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1.麻煩你了

米修斯看着少女平淡的神色,嘴角浮現出淡淡的笑意。

良久,少女回過頭,平靜地對米修斯道:“剛剛看你站在礁石上,站在礁石上看那片海洋是什麼感覺?”

“我幫你上去。”米修斯輕輕笑了笑,躍上礁石,對少女伸出右手。

少女看着米修斯伸出來的右手,站在原地,微微有些猶豫。

看着少女的神情,米修斯突然意識到,自己魯莽了。看少女的樣子肯定在君士坦丁堡也不是普通人家,按照家教禮儀,少女是不可以隨便碰陌生的男子的。

正在米修斯有些懊惱的時候,少女卻伸出右手,輕輕握住米修斯的手。

米修斯微微一愣,感受着手掌間的冰涼,連忙用力,將少女拉上了礁石。

“嗯,果然不一樣。”少女站在礁石上,看着此刻平靜的那不勒斯海洋,輕聲道。

米修斯安靜地站在少女的身邊,微微往前站了站,不着痕跡地幫少女當去不少海風。

“你爲什麼不去東邊的愛琴海呢?”米修斯看着少女平靜卻秀美的容顏,輕聲問道。

聽到米修斯的話,少女輕輕搖了搖頭,並沒有回答米修斯的問題,而是輕聲問道:“你說,那不勒斯海洋也會寂寞嗎?”

“不知道。”米修斯感受到少女話語中的落寞,輕輕搖了搖頭,道:“應該不會寂寞吧,海風應該是它最好的夥伴。”

聽着米修斯的話,少女沒有說話,看着遠處平靜而遼闊的海面,微微有些出神。

米修斯不知道少女是誰家的小姐,也不知道在這個本應該很快樂的年齡,是什麼事情讓少女變得如此落寞。此時此刻,感受着少女內心深處的那抹不開心和孤單,他能做的也只有靜靜地陪着對方。

時間在沉默中總是走得很快,看着遠處即將落下的夕陽,米修斯轉過頭,輕聲對身邊的少女道:“不好意思,我要先走了。”

“嗯。”少女回過頭,淡淡地看了眼米修斯,很平靜地應了一聲,繼續轉過頭去,平靜地注視着遠處的海面。

“這個送你。”突然間,米修斯從長袖中拿出一朵精緻的透明冰蓮送到少女面前,淺淺地笑道:“祝你快樂。”

看着突然出現在自己眼前的冰蓮,少女微微有些錯愕。

“謝謝。”

在米修斯溫和的微笑下,少女平靜地接過米修斯手中的冰蓮,感受着手心裡傳來的涼意,輕聲詫異道:“你會魔法?”

“嗯。”米修斯輕輕點點頭,笑道:“我真的要走了,祝你快樂。”

“再見。”

“再見。”

道過再見,米修斯平靜地跳下礁石,在老帕里斯的陪同下,離開那不勒斯海岸。

少女手捧冰蓮,轉過身,看着漸漸走遠的米修斯,平靜的眼眸中出現一抹淡淡的亮光。

遠方的天際,夕陽正在緩緩落下,那不勒斯海洋遼闊的海面上被籠罩上一層淡淡的金黃色,甚至就連那呼嘯而來的冰冷的海風也更加動人。

金黃色的餘暉映照在少女手中的冰蓮上,宛如金蓮,不可方物。

天色漸暗,米修斯乘着馬車回到烏拉比家族,正好看到諾貝爾斯歡天喜地地搬進自己的新實驗室。看着諾貝爾斯亟不可待的樣子,米修斯淡淡笑了笑,沒有打擾他。

回到老公爵夫人的小院子,陪着老公爵夫人去宴會廳用晚餐。

餐桌邊上只坐着克里斯公爵和希爾頓公爵夫人,里奧下午就從擊劍館直接離開了君士坦丁堡。希爾頓應該也已經知道了下午發生的事情,再加上那份讓她措手不及的《帝國日報》,整個人的神色有些冷,只是淡淡地和老公爵夫人打過招呼,就匆匆用完晚餐離開。

老公爵夫人顯然並沒有將希爾頓如此的表現放在心上,安靜地用完晚餐,纔在米修斯的陪同下回到小院子。

米修斯陪着老公爵夫人聊了會兒天,和老公爵夫人道過晚安,回到自己的小院子。

席勒還在安靜地坐在書房裡看書,依舊是那本《羅密歐拉和朱麗葉文》,看得很是投入。米修斯在書桌前坐下,書桌上是一封來自聖比斯城的信,拆開一看,是伊耶達牧師和迪奧比長老寫給他的,信中說了些聖比斯城最近發生的事情,並希望米修斯能夠經常回去看看。隨信而來的是當初伊耶達牧師他們幫米修斯報名參加教廷鍊金實驗選拔的資格證,並在信件的最後,勉勵米修斯好好學習,爭取在鍊金選拔大賽上的取得好成績。

