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倩醒來時,人已是在病房裡的看護陪牀上,身上蓋着一條醫院借來的薄被,而楚安則坐着牀邊,單手撐着額頭,睡着了。
她轉頭看了眼外面的天色,天才剛剛亮,想來應該是四五點的樣子,她有偏頭看了眼病牀,病牀上楚母臉色略顯蒼白,嘴脣因供血問題還泛着點點紫色,看來發現的再晚些,估計就危險了。
韓倩看了眼還掛着的點滴,已經快沒了,她有瞧着楚安睡的沉,就不忍心吵醒他,想着自己起來,按下呼叫鈴,讓護士進來更換。
可她剛起牀,他也醒了,她壓低了聲音,儘量不吵到楚母:“吵醒你了?”
“沒有,本來就沒睡着,只是眯了會,天色還早,你再睡會。”他擡頭看了看天色,將半起身的她又重新按回了牀上。
“我也睡不着,伯母的點滴快沒了,我想起來按玲,那我不起了,你按下。”韓倩確實覺着有些乏,就順勢躺下了。
“好,那你躺會,我順帶去找下值班醫生,還有些事要詢問。”
“嗯,伯父呢?”韓倩看了圈,並沒有見到楚父。
“嗯,我讓他先回去休息了,晚點白天讓他過來照顧着,到時再請個看護,他也不用那麼累。”楚安想着白天自己要上班也沒精力顧這邊,楚父一個人年紀也大了,一時也顧不過來,索性再請個看護。
楚安剛走,她纔想起來,昨晚自己一夜未歸,趕忙爬起來,環顧了一圈,纔看到沙發上安然躺着的包包,掏出手機一看,竟然關機,難怪霍昊宇沒有給他電話。
她忙按下開機鍵,電話便響了進來:“喂?”
韓倩略顯心虛的以手遮住話筒,看了眼病牀上的楚母,壓低了聲音。
“在哪?”電話裡,低沉的嗓音透着冷冽,韓倩都能想象的到,他的臉該有多臭。
“我在醫院,楚母昨兒個夜裡又暈倒了,所以纔沒回去。”她頂着壓力解釋,都做好了心理準備,他若是吼她,她就把手機拿得遠遠的。
“我知道。”霍昊宇洗完澡
出來看着屋裡沒人,響起她說出去會,一會就回來,可左等右等就不見她回來,一時着急,便讓任文澤查了她的去處,若不是知道楚母病了,他早就逮人了,還會讓楚安那小子在她身邊獻殷勤。
韓倩對於楚父和楚母的感情,霍昊宇知道,楚安更是清楚,纔會善於利用。
韓倩自幼就缺乏父母關心,她是真心的把他們當成自己的父母對待,他知道,如果自己反對,只會加深她的反感,更是如了楚安的意,所以哪怕他一個人在這生悶氣,霍昊宇也沒有氣急敗壞的將她帶回來。
可他放任她在楚安身邊,並不代表他默許他的手段。
韓倩聽着他冷然的聲音,不由心裡犯咯噔:“你知道,那你還問?”
“早餐吃什麼,我去接你?”霍昊宇置若罔聞,一邊起身穿衣,一邊將手機夾在耳邊,擡眸看了眼鏡中的自己,目光幽深。
“好。”
掛了電話,韓倩才反應過來,他是知道自己在醫院的,又是怎麼知道,楚母住院的?
韓倩握着手機坐起,目光望着窗外,看着天色從暗淡的灰色變成了明亮,走廊上聽到人影走動的聲音,早班的護士也開始忙碌了起來。
也有其他病房的家屬起來的,打水的打水,給病人擦洗的擦洗,漸漸的變得忙碌。
楚安拎着早餐進門,看見她坐着發呆,清秀的臉龐在柔柔的晨光中顯得格外好看,可卻隱隱透着一股哀傷。
他看着,心漸漸犯疼,他們之間,何時演變成了如今的模樣。
她成了別人的妻子,生兒育女,而他,也即將要迎娶一個自己不愛的女人,這樣的付出,當真只得麼?
楚安知道,早在看到她投入霍昊宇的懷抱,對着他笑得一臉甜蜜,他便後悔了,他不惜將自己的父母從鄉下接到了A市,美其名曰是爲了給母親看病,事實不過是藉着看病的幌子,藉着父母的力量,讓她回心轉意。
但他沒有想到,楚母在得知這件事後,竟會病倒,還誘發了心臟病。
“過來,吃點東西吧。”他眸光輕斂,將臉上的神色都隱沒在那雙黑眸之後,動作輕柔的將早點放在一旁的桌上,一樣樣擺出來。
“你吃吧,我沒什麼胃口。”韓倩搖搖頭,心裡就像是堵着了一樣,從昨天開始就難受的要死,總覺着就連呼吸,都有些不暢。
“乖,多少吃點,不然寶寶又該抗議了。”他起身將蜷縮着她拉起,“我買的都是你愛吃的,油條配白米粥,薄脆酥餅,還有李記的圓子,你想吃什麼?”
韓倩眸光一頓,愣愣的望着近在咫尺的笑顏,時光恍若回到了以前,她不愛吃早餐,他便想着法子的哄自己,各式早點都會備着,任她挑選,即便他買的沒有自己想吃的,他又會重新給自己買,那種被人捧在手心的感覺,哪怕隔了那麼久,她依舊沒有忘記。
可是,很多事從開始,便註定了結束。
她冷冷的掙脫他的手,一臉淡然的望着他:“抱歉,這些我都已經不愛吃了,楚安你也不用費盡心思,楚母之所以會來找我,是你對她說了什麼吧?”
從昨天起,她就想到了,楚母的性格淳樸溫和,更是踏實的人,如果不是有人在她面前說了什麼,她也不會來求自己。
只是,她實在沒有想到,楚安竟會如此自私。
“楚安,你太自私了。”她看了眼茶几上漸漸冷卻的早餐,一如她的心,從滾燙到溫熱,又漸漸轉成冰冷。
“你是從什麼時候知道的。”他不反駁,因爲事實如何已經不重要了,重要的是,的確是他讓楚母去求的韓倩,的確是他說,這輩子非韓倩不可,哪怕她已經結婚,哪怕她有了別的男人的孩子,他也不在乎。
“家裡怎麼可能沒有鑰匙,你一向習慣將備用鑰匙放在書房的抽屜裡,就連哪一個房間那把鑰匙你都備註的清清楚楚,怎麼可能那麼巧,搬家就搬不見了。”她如實說着。
楚安嘲諷的勾了勾脣:“沒想到,這個時候你還記得我的習慣。”
她定定的望着他,也不開口,不反駁。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