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寧坐在他身側,看着照片開口。
“這是我剛出生的時候,聽我媽說,人家別的孩子都會大哭一陣子,我被醫生打過之後,就哭了兩聲。我出生時就在爸爸的醫院,給我接生的醫生是我爸的老同事,當時醫生還以爲我智商有問題,也沒敢和我爸媽說。直到我長到一歲,比同齡的孩子都更早地學會說話,並沒有顯出什麼問題來,她纔敢和我爸爸提起這件事情。”
裴溪遠揚起脣角,繼續向下翻。
照片裡的沈寧永遠是安安靜靜的,人小就顯出那一份恬靜的氣質。
在其中一張照片裡,她穿着白色的舞裙,單足站立在一片黑色的舞臺背影中,只有一束燈光從頭上投下來,映亮她的身影。
照片中的沈寧大概也就是十一二歲的樣子,身上卻有着遠勝同齡人的優雅與安寧。
只看這張照片就可以看得出,她在舞蹈上的造詣,這樣的一個女孩子,怎麼也不會讓人與外科醫生聯繫起來。
“你爲什麼要棄舞學醫,是因爲你爸爸的原因嗎?”
沈寧搖頭,“不,是我自己喜歡。小的時候,我爸爸其實也贊成我媽媽的意義,認爲女孩子嗎,跳跳舞,唱唱歌,或者學個什麼中文啊經管之類的專業挺好的。我媽出去演出,有一天,我跟我爸去加班,剛好遇到急診,新來的小護士看着病人滑出來的內臟直接吐了,當時沒有人手,後來是我幫我爸一起託着那人的內臟將他送進搶救室。那是我第一次看我爸爸做手術,看着他幫病人縫合,將生命垂危的人從死神手裡拉回來,我就下了決心,我也要學醫。所以……後來我就申請了醫學院的獎學金。”
裴溪遠轉過臉,“那你爸媽同意嗎?”
“雖然有些驚訝,還是同意了。”沈寧聳聳肩膀,“因爲他們知道,不同意也沒用。”
說到最後,她自己也笑起來。
許多不瞭解她的人都認爲她應該是那種很和善溫和的女孩子,只有真正瞭解她的人才知道,她骨子裡的倔強與堅持。
伸過手來,沈寧繼續翻相冊,然後向他講相冊裡的事情。
後面的相片裡,有不少是她和冷小野的合影。
還有一些風影照片,那是她利用學習的空閒時間,四處行走時拍得照片。
一直翻到最後一頁,照片裡即不是她,也不是什麼特別的風景,而是一株樹。
因爲是秋冬,樹上沒有葉片,只有黑色的枝丫伸向天空,上面隱約還留着一些殘雪。
“這是……”裴溪遠伸過手指,按住那張照片,微微皺眉,“我們約好的地方?”
初識時,二個人一起跳完舞就到外面的河邊聊天。
當時,他與她約好,第二天在這株樹下見面。
結果,一別七年。
“沒想到,你還記得。”沈寧揚脣,“這是我轉學之前用相機拍的。”
裴溪遠注視着照片裡的那株樹,眼睛裡目光漸漸深沉。
外面,傳來腳步聲,然後,沈一舟就將房門扣響。
“小寧、溪遠,吃飯了。”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