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青主聽了揚羽的話,心頭卻又是慚愧又是稍微安穩。
小揚羽不懂事,而步青主已經料到,揚羽所見到的小樓受傷,多半是自己失意忘情之時弄出來的那些……小樓之所以昏迷,也是因爲還沒有醒來,所以不知發生了什麼事,只是拓跋山海那廝怎麼忽然來到皇宮,也不知他什麼時候來的,可看了多少……
先前他心神激盪之下,並無理睬周圍,卻不料想螳螂捕蟬黃雀在後,步青主心底火起:拓跋山海,也太會乘虛而入了,你到底想幹什麼?
小孩子在懷中哭個不停,軟軟小小的身體偎在懷中,步青主想到先前揚羽無依無靠的樣子,心底疼惜非常,揚羽快三歲了,他卻纔出現在他生命之中,先前的事雖然不是他所願,但到底是他沒有盡到爲人父的責任。
揚羽自來不同於一般孩童,是個極其懂事的,他依賴且愛着母親,就算是心底也憧憬着父親,可父親對他來說,到底是個奢侈的存在,如果真的沒有父親,只要小樓在他身邊,他也心滿意足,起碼錶現的會是心滿意足,因爲怕會惹小樓傷心。當知道那大個子御風就是步青主,就是自己的生身父親之後,小孩子是有意外之喜的,理所當然開始想象小樓跟步青主和好之後的場景,自己歡喜倒是其次,他最樂意的是看到小樓展開歡顏。
然而希望卻恍然落空了,所.以揚羽才因爲步青主的想退出而生氣,一來是他明白小樓心底也是想念重視步青主的,他離去她必然傷心。二來多多少少也是爲了自己……可是他是步青主的兒子,性格之中,有偏激堅毅的一面,見步青主要走,居然也不肯攔阻,是寧肯捨棄也不要拖拉的意思,這點上卻是又跟步青主一模一樣。
然而再怎麼聰明伶俐,也不過是.小孩,此刻身邊沒有一個人在,偏偏他爲之依靠的小樓又生死未知,他心底擔憂難過,到底父子天性,步青主是他唯一的依靠,此刻抹去先前不快,緊緊死抱住步青主大哭不止。
步青主皺着眉,心底發酸,兒子.在懷中嚎啕大哭,哭的這錚錚鐵骨的梟雄也忍不住眼睛發澀。
“羽兒別怕,別怕。”伸手輕輕拍着揚羽的身子,低聲安.慰,心底卻在急忙想着究竟該怎麼辦。
揚羽哭了一會兒,終究還是擔憂小樓,哽咽着說道:“.爹爹,蘇夜受了傷,他打不過那臭鬍子,剛纔國師也知道了,他應該是去追那臭鬍子了,爹爹,現在該怎麼辦?嗚嗚……”小小的拳頭揉着眼睛,眼淚撲啦啦地落下來,小傢伙第一次開始怨恨自己爲什麼這麼小,居然不能去救回小樓,倒在步青主懷中哭着哭着,想到昔**問那些宮人之時,衆人都衆口一詞,稱讚昔日的神威王爺是何等的英武不凡,英雄蓋世無雙,蘇夜受了傷,雖然追了去想必也不會怎樣的,至於國師……雖然是娘娘的安危重要,到底是有些小小私心的……自己的父親現在就在此地,若是他能夠及時追去將娘娘救回來的話……
小揚羽心底想了想,鎮定了一會,才拉住步青主.的衣袖,仰起頭眼巴巴地問:“爹爹,你去救娘娘麼?要是娘娘有事,羽兒也不活了……”眼淚順着眼角滑入鬢角,雖然是小孩兒,神態卻是非常的認真。
步青主見揚羽.哭的雙眼紅腫,長長的睫毛上還挑着淚光,伸手將他抱起,擁在懷中,低頭在他的臉上**親了親,說道:“羽兒不要胡說……爹爹當然會去救娘娘,你母親孃不會有事的,羽兒不用擔心。”
揚羽靠在步青主懷中,仍舊仰頭望着步青主:“爹爹……這就好了,你這麼厲害,一定能夠救娘娘回來的……”雖然有幾分小小私心,卻也是真的感激的流出淚來,撲到步青主的懷中,眼淚蹭在他的臉頰上。
步青主心疼地擦擦小揚羽嫩嫩的臉,又輕輕拍了拍他的背,說:“羽兒不要哭了,哭的眼睛腫起來,你母親孃回來看了也會心疼,爹爹這就去,爹爹一定帶娘娘回來見你,羽兒,你好端端地等在這裡好麼?你是男子漢,不要輕易流淚。”
