
張嬸不知道她心裡所想,皺着眉頭接着繼續道:“不過那上面的照片我看着挺像真的,捱得那麼近,還能假得了嗎?”
“照片!?”宋傾城又來了精神,她急切地對張嬸道:“張嬸張嬸,你快把今早的報紙拿來給我瞧瞧,還有啊,電視也打開。”
不知道宋傾城爲什麼突然之間興奮起來,張嬸還以爲她受到刺激了,趕緊照她說的辦。
報紙剛一拿到手,宋傾城就迫不及待地翻到娛樂板塊那裡,頓時,一個特別醒目的配着圖片的標題血淋淋地躍然紙上。
她看着報紙上那個眉眼嫵媚多情,穿着暴露的女人,撇了撇嘴巴,冷謹言的審美也不怎麼樣嘛,先是林妹妹,現在又來個夜店女,這品味真是,慘!
再看被酒吧女依偎着肩膀的男人,半張臉被黑暗掩蓋,另一半也被酒吧昏暗的燈光和綠蘿遮掩。
但是,那一臉的冷漠和仰頭喝酒的快要爆棚的男人氣場,讓宋傾城一眼就確定,這照片確實是真的。
切,前兩天還說和自己訂婚,現在就有了兩個想好,果真是下半身動物。
宋傾城一把將報紙拍在茶几上,不知怎麼的,心頭有些憋悶。她覺得,一定是那張照片太噁心了,纔會有這種反應。
一定是一定是。宋傾城在心裡默默唸了幾遍。
突然,她想到,要是自己把這個新聞給爺爺看了,讓爺爺意識到這個冷謹言並不是一個好人,那,自己是不是就不用和他訂婚了。
想到這兒的宋傾城笑得開心極了,她趕緊換上一身衣服,跑出了李宅,去找晨練的李宏威。
李宏威今早起來還沒有看報紙,並不知道這個新聞。他現在正跟李巍邊打太極邊聊天。
“李巍啊,這是你來李家第幾個年頭了。”
李巍看着最近身體確實不錯,面色紅潤的李宏威回道:“第十三年了。”
“十三年了……時間過得真快啊。”時光這東西,最經不起消磨,當你以爲一輩子還很長,驀然回首,卻發現雙鬢已斑白,臉上的紋路也成了溝壑。
李宏威停下了太極,坐在涼亭裡的石凳上:“我記得,你剛來的時候才大學畢業吧,瘦瘦的,高高的,現在,壯了不少。”
“老爺子還記得?”李巍說起這些,有些感慨。那時候他大學剛畢業,家裡遭逢變故,因爲醫學事故,父親被抓,母親傷心過度精神恍惚,被迎面而來的卡車當場碾壓。
那時候,得知了消息的李巍感覺整片天空都塌了。他甚至跑到了S市的清江大橋那兒
,準備跳下清江,一了百了。
但是,大半夜從公司加班回家的李宏威叫住了他,李宏威說:“年輕人,這清江的水啊比你想象的冷,你跳下去,可不像當年的我,能那麼好運的恰好有警車經過了,我這把老骨頭,可拉不了你。”
心如死灰,一心只想終結生命的李巍聽到眼前老人居然也跳過清江,心裡動了動,他麻木地轉過頭,問眼前這個老人:“你爲什麼跳跳清江?”
看這老人的樣子,出入有豪車,穿着不凡,定是富貴人家,怎麼還會跳清江呢。
李宏威讓司機熄了車的引擎,打開車門走到清江橋上,點燃了一根香菸。
煙霧後,他的臉若隱若現。
莫名地,李巍就覺得,眼前這個老人沒有騙自己。
果然,下一刻,老人開口了:“我的妻子是我的表妹,十八歲的時候就嫁給了我。”
“她是個好女人,只是命不好,二十歲的時候查出患了子宮癌,不能生育。但是,她說想要一個孩子,她想讓那個孩子陪着我。在我不知情的情況下,她懷孕了。”
李巍就是學醫的,醫科大學畢業,他當然知道子宮癌意味着什麼,他看着帶着淺淺笑意,特別和藹的老人,不忍心繼續問。
但是李宏威似乎並不在乎這些,接着說:“她離世那天,我的第一個,也是最後一個孩子誕生了,我給他取名叫朝生。這個孩子很乖,就像他的母親,陪着我,瞭解我,帶給了我很多歡樂。我看着他娶妻,看着他成爲父親。我還記得,他結婚那天站在我面前說:爸爸,我長大了,我會一直陪着你。”
“你現在一定很幸福,您的兒子,是個好兒子。”
“是啊,他很好,在他陪着我的二十四年裡,我覺得很快樂。”
二十四年……李巍知道自己的表情一定充滿了好奇,但是他抑制不住。
李宏威看了他一眼,說:“一個不負責任的醉酒司機,將他和他妻子的車壓成了碎片,當場死亡。”
