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溫柔的臉上重新現出怒意,“你總是這樣,之前是這樣,現在還是這樣。你想走就走,你想回來就回來,你把我當什麼,我是旅館還是酒店啊?”
尤記得當年,她和人打架,滿身狼狽地遇到他。
男人剛剛參加完一個辯論會回來,一身淡灰色西裝,優雅得一塌糊塗,彷彿全身都在放着光。
就因爲見了那一面,她就發誓一定要讓他做她的男朋友。
當時他上大二,她還上高三。
她跑到大學裡追他,他上課她也跟着上課,他去食堂她就跟着蹭飯,他泡圖書館她坐在椅子上抱着書能看他半天……
聽說他需要一本書,她找遍全市的書店,回來的時候下雨,她脫下皮夾克保護着那本書。
將書送到他宿舍樓下的時候,她全身精溼,書卻乾淨得像是剛剛從印刷廠印出來。
……
……
那時候,她愛他,愛得沒有自己。
顏青森就是她的天,他說東就是東,他說西就是西,哪怕他說太陽從西邊出來,地球是方形的,太陽上全是水……她都奉若真理。
突然他就說要出國,還說要她和他一起走,甚至他都出國手續都已經辦好了,差得不過就是一張機票。
他父母都是海歸,他從小就會說一口流利的英文。
她呢?別說口語,英語課都沒及過格。
他有全額獎學金,三所大學搶着想要讓他去。
她呢?先不說成績,機票她都買不起。
她驕傲,不想告訴他這些,就求他讓他不要去,可是他說他非去不可。
“小柔,國內現在的現狀,做律師跟本沒有出路,我只有出國纔有前途。”
“那我呢?”
面對這個問題,他沉默了。
談戀愛那麼久,一向是她事事順着他,那是唯一的一次,她求他。
“別走,留下來。”
他卻只是搖頭,握着她的手讓他跟走。
爲了能出國,她拼了,她想着法的賺錢,甚至不惜逛鋌而走險,跟着一個姐們到香港走私。
結果,錢沒賺到,他們就被抓了,她好不容易攢下的錢還這樣打了水漂。
幸好當時她年紀小,又是從犯初次,最後只是被教育之後送回上海。
可是因爲這件事,她卻錯過了大使館的簽證面試。
顏青森不知道真相,把她罵得狗血淋頭。
那天,她提了分手。
其實溫柔一點也不恨顏青森。
人家追求理想有什麼錯?
錯就錯在,她不該愛上那樣的人,他們原本就應該是兩個世界的人,是她不守規則地越了界。
這些年,這些事,她早想通了。
“那會兒,是我太自私了,都是當年年輕氣盛……”
顏青森的聲音,拉回溫柔的思緒。
溫柔在心中嘆了口氣,語氣也緩和下來。
“青森,算了,別說了,咱們不是一路人,走不到一塊!以後……就做朋友吧!”
現在,她已經不是那個因爲他穿身西裝,就小心臟亂跳的小丫頭,她很清楚這個世界的規則到底是什麼。
有些牆,她爬得過去。
有些牆,她永遠爬不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