揚羽抽泣了兩下,終於咬住嘴脣,眼中雖然有淚花閃爍,卻強忍着不掉下來。
步青主看的又是心疼,又是感嘆。
揚羽聽步青主的話,不再流淚,又放開了抱着步青主的手臂,說道:“我相信爹爹,我不哭了,我在這裡等爹爹帶娘娘回來。”眼圈紅紅的,說,“爹爹快去。”
步青主心頭一動,揚羽不流淚了,他卻忍不住差些落下淚來,怎麼會有這麼懂事的孩子……是自己的孩子啊,真是……心底一陣感激感嘆,對於小樓卻更是愧疚了……不該,實在不該那麼對她的,望着這孩子的一雙明澈的眼睛,心頭滋味複雜難言:“羽兒真乖,爹很高興有你這樣的好孩子。”重重地在他的臉上又親了一下,說道,“羽兒去叫些人來,不要讓人離開你的身邊,免得給一些人有機可乘,再生別的事端。”
揚羽聽他這麼說,重重點了點頭,說道:“爹爹,我會的,你快去救娘娘回來吧!”
步青主摸了摸他的頭:“好孩子,好孩子。”又在他的額頭上親了兩下,纔將揚羽放下,說道,“爹爹去啦。”
揚羽點點頭,步青主最後看他一眼,狠了狠心,轉身掠出殿去。
身後揚羽目送他離開,才大聲叫道:“來人啊,快去請尉遲將軍跟方太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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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說小樓昏昏沉沉,一直未曾醒來。
她的身子本不算太差,只不過一直養尊處優着,被保護的很好,被步青主挾怒帶醋一番折騰,簡直如一朵本來還算蓬勃的花朵忽然遇到暴風驟雨,簡直是被摧殘的奄奄一息,更是神智昏昏,人事不醒。
等到小樓有意識的時候,睜開眼睛,天色已經是灰濛濛的,她分不清這是清晨還是黃昏,只是盯着周圍陌生的場景發呆。
“你終於醒了。”身邊有一個似是熟悉又帶陌生的聲音,嘆道。
小樓緩緩地轉頭,迎面有一張佈滿鬍子的臉躍入眼瞼,小樓一怔:“你……你是鎮……鎮北王……”
拓跋山海。
在國宴之上,小樓是見過拓跋山海的,當見到那絡腮鬍子的粗豪漢子在玉階下含笑望着自己的時候,小樓只是略驚了驚。此刻事過境遷,拓跋山海跟大秦和神風的過節,也都掀了過去,北魏一直在塞外,並沒有做過進犯中原之事,而且步青主生死未知,小樓心底恰如燒了灰燼一頁,淡淡的。是以只是略驚。
拓跋山海的眼睛卻是極亮,目望着她,慢慢地飲了手中一杯酒,似她是下酒的佳餚。換作以前,小樓定會大怒,此事卻只是移開目光去,心底麻麻木木的,竟是絲毫的怒氣都無。
當時的拓跋山海見狀略微詫異,趁着各路使節向着神風皇族敬酒的同時,握着酒杯準備上前。此刻,卻有宮人來說小揚羽失蹤了,小樓一驚之下變了面色,也不顧敬酒便離開了當場,害得拓跋山海一腔願望落空。
卻不料,天不負他心。
含笑望着身邊的人,拓跋山海笑笑:“果然還記得我啊,小貓兒。”
久違的稱呼,他獨一無二的稱呼躍入耳中,小樓的精神又是恍恍惚惚,一剎那,彷彿回到了步青主率兵去盜匪之城之後,自己騎馬追到那裡時候的場景,那時候的策馬狂奔,那時候見到步青主時候的歡喜無限,那時候衝着他飛跑過去緊緊地抱住他的身體,那時候的他,奮不顧身地替自己擋住了箭。
眼淚便毫無預兆地洶涌而出。
心底似被刀慢慢凌遲着一般的痛,小樓想:若是……若是時光倒流,若是時光倒流能夠回去那時候的話……
閉了眼睛,淚水卻仍舊擋不住。
拓跋山海皺着眉,看着這女子一聲不吭,靜靜地只是在拼命地流淚,略頓了頓,才強笑着說:“怎麼了,我又沒有打你罵你,你哭什麼,難道,竟然是見了我這麼怕我麼?”