米修斯看着兩位老人給自己的親筆信,雖然字裡行間比往日裡多了幾分小心翼翼,但是米修斯還是能夠感受到兩位老人對自己的關心,不由得覺得很溫暖。

安靜地給兩位老人寫好回信,米修斯看了眼依舊在看愛情故事的席勒,輕輕伸了個懶腰,如往日般來到擊劍室練習完那套~動作,就回到二樓洗漱休息。

清晨,陪着老公爵夫人用完早餐,米修斯來到了家族的東北角---斯巴達所在的養馬場。

斯巴達還是如往常般躺在草垛裡叼着根短短的草莖發呆,亞歷山和伊莉莎應該已經幫斯巴達將馬廄裡的馬匹喂好了,兩個人也不知道被斯巴達安排到哪裡去了。

看到米修斯的身影出現在馬場門口,斯巴達淡淡看了眼,又轉過頭去嚼他的草莖。

“我想請你幫我鍛造一把長劍。”米修斯走到斯巴達的草棚邊上,輕聲道。

斯巴達聽到米修斯的話,扭過頭,看了眼站在一邊的米修斯,悶聲道:“你需要什麼樣式的?”

“就這樣的。”米修斯說着將懷中的一張圖紙遞給斯巴達,輕聲問道:“你可以找到什麼樣的材料?”

“你想要什麼樣的材料?”斯巴達順手接過米修斯遞過來的圖紙,看着圖紙上的長劍尺寸,微微有些愣神。

米修斯就知道斯巴達看到這個長劍的圖紙會有些奇怪,畢竟這本就不是這個世界應該出現的長劍。

“我聽說那不勒斯魔鋼不錯,你能夠找到嗎?”米修斯看着斯巴達的神色淡淡笑了笑,知道不可能找到那不勒斯魔鋼,權當是和斯巴達開玩笑了。

果然,斯巴達聞言很不客氣地對着米修斯翻了翻白眼,道:“那是傳說中的東西,我長這麼大都沒見過。”

“呵呵,我知道,我就是和你開開玩笑。”米修斯輕輕笑了笑,“就用家族裡能夠提供的最好的材料吧,我相信你的手藝。”

斯巴達搖了搖頭,道:“我鍛造兵器從來不用最好的材料,最好的材料鍛造出來的兵器並不一定是最好的。”

這個道理米修斯也懂,並不一定最好的材料能夠鍛造出最好的兵器,需要極好的配比,說不定斯巴達在這方面有什麼比較奇特的秘方。

“那就麻煩你了。”米修斯對着斯巴達微微一躬,誠聲道。

斯巴達叼着草莖,擺了擺手,道:“沒什麼麻煩的,你第三天過來取吧。”說着,自顧自地站起身,向着馬場的另一邊走過去。

米修斯看着斯巴達高大的背影,輕輕笑了笑。

就在這時,亞歷山和伊莉莎兩個人從馬場外面走了進來,渾身是汗,如此寒冷的時節,兩個人的身上還在不斷冒着熱氣。

看着兩個人的身影,米修斯的眼神不禁輕輕眯了起來。

這才短短一段時間沒見,米修斯明顯能夠感覺到亞歷山和伊莉莎的變化很大,特別是在精氣神方面,兩個人變得更加強大了。

“少爺,您來了。”

亞歷山看到站在草棚邊的米修斯,一直都很平靜的雙眼陡然一亮,聲音中有着股淡淡的喜悅。

自從來到烏拉比家族,幾個人雖然住在同一片建築羣內,但是米修斯和亞歷山他們見面的機會是真的少了,除了米修斯主動去維綸德爺爺他們的小院子,幾個人很少有見面的機會。

“我找斯巴達幫我鍛造一把長劍。”米修斯看着一身是汗的兩個人,輕輕點了點頭,道:“不錯,這段時間的變化不小。”

“少爺,你鍛造長劍需要什麼樣的材料?看看我和伊莉莎能不能幫你找得到。”亞歷山看着輕笑的米修斯,聲音依舊如過去般沉悶,卻透着股關心。

米修斯想起傳說中的那不勒斯魔鋼,輕笑着擺了擺手,道:“算了,這個事情就讓斯巴達去操心吧,你們好好跟着他學習騎士技能。至於材料,傳說中的那不勒斯魔鋼又是哪裡那麼容易能夠找到的。”

“那不勒斯魔鋼?”

