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陳玄一,我繼續住在招待所內,一邊調理身體,一邊靜待妖丹下落,閒暇之餘,便將心思沉浸於修行之內,進展倒是不慢。
自從那天,我從滄海真人那裡得到了洗精伐髓的金丹,自服用之後,果然察覺到了身體中出現的一些變化,這金丹的藥性其實並不猛烈,也不像武俠電影中那般,一旦服用了靈丹妙藥,修行立刻蹭蹭上漲,多出幾個甲子修爲。
它更像是一條涓涓溪水,靜靜潛伏在我身體中,徐徐散發,不斷溫養我的靜脈,講究一個隨風入夜、潤物無聲,起初根本察覺不出任何變化,可隨着時間推移,好處卻油然而生。
如是,又過了小半個月,我整天除了悶在招待所修行,便是和找上來的七劍成員們聊天打屁,日子倒也過得逍遙自在。
那天下午,黃小餅帶了一瓶老白乾,兩袋滷煮的花生米過來找我聊天,喝到一半,我聽見敲門聲,便起身去開門,然後看見了老君閣掌教大弟子趙澤豐,正風度翩翩地站在門口,手上還捧着一個精緻的小匣子。
我趕緊把人迎進屋內,對黃小餅做了介紹,然後問起趙澤豐因爲什麼事下山?
趙澤豐將手中的木盒遞到我面前,晗笑說,“之前家師曾答應過,要替你尋找妖丹,這東西雖然稀罕,但到底還是我師父找到了。”
說着,他當面將木盒打開,我一眼瞧去,只見木盒中央躺着一棵綠色的珠子,大約成年人拇指般大小,溫潤如玉,散發着十分濃郁的氣息。
接過木盒,我大爲感動,忍不住要對趙澤豐行禮,對方卻攔着我,淺笑着搖頭說,“我是奉了家師的命令,才下山將妖丹交給你,要謝你也不該謝我。”
我起身說,“有勞澤豐師兄替我轉告真人,今日恩情,林峰一定會找到機會報答。”趙澤豐一臉的溫潤如玉,搖頭說你客氣了。
客套了兩句,趙澤豐便表示要告辭,我原本打算將他留下來,好好感謝,趙澤豐卻不肯,搖了搖頭,然後煞有介事地叮囑我說,“你既然拿到了妖丹,就儘快離開錦官城吧,我下山的時候,曾經感覺被人跟蹤,估摸着是上清宮的人,打算通過我摸清你的落腳點。”
趙澤豐說自己雖然甩開了追兵,可不怕賊偷,就怕賊惦記,總是被人惦記着,始終不是什麼好事。
我大怒,說麻蛋,這老雜毛還沒完了?
趙澤豐苦笑道,“自從那天,我將你偷偷送下山之後,剛返回宗門不久,就聽到了楚飛毒發身亡的消息,夏長老當天就提着劍來找來,最後被我師父給勸回去了。”
我滿臉怒火,說奶奶的,我都解釋過了,害楚飛中毒的人壓根不是我,這姓夏的老雜毛是不是腦子裡缺根弦?
趙澤豐搖頭說,可人家認準了下毒的人是你,哪裡會輕易罷手?除非你能找到姬雲飛,將這禍害帶上青城山,當面解釋清楚。
我滿臉發苦,說我也想找姬雲飛,可上哪兒找,就算找到了,我也沒這個能力將他擒下。
趙澤豐也跟着嘆氣,說是啊,姬雲飛雖然墜入魔道,但不得不承認,此人天賦異稟,堪稱術道界中百年難見的天才,就算是我,也未必如他……
趙澤豐身爲老君閣掌教座下首徒,入門極早,如今已到了不惑之年,同時也是最有希望繼承滄海真人衣鉢的人,境界和修爲更是一等一的厲害。
初次見面的時候,我就隱隱在他身上捕捉到了一些宗師氣度,連他都對姬雲飛作出如此評價,足可見此人是何等的妖孽。
我苦笑道,“這麼說,這個鍋我是背定了?”
他溫潤一笑,搖頭說姬雲飛固然是驚才絕豔,但老弟你的天賦也不差,修行上的事,誰說得準?
話到這裡,趙澤豐拱手告辭,我和黃小餅則起身送他下樓。
目送趙澤豐的背影消失,我深深嘆了口氣,回頭對黃小餅道,“今天就到此爲止吧,我得收拾一下行李,明天就要出發了。”
黃小餅卻不情願,吸着鼻子說你怕什麼?那姓夏的若是真敢來找你晦氣,我們七劍也不是吃素的,光張鬆大哥一個人就不懼他了,再說,這裡是嶽老大的地盤,誰敢放肆?
我一臉正色地搖頭,說七劍固然厲害,我也相信張鬆大哥有這麼個手腕,可人活一輩子,哪能時時刻刻躲在別人的身後?
我本事不濟,就算被人當狗攆也無話可說,但總有一天,老子會正大光明返回錦官城,到那時候,這姓夏的若是仍舊不依不撓,我會用自己的本事教他做人。
黃小餅立刻笑嘻嘻地朝我擠眉弄眼,豎起大拇指,“好,有志氣,我喜歡,不過講真,你這底子確實不怎麼牢靠啊,七劍中我的修爲最差,但就算是我,也能撂倒五六個像你這樣的……”
我滿頭黑線,說你特麼的,到底是給我打氣,還是故意損我?
黃小餅嘻嘻笑,忽然從口袋裡摸出一本泛黃的秘籍,交到我手上說,“這是分筋錯骨手,你拿回去,自己琢磨吧。”
我吃驚不已,說嚇,你怎麼隨身帶秘籍啊?他翻了翻白眼,說我哪能隨身帶這個?這是嶽老大前今天託我給你的,我太忙,一時間忘了,今天才想起給你送來,拿着吧,別客氣,希望下次見到你的時候,你已經不一樣了。
我鄭重其事地接過,點頭,說一定。
考慮到西南局諸事纏身,我並沒有將自己要離開的事情告訴嶽濤和田叔,只是拜託了黃小餅代爲轉告,第二天便踏上了回程的火車。
這次錦官城之行,雖然經歷幾次生死,還得罪了太清宮這樣的道門,但收穫也着實不算小。
回程途中,我迫不及待地打開那本秘籍,仔細觀摩研究。
這分筋錯骨手屬於擒拿一類的外家功夫,說不上深奧,但是對於我而言,卻是雪中送炭,恰到好處。
其實我的底子並沒有那麼不堪,經過噬神蠱大半年的溫養,體質早已超越常人,只是未經過系統的訓練,導致空有一身蠻力,卻發揮不出效果。
學了這些近身技巧,往後對敵也不至於束手束腳,無法發揮了。
可就在我沉浸於這些格鬥技巧中難以自拔的時候,老家打來的一個電話,卻讓我再次陷入了焦慮。
電話是餐館的主廚阿南打來的,他告訴我,說浩子出事了,希望我能速歸。