駱文濤躺在牀上,用乾癟瘦弱的手掌握着嘉俊的胳膊說道:“……你手裡的股份,元老的股份,再加上嘉鴻手裡的股份,一共是百分之四十五,在未來十年內,沈天澤每年才能從我這裡拿走百分之三點五的股份,即使他和周氏集團暗中聯手,也需要整整八年的時間,才能在股份上超過你。而要完成絕對控股,他也需要九年的時間……這個緩衝期對你來說足夠了。”
駱嘉俊聽到這話,渾身宛若過電一般,泛起無數雞皮疙瘩,他完全沒想到老駱能替他考慮的如此周全。
“九年時間,你足夠認清楚自己和沈天澤了。”駱文濤怔怔的望着兒子說道:“……我給你三點建議。”
駱嘉俊靜靜聽着。
“第一,沒有八成的把握,不要動沈天澤,因爲他就等着你先動,纔有藉口吞了你。第二,聯合周氏,許以重利,讓他們站在你這邊。第三……。”駱文濤說到這裡停頓。
駱嘉俊眉頭輕皺:“第三是什麼?”
“放棄。”駱文濤聲音顫抖的說道:“放棄對三鑫公司的爭奪,在沈天澤還未完全控股之前,主動交出權力,拿一大筆錢,好好過後半輩子。”
駱嘉俊聽到這話,頓時呆愣。
“盛世萬豪的崛起,就跟三鑫曾經一樣。”駱文濤臉色十分認真的說道:“而我一走,你根基太薄,賣我面子的關係,不一定也賣你面子。當我們已經開始進入低谷時,盛世萬豪真正的巔峰期還沒有到來。他們峴g一旦穩定,香g,內m兩線開花,朝x關係再次升級,緬d一撤,就算徹底完成轉型……而那纔將是盛世萬豪最鼎盛的時代……你明白嗎?”
駱嘉俊攥了攥拳頭。
“對我來說,你們後半輩子富足,安穩,這就夠了。”駱文濤柔聲勸說道:“至於產業,有興起就有衰敗,我們這一代打江山的人都老了,你們這一代又耗在內鬥,青黃不接……所以,我不想你爭,你去冒險……明白嗎?”
駱嘉俊怔怔的看着老駱,沒有回話。
“沈天澤是既要名聲,又要實惠,你主動給,一定能安全身退,但如果爭,未來難測啊。”老駱抓着嘉俊的手:“我給你們兩個都安排好了退路,怎麼走,好自爲之吧……!”
……
走廊內。
沈天澤等了很久也沒見到嘉俊出來,隨即看了看手錶,扭頭衝陸濤說道:“估計倆人聊開了,一時半會很難出來了,我先走了。”
“你馬上回緬d嗎?”陸濤問了一句。
“嗯。”沈天澤點頭。
“李疤死了很棘手啊。”陸濤皺眉說道:“你心裡有數了嗎?”
“有數有什麼用?沒摁到手,我能怎麼辦?”沈天澤反問。
“我去一趟?”陸濤主動說道。
“不行。”沈天澤毫不猶豫的搖頭:“你們本身就有矛盾,你去了,很容易讓別人懷疑,我是在借題發揮,找藉口。”
陸濤背手走了兩步說道:“主要他有幫手,這個不好搞。”
“六七年的時間,誰都在發展啊。”沈天澤皺眉迴應道:“先把眼前的事兒解決了。”
“其實我還有一個辦法,”陸濤眨着眼睛,趴在沈天澤耳邊說道:“可以讓……。”
沈天澤靜靜聽着,時不時的點點頭。
……
當天晚上,沈天澤乘坐飛機離開,同時盛世萬豪在峴g的賭場停業。
次日中午。
駱嘉俊迷迷糊糊的從臥房內醒來,活動了一下痠疼的四肢,看了一眼茶几桌上擺的滿滿的酒瓶子,轉身就走向了衛生間。
昨晚,駱文濤堅持要喝一點酒,嘉俊拗不過就叫來了老歐,一塊陪他喝了起來。但事實上老駱喝的並不多,總共還沒有二兩酒,可嘉俊和老歐卻越喝越來勁,幹掉了不知道多少瓶啤酒,還有一斤多白酒。
“艹,什麼時候睡着的啊?”老歐從沙發上坐起來,頭疼欲裂的問了一句。
“不知道,天都亮了吧。”駱嘉俊面無表情的回了一句,同時心裡情緒非常複雜。他昨晚通過和老駱的交談,讓他對後者的情緒有了一些變化,可這麼多年他和母親的遭遇,又讓他對這個人有着短時間難以湮滅的恨意。他非常矛盾,牴觸與駱文濤接觸,可又莫名感動老駱爲他做的。
整個人有些木訥的站在衛生間,任由急促且冰冷的涼水衝着他的雙手。
“吃點東西吧。”老歐喊了一聲,邁步走到窗口,伸手拉開了窗簾。
室外陽光明媚,鳥蟲鳴叫,炙熱的陽光灑進屋內,滿地金黃。
老歐喝了杯水,轉身走到牀邊喊道:“起來了,我們吃點東西。”
駱文濤安靜的躺在牀上,雙眼緊閉。
老歐彎下腰,伸手扒拉了一下駱文濤的胳膊,卻發現後者的身體已經僵硬。
“我一會出去一下。”駱嘉俊從房間內走了出來。
老歐站在原地,目光呆愣的看着駱文濤,一動不動。
“怎麼了?”駱嘉俊皺眉問了一句。
“……你……你爸走了。”老歐似乎早都預想到了這一天,他面容平靜,可聲音顫抖。
“啪嗒!”
駱嘉俊目光呆愣,手中的毛巾不自覺的落在了地上。
他走了,在一個陽光明媚的日子。
走之前,他爲了兩個要殺他的兒子,做了自己能做的一切……
後來陸濤說:“要是沒有這倆兒子,老駱可能幾個月前就病死了……吊着這口氣,其實就是惦記。”
至此,一代梟雄晚年悲涼落幕,生前無限風光都化作黃土,隨着時間湮滅在這個世界。
……
下午兩點整。
付志鬆分別給沈天澤和小吉打了一個電話,但這倆人都處於聯繫不上的狀態,最後他沒辦法,只能聯繫了邊j總部。
“喂?鬆哥!”
“小澤回去了嗎?你讓他接電話。”付志鬆皺眉說了一句。
“沒有回來啊,我一直在等着飛機呢,但沈總好像沒在這邊降落。”邊j的高官搖頭回了一句。
“沒回去,那他上哪兒去了?”付志鬆一臉懵b。
與此同時。
周廣龍不安的坐在辦公室內,面色漲紅,因爲周廣賓從昨夜到現在,依舊一點消息都沒有。1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