小樓忍了忍心頭的酸楚,卻仍舊閉着眼睛不肯張開,耳邊聽到一聲嘆息,臉上有什麼東西擦過來,有點疼,小樓睜開眼睛看,卻見拓跋山海不知從哪裡掏了一塊帕子出來,不似是中原之地的錦繡滑膩,卻帶一點點粗糙,在擦她的眼角跟臉頰,雖然他好像在小心翼翼,但她的皮膚嬌嫩,仍感覺臉上發疼。
拓跋山海擦了一會兒,不見停手,小樓仍舊沒有說話,拓跋山海擦了一會兒終於停住,放下帕子後才發覺小樓的臉有點發紅,他怔了怔,湊近了仔細看了看,眼睛瞪大,忽然嘟囔着罵了一聲,小樓見他面色惱怒,聽他說什麼:“你這女人,什麼做的……”
小樓不明白,只當作什麼也沒有聽到,也不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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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片刻,拓跋山海卻又說:“我方纔不是故意的……你……”湊近了看看小樓,“不是很疼吧?”
小樓睜開眼睛,茫然看着拓跋山海。拓跋山海望着她清澈的雙眼,靠得這麼近,他似能看到自己的影子,投影在裡面,莫名……他的臉上忽然有點發熱,急忙又擡起頭來,粗聲粗氣說:“我們北魏的女子,都不似你,臉皮這樣嫩,哼……誰知道一擦就會傷到?”
小樓眨了眨眼,心底才明白了幾分,忍不住輕輕嘆了一聲,重新閉上眼睛。
拓跋山海聽不到迴應,心底到底幾分惱怒,扭過頭來看着小樓,說:“我知道你沒睡,睜開眼,跟我說話。”
小樓不語。拓跋山海怔怔看了她一會兒,說:“你是不是以爲我不敢打你?哼,你再不睜開眼的話……”
小樓這才睜開眼睛,望着拓跋山海。
拓跋山海得意一笑,說:“哈哈哈,怎麼,怕了吧,小貓兒?不過……”
小樓問道:“其實……我也正在奇怪,拓跋……鎮北王,你對我,好似跟以前有些不同。”
拓跋山海本以爲她是吃了自己的威脅,忽然見她說出這樣的話來,一怔之下,問道:“什麼?什麼不同?”
小樓說:“你以前對我非打即罵,這次,卻好像好了很多。”
“你不也是跟以前不一樣了?”他說。
小樓皺眉問道:“有什麼不一樣?”
拓跋山海嘴一撇,說:“你以前見了老子,都要死要活的,要不就拼命想逃跑,偷襲之類,無所不用,現在倒安靜。”
小樓聽了他話,淡淡苦笑,說:“你怎知我現在不是在偷偷打算要跑?”
“那你也得能跑的掉。”拓跋山海自信地說。
小樓嘆一聲,問:“你這次想做什麼?莫非要折磨我,以報前仇嗎?”
拓跋山海怒道:“你這女人現在弱不禁風,我若再打,你還有命在嗎?真是豈有此理,老公折磨的,卻要別的男人來照顧。”
小樓聽了他的話,心頭又是一陣痛楚,淡淡地說:“你……又何必照顧我?讓我自生自滅罷了。”
拓跋山海說道:“老子費了好大功夫纔將你從神風帶出來,怎會輕易讓你死?”
小樓垂了眸子:“拓跋……鎮北王,你想幹什麼?我只是個廢人而已。”
拓跋山海皺着濃眉,大眼看着小樓,說:“這幅樣子……你被步青主傷了心?”
小樓搖頭:“是我傷了他。”
拓跋山海沉吟了片刻,嗤之以鼻地說:“他是男人,怎會輕易受傷?你不用假裝了,我雖看的不多,也知道,他定是狠狠地折磨了你,你倒是還替他說話。”
小樓苦苦一笑:“鎮北王,你不懂。”
拓跋山海撓撓毛茸茸的頭,說:“我是不懂,你們中原的人太……奇怪了。不過小貓兒,你不用怕,我雖然不是個好男子,不過,絕對不會像步青主一樣對待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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拓拔野豬要那啥了麼,……其實野豬也有一顆很……啥啥的心啊
忽然變身野豬黨的某人望天i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