聽着米修斯的話,亞歷山和伊莉莎兩個人的眼中都閃過一絲疑惑,他們應該還是第一次聽說這個名詞。

“嗯,一種很好的金屬材料,不過很少能夠見到,你們就不要操心了,提升自己的實力是關鍵。”米修斯輕輕拍了拍亞歷山的肩膀,沉聲道。

亞歷山用力地點了點頭,他也知道自己兄妹將來面對的事情不會簡單,提升實力很重要。

看着安靜地站在一邊不說話的伊莉莎,米修斯的眼中閃過一絲黯淡,卻還是淡淡地笑了笑,道:“那就這樣吧,你們好好修煉,我先回去了。”

和亞歷山、伊莉莎告別,米修斯直接去了自己的鍊金實驗室。

雖然這座鍊金實驗室並不是那麼安全,但是並不妨礙他做一些鍊金實驗。昨天從聖比斯城寄過來的那份參加鍊金實驗選拔的憑證讓他想起來,在君士坦丁堡舉行的鍊金實驗選拔已經快到了,自己既然報名參加了,還是要展現一點兒什麼。

想到這裡,米修斯不禁又想起最近在君士坦丁堡被傳得沸沸揚揚的那十道鍊金公式,輕輕搖了搖頭:如果這些人知道自己要去參加鍊金實驗選拔,會不會嘲笑推薦自己參加選拔的伊耶達牧師和迪奧比長老呢?

又甩了甩頭,將這些無聊的想法甩出腦後,米修斯開始對照着《鍊金材料典籍》選擇自己所需要的材料。

關於鍊金實驗選拔,很簡單,就是各個參加選拔的鍊金術師向教廷上交一份自己的鍊金成果,這個成果要完全是原創的。然後,教廷和帝國皇室都派出帝國頂尖的鍊金術師對這些成果進行篩選和評價,按照研究成果的作用大小進行評判。前十名的選手可以自由選擇進入皇室或者是教廷直屬的鍊金實驗室,成爲教廷或者皇室供養的鍊金術師。

對於這些米修斯現在倒不是很看重,但是他知道因爲自己身世的原因,很多人都在關注自己。來到君士坦丁堡這麼久,他總是要做點東西證明點什麼。

米修斯選擇的突破方向是藥物。

在神棄大陸,有一種特別恐怖的傳染病,叫做“魔鬼的撫摸”,患上這種病的人,會一直高燒昏迷,身上會長出很多水泡,七天之後就會死去。而且,這種病的傳染性極強,只要是和患者有過直接接觸的,都有可能感染,從而蔓延開來。曾經,在拜卡羅帝國,一座擁有數萬人口的小城就因爲這種恐怖的傳染病而滅城。一時間,這種恐怖的傳染病成爲了大陸上各國人民心中恐懼的對象,往往只要發現有這樣的人,都會直接用火燒死,雖然恐怖,卻是不得不這樣做。

米修斯之所以將這種恐怖的傳染病選擇爲自己的突破方向,是因爲這種病和他在前一世見過的一場瘟疫的症狀很是相似。那時候,他曾經隨着自己的死鬼師父下山救過病人,在死鬼師父的指點下也曾嘗試着煉製了一種丹藥,這種丹藥在當時救了很多垂死的瘟疫病人。

在腦海裡仔細回憶了下當時的丹藥配方,米修斯沿着《鍊金材料典籍》細細地尋找着、分析着,將自己覺得屬性相符的材料都一個一個勾出來,開始按照當初煉製符液的方法進行配比分析。

時間漸漸過去,窗外的橡樹又迎來了一天之中最美好的時光,淺淺淡淡的金黃色沐浴在橡樹的樹冠上,將橡樹長長的樹影映照在實驗室高大的屋脊上,顯得很安靜。

實驗室內,米修斯揉了揉自己酸脹的腦袋,看着實驗桌上整理好的厚厚一沓資料,輕輕皺了皺眉頭。

整理了這麼多材料,米修斯發現,竟然還缺少一種必須的材料。看來,又要進行海量的鍊金公式計算和換算了。

將桌子上整理好的資料收好放入懷中,米修斯舒服地伸了個懶腰,看了眼窗外紅彤彤美好的夕陽,推開實驗室厚重的門,走了出去。

夜已深,風中橡樹婆娑的樹影在安靜的實驗室屋頂上不斷地徘徊着,在呼呼的風聲中,一切都顯得那樣靜謐。

實驗室裡,明亮的燈光靜靜地揮灑着,米修斯正對着桌子上的一堆鍊金資料輕皺眉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