“老先生,我,我不是故意提起你的傷心事的。”這種痛苦,李巍明白,恨不得以身代過。
李宏威吸了口煙,吐出煙霧:“那一晚,我就是站在這裡,往下跳的。”橋下清波盪漾的清江清純秀美,完全看不出威脅。他轉頭,望着李巍道:“我家裡還缺一個家庭醫生的職務,你要是不跳了,就上車吧。”說着,他毫不猶豫地上了車。
車裡的燈光昏暗,映着白髮蒼蒼的老人的身影。
李巍看了看清江,又看了看車,遲疑片刻後,腳步一轉,走向了車。
“我做老先生的家庭醫生。”
於李巍而言,李宏威就是他的第二條命,如若沒有他,自己早已成了清江裡的一具屍體,如若不是他,自己也不可能請到全國最好的律師,爲含冤的父親翻案,讓他重見天日。
他笑着對李宏威說:“謝老爺子。”
“哎。”李宏威擺了擺手:“這都多少年了,說這些還有什麼意思。現在啊,我就想盡快讓傾城和冷謹言結婚,這樣,就算我這把老骨頭撐不住了,也走得安心些。”
“老爺子,可千萬別這麼說,您可是要長命百歲的。”
李宏威看他一眼:“你這個醫生也信這些話?什麼長命百歲,我的身體一直都是你照顧着,你還不知道情況啊?”
李巍當然知道,這些年,老爺子一個人扛起了整個李氏集團,又經歷了青年喪妻,中年喪子之痛,身體早已被掏空,現在看着好,只是表面罷了。
但是,他不願意承認。他走過去,給李宏威捶了捶肩:“老爺子龍精虎猛,龍馬精神,還要看着小姐生下孫少爺呢。”
“哈哈哈。”李宏威轉身指着他:“你這張嘴啊,真是快趕得上你的醫術了。”
“我說的可是事實。”李巍看着李宏威已經完全白透,再找不到半截青色的頭髮,心裡忍不住心酸。
他知道老爺子心裡有多累,有多苦,也知道他有多疼愛宋傾城這個孫女。所以老爺子,您可一定要撐住。
兩人晨練完,慢騰騰地走着,打道回府。
深秋清晨的陽光尤帶着寒涼,李巍脫下自己身上穿着的外套,披在李宏威身上。
李巍的外套上尤帶着淡淡的體溫,李宏威望着身上的外套:“我的身體還沒有到這個地步,快自己穿上。”
“我剛纔打太極熱了,老爺子你披着剛剛好。”衣裳被李宏威這一動歪到了一邊,李巍正伸出手給李宏威拉衣服,眼角餘光就看到向這邊跑來的宋傾城。
李宏威也看到了她,他笑着張開雙臂:“怎麼來了,往日現在不還在睡嗎?”
“我都畢業了,再窩在家裡不工作也說不過去啊。”
“那去公司,給爺爺幫忙。”李宏威也沒有特意規定宋傾城要做什麼事,也從不強迫他。他早就已經想好了,要是宋傾城有接掌公司的意願,她以後就會是李氏集團說一不二的董事長。
要是她不喜歡,那就把公司託付給信得過李巍,讓他照看着。能讓她一生無憂。
但是他的好意宋傾城並不想接受,她說:“我打算隨便去一個小公司應聘,在爺爺的公司,那些人都讓着我,沒意思。”
“好好好,隨你。到時候找到了工作,跟爺爺說,爺爺給你慶祝。”
堂堂國際大公司,資產數不勝數的董事長,給小職員慶祝,說出去,別人都不信。
宋傾城看着表情認真得不得了的爺爺,笑得眼睛都眯了起來:“好,一言爲定。”
她雙手背在身後,手裡捏着的報紙揉了又揉,突然拿不定主意要不要把又關於冷謹言的負-面-新-聞給爺爺看。
她心裡萬分想解除兩人之間的婚約,最好是現在,立刻,馬上。只是爺爺的身體情況還是讓她很擔心,要是再像那天一樣……
宋傾城搖了搖頭,把這可怕的念頭甩出腦袋。
她扭着身體挪到李宏威的身後,偷偷摸摸地將報紙揉成一團扔進垃圾桶,扶着李宏威走向來時的路。
“今天怎麼這麼乖?”李宏威摸了摸她柔軟的頭髮。
“哪有,我一直都是這麼乖好不好。”
“嗯?是嗎?”
“當……然……”宋傾城眼珠轉來轉去,一副心虛的樣子。的確,她從來都不是溫柔嫺靜的解語花,她也不想做那種女人,除非……那人是容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