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節纔是十一月,正值秋濃。
當正是淡淡遙山,悽悽落花,秋風蕭殺中,大概也只有殘景了,那鶯飛燕舞的日子,也在落日殘霞中飄飄而去——的時候。
不過,在帝國的國都長安之中,卻渾然不是此季蕭條之景,而好似是一番過年一般的熱鬧之象。
倭國投降的消息傳回長安,皇帝欣喜,百姓激動,纔有此番光景。
河間郡王和涇陽候二人死裡逃生,回去之後率領大唐水師,以十二艘水師戰船橫掃倭國,佔領大阪,進而又兵不血刃的佔據了倭國國都藤原京,倭國國主上書求降,而自始至終,大唐無損一兵一卒的事情,已經隨着朝臣之口,隨着報紙,隨着百姓們的口口相傳,傳遍了整個大唐域內。
倭國國主連同倭國朝廷的重臣,已經在大唐海軍陸戰隊的押解下,往長安而來。而喜報先到,皇帝大宴羣臣,開宵禁三日,百姓於是紛紛走上街頭,一同享受勝利的喜悅。
“之前,有李靖三千精騎大破定襄,而後,又有蘇定方二百人衝殺牙帳,俘虜萬人。現下,又有李孝恭和夏鴻升十二艘戰船滅倭國而竟不損一兵一卒!說來不怕諸位笑話,朕這幾日夜裡是高興的睡不着啊!”兩儀殿中,李世民對自己的心腹大臣們說道。這些人被他召集過來,一同商討下一步如何處置倭國之事。
“倭國對大唐不敬,此番爲大唐十二艘戰船所滅,正叫世人知曉,我大唐天威無人可犯,也可令周圍屬國有所警醒。”虞世南說道。
李世民笑着點了點頭,又道:“朕之所以高興若斯,並非只是因倭國戰敗投降而高興,更是爲大唐軍中之轉變而高興。想我大唐立國之中,經歷大小無數戰亂,每逢戰事,動輒萬、千之人徵調,戰場衝殺,縱馬疾馳,長兵相擊,短兵相接,即便獲勝,將士亦傷亡過半。而今,有夏鴻升在軍校以多種戰法之交融,在軍機坊做種種新式之兵器,我大唐將士作戰,會漸漸用不着那老一套的東西了。<>就像這回,滅國啊!竟然卻不損一兵一卒,倭人連同咱們大唐將士一個照面都沒有打,更別提列陣相對,就已經潰散。如今軍中不拘是所施之戰法,所用之器物,可謂日新月異。朕記得,夏鴻升的涇陽書院裡面,牆上掛有一副很是醒目顯眼的大字來,哦,還是虞少監的手筆,寫有‘苟日新,又日新,****新’之句,這軍中之新,纔是教朕之所高興,而這‘新’的都大有用處,大有好處,更是令朕喜不自勝!”
“陛下實乃開明之聖君!”諸遂良聽了李世民的話,說道:“湯之,《盤銘》曰:苟日新,****新,又日新。《康誥》曰:作新民。《詩》曰:周雖舊邦,其命維新。是故君子無所不用其極。商湯刻於盤銘之言,若使一日有所信,當日日有所新,新之又新。《康誥》中也說,人當棄舊而圖新。《詩經》亦言:周雖舊國,然其天命維新。品德高尚之人無處不追求完善,正應了陛下之開明!”
這話從諸遂良口中說出來,聽着有些怪,因諸遂良向來有些因循守舊,相對保守。
但也聽得李世民心懷大慰,不禁大笑了幾聲。
笑過之後,方纔入了正題,又對諸人說道:“朕今日召集諸位前來,是想要問問看,諸位對之後如何處置倭國,有何看法。”
大唐處置周圍的戰敗之國,之前大多兩種辦法。一則,就是戰敗之國向大唐俯首稱臣,歲歲納貢,以人臣之禮事大唐,封皇帝爲君,己爲臣,其國主之位,須得大唐敕封。大唐多封其爲王,放歸俘虜,多加安撫,還叫他管原有之地,或建立羈縻州。此法乃懷柔之法,這種法子,向來被孔穎達、諸遂良及溫彥博等人所推崇。二則,由大唐將其與原有之國度分州置縣,遷民而入,其民混居,雖仍以其人爲官轄御其地,卻須依朝廷之政令而已。此乃佔地之法,多爲軍中將軍,及魏徵等人所推崇。
後來夏鴻升來了,就又多了一個辦法。以其俘虜爲戰犯,充作徭役,對其進行勞動改造。一邊勞動,一邊灌輸思想政治教育,時限一過,充作唐人散於各地,其國原有之地,則爲大唐新的州縣,遷入漢人,又由朝廷選派官員任用,使其民學大唐教化,逐步進行文化同化之策。<>這法子最爲軍中大佬們所喜,卻爲孔穎達等人所厭。因其太過心黑,而無聖人胸懷。就比方說之前的突厥頡利部,被滅之後分作數州之地。換做之前,要麼將俘虜返回去,再給不少賞賜進行安撫,叫頡利稱臣。要麼將其遠逐塞外,置羈縻州。而今,因爲有了夏鴻升的注意,於是那些突厥俘虜成了大唐的勞力,而突厥之地,也成了大唐治下的一個普通州縣而已,須由朝廷任命官員去管理。且不說別的長遠的了,光是那些戰犯俘虜代替百姓充作徭役,成爲勞力,就讓大唐得到了無數的好處。
所以,當下便有人說道:“陛下,臣以爲,之前處置突厥之法,好處甚多,仍可作爲處置倭國之法而行之。”
說話的人是魏徵,此話一出,便立刻得到了軍中幾個大將軍的附和。
“不妥,倭國不比突厥,當中有海阻隔,本就往來不便,若由朝廷一應管轄,那豈不是功夫全花在往來路上了!”有人支持,自然有人反對。
“的確。此番之戰,也與突厥有所不同。突厥是兵敗被俘,所以纔有那些俘虜供作勞力。而倭國是主動投降,我大唐豈能再將其國之民抓來徭役?”
“正因倭國與大唐之間來往不便,大唐才更應對其事務一應轄管。否則數年之後,倭國豈不又是倭國了?”魏徵起來反駁道。
聽幾人爭辯一番,李世民突然笑了笑,插話說道:“對了,朕已經決定,改倭國之地爲大唐東瀛道,作爲大唐的第一個殖民地,亦作爲大唐之國土。”
李世民的話令屋中的衆人都是一愣,雖然聽不明白李世民前面所說的那幾個沒聽過的詞話是何意思,可卻都聽明白了李世民那最後一句話中所蘊含的意義。(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