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怕從你們進入社區後不久,就開始動手。”臭皮匠低聲說道。
那位詭物有些慌張,“不會不會……我們還檢查過的。”
柳笙牽着毛娃逐個房間搜尋,心中莫名的感覺越發篤定。
不少屍體殘留的腦袋中,晶核早已消失殆盡,彷彿被人特意取走。
不僅如此,很多詭物的軀體上還有啃食的痕跡。
【看來,他是真的餓了啊……】
那位肉團詭物還在和菜大叔討論如何處理善後。
“你們檢查過,但是沒發現?”菜大叔問道。
“是啊……喏,都怪那女詭。”肉團詭物的肉塊指了指在哭泣的女人,懊悔道,“藏得太好了,我怎麼也想不到……”
“再怎麼說也是你的疏忽。”菜大叔嘆了一聲,“只能夠期望保潔大王不會怪罪你太狠,但是停職一段時間肯定是免不了的了。”
“唉,是我粗心了,也是太相信族羣,沒想到私心……”
“或許應該說,是我們都存在的執念。”蠟妹插嘴道。
“也是,也是……”這位詭物只能承認。
說着,還拿出染血的衣服和指環,說道:“我還收了他的一些東西,明明就能夠看出,她就是藏了人在家裡。”
這東西一拿出來,柳笙的目光迅速落在其上。
這果然就是染血的神官袍,因爲材質特殊源於無上神,竟然沒有破損,能清晰地看到袖子上有兩道槓。
柳笙心中確定:果然是他。
那位詭物的目光望向菜大叔,擔憂道:“這是不是鏡娘大人所說的,破壞了契約?”
菜大叔有些爲難,只能點點頭:“茲事體大,必須趕緊回去報告,保潔大王甚至可能還要向城主彙報。”
“這可完了……”這位詭物搖頭道。
於是,思忖一會兒,柳笙對那位依舊苦惱不已的領隊說道:“大哥,你想要解決方法是嗎?”
那位詭物沒想到柳笙會對自己說話,愣了愣。
“當然。”隨即,它點了點頭,整個臉皺巴得像是要哭出來了。
“那可否請您將手上的東西交給我?”
對方愣了愣,問道:“可是這是重要證物……”
柳笙淡然一笑:“您是要拿這個作爲您瀆職的證物還是將功補過的利器?”
“當然是後者!”
它說完,猶豫地說道:“不過你真的很陌生,到底你是誰呀?”
說着,還看了眼菜大叔。
“她,咳咳,是我們隊的第一高手柳笙。”菜大叔輕咳一聲,菜幫子擡了擡,“你瞧見她手裡拖着的那幾個人沒有,都是她自個兒抓的,所以,可以相信她。”
這位詭物立刻從懷疑轉爲佩服,豎起了大拇指。
隨即將手上的東西放在柳笙手中。
柳笙拿過東西,不動聲色地沉了沉眸,將其中的戒指戴在手上。
這戒指非常的沉默。
也不知道,是因爲裡面的東西不見了,還是因爲戴的人不對。
柳笙也並不在意。
隨後,她還把血衣放在毛娃鼻子下聞了聞。
毛娃立刻有了些反應,但是卻被柳笙的手安撫下來。
“噓,別嚇壞了人。”
說着,柳笙慢慢走向那個一直在哭泣的女人,輕輕俯下身,柔聲說道:“別哭了……讓我幫幫你,好嗎?”
“你……能幫我什麼?”女人哽咽道,擡起鬆垮的臉,那皺皺的眼睛看向柳笙撫在自己肩上的手。
柳笙冷然一笑,輕聲說道:
“幫你,脫下這層皮囊!”
隨即,觸手如電直衝“女人”的門面而去,要從眼睛的黑洞處,將這張臉撕下來。
而那“女人”迅速一閃,目光依舊緊緊盯着柳笙的手,特別是手上的戒指。
眼中閃過一絲狠厲,那隻鬆垮的手中突然冒出一道神光,斬向柳笙,欲將她的手齊腕斬斷!
觸手滌盪,將神聖能量吸收殆盡。然後,毛娃撲向此人,一口咬下他的皮囊。
李玄,文軒寧,或者說文知良的面孔,出現在鬆垮的皮囊之下。
……
前不久,當少年還是少年的時候,他趴着哭了許久。
因爲肉芽正要生長出手腳來,進入了最難忍受的階段。
女人更是着急,看到少年這樣,卻不知道要如何是好,只能不斷用毛巾沾着水,給他擦拭頭上的汗水。
“沒事,沒事,乖寶,會好起來的。”
“熬過去就好了!”
少年卻仍是難受,躺在牀上痛苦不堪。
“乖寶,媽媽看到你這樣,心都疼了,你想要什麼,跟媽媽說。”
少年思索了一下,說道:“媽媽,我想吃那個肉。”
女人一聽,有些猶豫。
“怎麼了,很難拿到嗎?”少年的聲音軟軟的,帶着一絲委屈。
女人卻搖頭,咬咬牙說道:“沒事,媽媽去給你弄來。”
“要弄來嗎?冰箱裡不是還有很多?”少年疑惑地問道。
“那些都是隻能充飢,要說有特殊功效的,還得出去找來……”
“哦……”少年拖長了聲音,哀求道,“求求您了,媽媽。”
“我真的好痛苦啊,媽媽。”
這一聲聲“媽媽”,把女人叫得心都酥了。
雖然她知道,這種肉是從深淵來的東西,也是保潔們冒着危險纔打來的,每天市場上也就那麼一些。
給少年的那一塊,還是她好不容易付出了代價找來的。
但是這又如何,爲了孩子,她願意冒險下深淵去找!
於是,她想了想,還是出門去了。
少年還以爲她已經走遠了,沒想到過了一會兒,她又回來,身邊還跟着一個身形佝僂的老頭子,像是一根人蔘一樣。
“參爺,麻煩您幫我照看一下孩子,他難受,能不能請您……”
參爺皺巴巴的臉上露出了爲難的神情。
女人卻哀求着,說道:“參爺,求求您了……”
“我現在去深淵,也會找一個東西回來給您補一補,絕對不會讓您吃虧。”
參爺最終還是答應:“鄰里街坊,都是同族,能幫就幫吧,你也不用回報。”
女人感激不已。
少年本來一直不明白女人在說什麼,此時看到參爺竟然從身上剝下一根鬚,由女人親手塞入自己口中,這才明白。
這根鬚在少年口中,吃起來也是腥臭的血肉味,但剛咬下去,就能感受到一股磅礴的力量從口中涌入體內,頓時,身上的那些肉芽似乎更癢了。
少年懂了,這是一個好東西!
於是連忙嚼了下去。
參須化爲一股暖流,沉在小腹中,流向四肢,少年頓時有種昏昏沉沉的感覺,但是他很清楚,這是正在恢復的象徵。
女人看到少年的痛苦面色漸漸恢復平靜,眼皮子越來越沉,最終合上眼進入夢鄉,總算鬆了口氣。
對參爺又說了幾聲“謝謝”。
“這點小事沒什麼,你快去快回吧。”參爺說道,“我幫你照看着孩子,你也別擔心,照顧好自己比較重要。”
“深淵裡的那些東西……可不是好對付的。”
“嗯。”女人點頭應了,最後還回頭看了眼少年,眼裡滿是擔心。
但是,參爺就坐在一旁,自己也沒什麼好擔心的。
於是轉身出門。
只是,她不知道,在她走了以後。
少年微微睜開了眼睛,偷偷看向參爺佝僂但豐厚的背影,那枚神印逐漸長在他右手胳膊的肉裡,散發着微弱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